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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洛茨基逝世八十年後|在"魔鬼學"和"神學"之外

作者:澎湃新聞

鄭子豔

誰建造了七門的蒂布斯?/ 書中有沒有國王的名字/石頭和磚塊?

......

年輕的亞曆山大是否征服了印度/他自己?

頁面與勝利 /誰将為慶祝活動做準備?

......

很多曆史事實/很多問題。

引用貝托爾特·布萊希特(Bertolt Brecht)的《一個勞工讀曆史的問題》(A Worker Reads History's Questions),馮志翻譯過來。

二十世紀上半葉的戰争和革命曆史一直令人津津樂道。即使是那些對曆史不感興趣的人,也應該能夠說出重要的名字,如溫斯頓·丘吉爾,富蘭克林·羅斯福,弗拉基米爾·列甯或約瑟夫·斯大林,并聽到這些重要人物的故事。相比之下,列夫·托洛茨基(1879-1940)乍一看似乎與這些人相反。在他去世八十年後,他似乎有些默默無聞地加入了國際共産主義運動的曆史,流亡者的陰影一直籠罩着他的名字。他的叙述大多被貼上"流亡的蘇聯持不同政見者"的标簽,然後是負面評論,如"蘇聯政權的創始人","蘇聯紅軍的創始人","被斯大林暗殺的革命理想主義者""文學人才",或"蘇聯叛徒"和"野心家"的負面評價。然而,曆史人物畢竟不是用來标記他們的人類模型。曆史也不僅僅是重要人物起起落落的曆史。如果這些标簽被删除,托洛茨基回到曆史的背景下,他會是什麼樣子?

托洛茨基逝世八十年後|在"魔鬼學"和"神學"之外

托洛茨基

魔鬼的神學和神學

托洛茨基是一個重要的曆史人物,關于他的生平和思想有很多作品。然而,雖然作品的價值差異很大,但從讀者的角度來看,它們會表現出一些相似的特征。

2017年,俄羅斯第1頻道制作了一部八集電視連續劇《托洛茨基》,該劇首次"完整地呈現了托洛茨基的一生",并在十月革命一百周年之際播出。第二年,Netflix購買了這部電視劇的版權,并于年底在其網站上播出。這部電視劇有很多曆史漏洞,也有一群俄國革命者被描繪成極其負面的形象,托洛茨基被描繪成一個無情的、肆無忌憚的劊子手。

托洛茨基逝世八十年後|在"魔鬼學"和"神學"之外

托洛茨基海報

這很快引起了争議和反駁:2019年2月,托洛茨基長女齊娜伊達·沃爾科娃(Zinaida Volkova)的兒子埃斯特班·沃爾科夫(Esteban Volkov)發表了一份譴責該劇的聲明,該聲明由一些着名學者和托洛茨基主義政治團體的上司人簽署。面對可能的争議,托洛茨基制片人康斯坦丁·恩斯特(Konstantin Ernst)堅持認為,"創作者并不打算制作一部關于托洛茨基生平的紀錄片,而是圍繞這位重要曆史人物的生活編織一個虛構的故事",以傳達他們的一些想法。

如果把思想放在一邊,托洛茨基的戲劇是魔鬼學的典範 - 托洛茨基被描繪成一個魔鬼,而創作者則以研究驅魔的宗教心态呈現魔鬼的生活。對于沉浸在天主教/東正教文化中的歐洲和美國/俄羅斯觀衆來說,劇中使用的許多符号都具有非常鮮明的意義效果。例如,這一事件一再表明,托洛茨基的猶太身份與俄羅斯東正教文化不一緻(這是一種非常糟糕的反猶太主義言論);在第一集中,也是列夫·達維多元奇·布洛姆斯坦·奧維奇·布朗斯坦飾演的托洛茨基,通過典獄長的"點綴"和意識到暴力和詭計的意義,"堕落成魔鬼",穿插着在基督教文化中用來象征魔鬼的蛇蟲螞蟻的鏡頭 在第三集中,面對火車上缺乏燃料, 托洛茨基下令沿途在村莊的墳墓中焚燒十字架,這無疑是"亵渎者"或魔鬼的形象;這一集的結尾更直接地引用了聖經箴言4:19:"惡人的道路似乎很黑暗,他不知道該跌倒什麼。"

康斯坦丁·恩斯特本人将托洛茨基描述為"一個搖滾明星","結合了所有善與惡,不公正和勇敢"。顯然,"魔鬼"的形象使他感到厭惡和着迷。他可能更傾向于将托洛茨基描繪成《失樂園》中的撒旦主義煽動者和反英雄。這部劇從未展示托洛茨基如何在蘇聯或社會民主工黨内組織他的工作,對托洛茨基革命工作的描繪僅限于演講和陰謀。這一集以托洛茨基許多慷慨激昂的修辭演講為特色,強烈地向觀衆表明,托洛茨基的個人魅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其他人如此容易被他操縱,以至于他隻需要在辯論中積極談論"革命"和"暴力"理想新世界",列甯,最成熟和最有經驗的布爾什維克政治家,被他說服了;他隻需要策劃一筆交易,然後在街頭向群衆,在戰場上向士兵慷慨聲明,可以指揮數千名士兵為他的革命他最終失敗,首先是因為他的猶太身份不被俄羅斯東正教傳統所容忍,其次是因為他宣揚的革命暴力是反嫁他最關心的親戚和朋友, 最後是斯大林,最後是他自己。創作者一直将托洛茨基描述為卡裡斯馬的上司者,他們可以看到他的沖突心理。

托洛茨基與女性關系的情節最能反映作者的沖突心理:托洛茨基的妻子納塔利娅·塞多娃(Natalia Sedova)完全隐藏為革命者,并被描繪成托洛茨基的狂熱崇拜者。在第二集中,創作者讓謝多娃看着托洛茨基欽佩地說:"革命就像一個女人,你必須蹂躏她,她會給你一個新的世界!這個場景,這個隐喻,傳達了該劇創作者對革命曆史的看法:革命隻不過是狂熱無知的群衆"像情感女性一樣",被革命者"無情的男性化、煽動,最終"摧毀了深厚而偉大的俄羅斯文化"所吸引。

當然,這種态度植根于近年來俄羅斯民族主義的興起。關于俄羅斯當局(包括第1頻道)對當今俄國革命曆史的模棱兩可的态度,有很多很好的談論,但托洛茨基系列的魔鬼視角反映了一些比俄羅斯民族主義更深層次的社會心理。要清楚地看到這種心理學,魔鬼學的另一面是可以比較的——神學。

可以說,這種神學自托洛茨基主義運動開始以來就已經萌芽了。托洛茨基被驅逐後,他與歐洲勞工運動的聯系繼續磨損。艾薩克·多伊徹(Isaac Deutcher)在托洛茨基的三卷本傳記《流亡中的先知》(The Prophet in Exile)的第三卷中,使用詳細的文獻描述了西方保守政治力量對托洛茨基在1930年代的好運的态度,蘇聯在歐洲公衆輿論中的宣傳力量,以及一群著名的左翼知識分子如何通過诋毀托洛茨基來渴望捍衛蘇聯。親托洛茨基派系面臨多次攻擊:法西斯主義者正在殺害任何社會主義者,納粹在此基礎上更加反猶太主義,同情蘇聯的知識分子默許或支援對托洛茨基的鎮壓。鑒于托洛茨基在俄國革命中的重要作用和巨大聲望,他被西方國家的政治精英和許多知識分子用作攻擊蘇聯和社會主義革命的象征。他們當然不能同情托洛茨基,托洛茨基在革命中享有很高的聲譽,并鎮壓了十字軍,更不用說容忍他組織勞工了。但是,蘇維埃政權驅逐那些幫助建立它的人不言自明。為托洛茨基主義派系工作的人越來越少,在這種鎮壓下,大部分結果都是黯淡的。

面對敵人,托洛茨基的支援者或同情者不得不面對蘇聯的宣傳和資産階級的橄榄枝。托洛茨基主義者選擇舉起"革命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旗幟(即托洛茨基的持續革命理論),以及斯大林上司的官僚機構如何背叛十月革命,托洛茨基是十月革命精神的真正繼承者,十月革命精神隻能給勞工階級帶來真正的解放;至于同情托洛茨基的知識分子,他站在托洛茨基一邊或多或少是托洛茨基的個人魅力。例如,當托洛茨基在1929年試圖進入英國并尋求臨時庇護時,同情他的肖寫信給當時的内政大臣約翰·羅伯特·克萊恩斯(John Robert Clynes),說:

"他(托洛茨基)将成為任何國家任何極左翼激進分子的靈感和英雄。

在這種情況下,肖先生的描述是基于事實,特洛伊茨基先生對勞工階級的呼籲,以及他與Gerbereus(蘇聯國家政治防禦局)和各國共産黨部隊的遊擊戰,Doicher先生評論道。然而,卡裡斯瑪的這種創造是非常脆弱的:在拜訪了斯大林之後,蕭伯納終于對斯大林的做事能力印象深刻。對于仍然被托洛茨基的舉止、口才、文學才華和民主熱情所感染的自由派左翼知識分子來說,創造托洛茨基的卡裡斯瑪隻是他們反抗主流反極權主義情緒的願望的合适契合。托洛茨基主義者的運動與勞工運動的聯系在傳統的政治精英、法西斯勢力和斯大林的上司下已經削弱,對于托洛茨基主義者來說,他們已經能夠更堅定地捍衛托洛茨基的聲譽,托洛茨基是十月革命精神的正統繼承者。托洛茨基支援者共有的這種集體無意識是為了自我保護而形成的。

在托洛茨基的書的新序言中,斯拉沃伊·齊耶克特别區分了共産主義革命家托洛茨基和文學天才,高調的反斯大林主義戰士,以及"布隆斯坦先生,資産階級的最愛"。但實際上,這兩種論述都可以看作是關于托洛茨基的神學,它将十月革命的曆史抽象成一本關于少數革命者的書,而後者則崇拜地談論托洛茨基的才華和激情。這兩種神學與托洛茨基系列的創作者所相信的魔鬼學之間的唯一差別是價值取向的差異:神學家将十月革命的曆史近似為革命的譜系,而魔鬼科學家則傾向于魔鬼的形象。斯大林主義者堅持要把托洛茨基從教書中驅逐出去,而那些後來自稱為托洛茨基主義者的人總是把恢複他的神性作為重中之重。對祖父充滿感情的埃斯特班·沃爾科夫(Esteban Volkov)想要洗去對托洛茨基個人角色的虛假描述,這是很自然的。然而,當這句話把大部分篇幅都用在托洛茨基的光明開端上時(隻有一段可悲的短文說這個系列"歪曲了群衆運動"),不幸的是,當它吸引了齊澤克、賈明申或南希·弗雷澤等備受矚目的左翼知識分子時,它就成了教條的注腳。

像托洛茨基這樣的重要曆史人物,無論是神學的還是魔鬼的,實際上反映了流行曆史叙事的一般特征:對于重大曆史事件,叙述者必須從中提取重要的曆史人物;這一特點最根本、最純粹的物質基礎是,個别人物言行以外的曆史資料,如時事報告、智語、統計資料,本身是稀缺的或難以組織的。對于以群衆運動為基礎的革命史,要記錄和描述強大的群衆運動就比較困難了。此外,成熟的叙述者大多需要經過系統的學術訓練,但通過當代學術訓練的叙述者,很難避免智力習慣:崇拜曆史人物的理論,思考和辯論能力,羨慕曆史人物的政治技巧,是以在描述這些問題時,叙述者很難避免将曆史變成重要政治人物的鬥争史或思想史。

故事再往下看,人們習以為常的現實政治,無疑導緻了一種社會心理,即群衆不是很冷淡,也不容易被煽動;是以,政治家被賦予了高于群衆的意義,他們的個人形象被視為政治的"道路的主體",他們的思想,他們的交流,被視為政治對抗的起因和目的地。這是托洛茨基神學/魔鬼學背後的社會無意識,甚至是革命者的神學/魔鬼主義。

托洛茨基逝世八十年後|在"魔鬼學"和"神學"之外

俄羅斯戲劇"托洛茨基"戲劇

先知的武器

這種社會無意識反映在俄國革命史上,成為十月革命的流行叙事。托洛茨基系列的魔鬼理論将托洛茨基描繪成十月革命的最終發起者。它強烈地向觀衆表明,1917年的"震撼世界的十天"是托洛茨基一個人故意陰謀的結果。就貶低列甯的作用而言,這甚至不是曆史性的。相比之下,托洛茨基崇拜者的神學叙述将十月革命描述為"在列甯和托洛茨基的指令下取得成功"。他們中的一些人還引用了多歇爾的托洛茨基傳記的标題,稱托洛茨基為"武裝先知"。如果說"十月革命"指的是十一月七日的起義,那是符合曆史事實的。但是,在奪取政權之前積累的能量絕不是由幾位著名政治家的預測結果産生的,甚至不是由他們的布爾什維克黨的單方面性産生的。對于1917年崛起的托洛茨基來說,不僅他的雄辯、勇氣和遠見使他站在十月革命的最前沿,而且1917年崛起的勞工階級力量也是如此。

在托洛茨基傳記《武裝先知》的第一卷中,多契爾描繪了1917年的托洛茨基,尤其是他的軍事技巧、口才和号召力。托洛茨基在1917年5月才放棄了他舊的刻闆印象,轉向布爾什維克,成為布爾什維克黨中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仿佛是為了證明托洛茨基的"煽動性",托洛茨基事件在第四集中聚焦于托洛茨基在1917年對海軍陸戰隊的吸引力。這并非沒有曆史基礎,但這種吸引力并不完全歸功于托洛茨基的雄辯。

1917年的二月革命結束了俄國的沙皇制度,創造了兩個平行的新大國,臨時政府和蘇聯。俄國革命史專家亞曆山大·拉比諾維奇在他的專著《革命前奏》中詳細研究了十月革命前的曆史。在他的文章《布爾什維克如何獲勝》中,他總結了1917年2月至7月公衆輿論的轉變:

當時,彼得格勒的勞工、士兵和水兵以各種方式參與政治,他們普遍認為臨時政府是一個無産階級機構,反對根本的政府和社會變革,對人民的需要漠不關心。另一方面,盡管對溫和社會主義者支援臨時政府并繼續開戰的批評越來越多,但蘇聯的下層階級仍然認為各級蘇維埃是人民自治的真正民主機構。是以,布爾什維克有兩個重要的政治口号:"一切政權屬于蘇維埃!"以及"現在就和平!"--吸引越來越多的支援。

當然,勞工、士兵和水手的思想不是憑空産生的,布爾什維克黨十多年來一直在播下這些思想的種子。1917年下半年,布爾什維克在對過去的深耕基礎上,符合無産階級的集體意志。這種集體意志背後最直接的驅動力是所謂的"四月危機":以蘇聯為代表的勞工階級與臨時政府之間的根本分歧在戰争的進行中得到了強烈的強調。臨時政府的外交部長米留可夫提出了一個非常模糊的戰争議程。盡管俄羅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盟友将其視為臨時政府對蘇聯的讓步,但已經厭倦了戰争的俄羅斯勞工憤怒地走上街頭抗議"企圖使戰争永久化"。蘇維埃的三個主要政黨——社會革命黨、孟什維克黨和布爾什維克——對臨時政府有不同的态度,他們不想面對臨時政府,認為蘇維埃應該得到比現在更多的權力。這三者現在在勞工階級中基本上是平衡的,但這種情緒無疑已經對臨時政府深感不信任。

随後的七月起義是布爾什維克超越對手的轉折點。當時,臨時政府仍然決心在戰争中繼續進攻,戰争和經濟崩潰已經"過度"了反戰群衆的狂熱。此時,布爾什維克上司層認為時機尚不成熟,無意利用民意立即推翻臨時政府。但在群眾起義失敗後,布爾什維克被臨時政府和右翼團體誣陷為"不利的前線戰鬥的罪魁禍首"。雖然群衆對布爾什維克暫時感到失望,但臨時政府的反應和科爾尼洛夫叛亂使群衆感受到了反革命的威脅,當科爾尼洛夫叛亂被鎮壓時,無産階級臨時政府在勞動人民的心中徹底破産了。布爾什維克長期以來的反戰、反資本主義綱領現在被視為解決戰争和經濟崩潰的合法辦法,其權力在以前的基礎上飙升。

另一方面,布爾什維克不是鐵闆釘釘的,他們能夠更靈活地适應群衆的情緒:

布爾什維克不僅僅是自上而下的,自1917年3月以來,布爾什維克被分為左翼、右翼和中右翼派系,每個派系都試圖塑造黨的政策。不穩定,變化,不斷變化的情況在整個1917年彼得格勒革命中蔓延......下屬組織相對自由地根據自己對實際情況的了解來調整自己的需求和政策。

到10月中下旬,這一特征更加明顯。在這一點上,布爾什維克的基層組織發現,群衆可能不會接受以布爾什維克的名義進行的單獨起義。這已經分裂了上司層。托洛茨基在這個決定性的時刻運用了他的口才和軍事技巧。他與其他傑出的宣傳家一起,動員彼得格勒人民面對反革命的威脅。希望蘇聯取代臨時政府的群眾情緒被視窗檔案打破了,最終促使先前分裂的上司層同意以保衛蘇維埃的名義起義。托洛茨基随後親自排隊參加起義。到這個時候,布爾什維克的組織紀律是真實的:一旦起義的決議獲得通過,那些持不同意見的人将決心這樣做。

可以看出,布爾什維克的最終勝利,是布爾什維克與新興的勞工和士兵運動反複互動的結果,是互相學習和融合的結果。沒有一個上司者從一開始就是絕對正确的,因為個人意見總是落後于快速變化的時代。如果說托洛茨基的個人能力在這裡發揮了作用,那隻能是與布爾什維克關系密切的無産階級把托洛茨基的雄辯視為布爾什維克精神的代言人,而布爾什維克過去的深入工作和明确的基本議程使他們對布爾什維克有了高度的信任。

不難看出,革命曆史的事實顯然與托洛茨基事件的魔鬼曆史觀點或托洛茨基崇拜者的神學曆史觀點是不同的。确切地說,在革命的戰場上,雄辯、理論能力和軍事才能隻是先知托洛茨基的刀劍,他最鋒利的刀刃實際上是激進的集體意志和短期内蓬勃發展的無産階級群衆運動。隻有在這個意義上,革命的托洛茨基才能被稱為"武裝先知"。

魔鬼可能會争辯說,即使十月革命是群衆推動革命者,毫無疑問,托洛茨基幫助的革命最終創造了斯大林,然後吞噬了自己?不幸的是,如果我們遵循我們剛才使用的比喻,這不是你自己的劍刺傷自己的故事,而是斷劍的故事。

正是新生的社會主義政權的敵人斷了劍:帝國主義的逃跑和白軍的反擊。沒有人知道如何在俄羅斯低生産率條件下建立社會主義經濟,以及如何"用魔法召喚最好的民主"(羅莎·盧森堡論俄國革命)。它當然沒有先例,而且顯然不可能像曆史那樣讨論"沒有外部幹涉和内戰"會發生什麼。在幹預和白軍反攻的壓力下,支援布爾什維克的無産階級死在了戰場上,戰略上的"軍事共産主義"在許多方面都遠遠超出了必要的限度。紅軍雖然打赢了内戰,保住了政權,卻對本已疲軟的國民經濟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在随之而來的饑荒的威脅下,并不是說無産階級組織,甚至無産階級可以無所畏懼地死去,這種情況很快導緻了一系列足以動搖蘇維埃政權的政治事件。自我保護政權與它曾經所依賴的勞工階級之間的關系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在十月革命前夕,布爾什維克是唯一真正響應勞工階級激進集體意志的政黨;在十月革命前夕,布爾什維克是唯一真正響應勞工階級激進集體意志的政黨;在十月革命前夕,布爾什維克是唯一真正響應勞工階級激進集體意志的政黨;在十月革命前夕,布爾什維克是唯一真正響應勞工階級激進集體意志的政黨;在十月革命前夕,布爾什維克是唯一真正響應勞工階級激進集體意志的政黨;在十月革命前夕,布爾什維克是唯一真正響應勞工階級激進集體意志的政黨;在十月革命前夕,布爾什維克是唯一真正響應勞工階級激進集體意志的政黨;在十月革命前夕,布爾什維克是唯一真正響應勞工階級激進集體意志的政黨;在十月

基于這一現實,托洛茨基和斯大林派系之間的分歧當然不再以1917年的尊嚴得到解決。托洛茨基首先在權力的核心面臨一系列抵制。托洛茨基在1923年組織左翼反對派時,堅持他的基本理論,倡導計劃和勞工民主來對抗不斷上升的官僚主義,并用世界革命捍衛俄國革命的成果。但現在它與1917年大不相同:對于在社會生産中占主導地位的布爾什維克來說,廢除這些權力是不可接受的;雖然後來成為斯大林主義的政策肯定不允許"托洛茨基主義繼承十月革命的精神",但當勞動人民的組織基礎不複存在時,它們實際上被簡化為權力擁有者内部不同方向的争端。在被蘇聯開除之前,托洛茨基仍然能夠像1917年那樣直接向勞工群衆講話,他的講話仍然像1917年那樣有力和雄辯,但它之是以被聽到,是因為它符合具有實權的勞工組織的集體意志。 它不再存在。

從這個角度來看,當先知托洛茨基指揮紅軍戰勝白軍時,正是在他解除武裝的時候。随後幾年的政治鬥争隻是他被流放的前奏。他的口才、理論能力和軍事能力,曾經沒有群衆力量武裝起來,将不再能夠照亮他們曾經擁有的光芒。西歐政治精英、蘇聯軍隊和新崛起的法西斯勢力都試圖切斷托洛茨基與群衆運動的聯系,他們确實做到了。托洛茨基從未真正接近過武裝了他餘生的力量。當然,這并不能阻止西方統治集團仍然害怕他。他的思想和語言就像核燃料,即使把它們鎖在盒子裡也會感到可怕的熱量。當他們看到他的話時,他們回想起武裝的先知帶給他們靈魂深處的恐懼。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個人品質隻能作為"思想力量"的佐證。

不幸的是,這種語言還包括多歇爾的托洛茨基傳記。作為一名傳記作家,多伊徹不可避免地将大部分時間(也許至少三分之一)用于将托洛茨基描繪成"經典的悲劇英雄"。此外,毫無疑問,他所稱的"先知",在後世為托洛茨基打開了"先知"一詞。後來的成年人,無論是出于尊重還是諷刺,都喜歡談論"先知",或者認為他因為批評斯大林主義而預言了蘇聯的解體,或者稱他為偏執狂。

但是,多歇爾為這個标題而産生的靈感來源——尼科洛·馬基雅維利(Nikolo Machiavelli)在《君主制》第六章中寫的"所有武裝的先知都赢了,并不是所有的先知都失敗了"——不能被允許如此武斷地玩。在馬基雅維利的語境中,"先知"是對平民政治領袖的隐喻,與預測未來的能力無關,而這個論點顯然隻是被解釋為一種解釋:文職政治領袖(先知)的權力來自他們對群衆權力的掌握,這需要武力來服從後者。對于俄國共産主義革命者來說,他們的力量源泉,他們的武器,不是他們個人的理論天賦和魅力,而是群衆的力量;先知托洛茨基從雙方都證明了這一點。

托洛茨基逝世八十年後|在"魔鬼學"和"神學"之外

托洛茨基1917年在莫斯科紅場發表講話

當現實照進理論

八十年前去世的托洛茨基,如果去掉比内容大得多的"先知"神話,那麼他給今天的世界留下了什麼?

如果我們談論理論遺産,無疑是"托洛茨基版的馬克思主義"排在首位,這是托洛茨基在1905年革命後的"總結與展望"中提出的持續革命理論。乍一看,它顯得非常超然和叛國:"為了完成民主革命的任務,無産階級必須奪取政權,實行無産階級專政,使民主革命直接發展成為社會主義革命"(或者,模糊地說,"革命必須不間斷地進行")。然而,勞工階級在1917年的十月革命期間證明了這一點。當然,它伴随着巨大的争議,這恰恰表明它的生命力還活着。隻有死亡理論才能得到"公認的一緻"治療。它自然會迫使任何試圖了解社會運動的人關注集體意志的産生和社會運動中上司力的配置設定。

但更重要的是,好鬥理論本身是革命中出現的勞工階級運動浪潮的直接産物。根據托洛茨基在《俄國革命史》中引用的資料,1905年俄國工廠檢驗局約有150萬勞工,1917年約為200萬,而1905年為184.3萬,僅在1917年1月至2月為57.5萬!蘇聯于1905年和1917年出現,代表了勞工階級的自我組織,勞工階級通過它直接表達了集體意志:暴君讓路(1905年)或退出戰争(1917年),八小時工作制以及群衆過去沒有的民主權利。正是新興的勞工群衆運動看到了托洛茨基"持續革命"的可能性,這是不可能的,但可以立即實作。

托洛茨基關于蘇聯國家性質的理論比不斷革命的理論包含着更大的張力。在1924年之後的政治鬥争中,托洛茨基成為"左翼反對派",以提升勞工民主,批評"堕落的官僚主義"和鼓勵自由藝術創作而聞名。但不應忽視的是,他還在駁斥考茨基的著名文章中,為1920年代初蘇俄的恐怖主義政策進行了浮誇的辯護,實行軍事化的生産管理等級制度,迅速而全面的生産計劃。即使是對托洛茨基懷有極大欽佩的多歇爾,也很難将這種近乎波拿巴的意識形态與馬克思主義和勞工民主聯系起來。

然而,就像不斷的革命主義一樣,無論是奉行恐怖政策,還是後來面對"左翼反對派"采取行動,這實際上是托洛茨基作為政治領袖對群衆運動的反應,是以在邏輯上并不完全連貫。面對内戰的威脅,軍事化政策是托洛茨基能夠設想的組織白軍生産和反擊的唯一手段。"左翼反對派"理論強調勞工對官僚主義的民主糾正,反對已經削弱了巨大行政權力的斯大林。顯然,在勞工階級的組織能力被内戰破壞、被新的經濟政策削弱的時候,實踐持續革命理論是徒勞的。但是,産生持續革命理論的勞工階級組織基礎已經不複存在,是以,不可能像在凝聚勞工集體意志那樣獲得政權。托洛茨基赢得政治鬥争的唯一政策隻能是像斯大林一樣行事,如果他這樣做,他隻能成為"相信不斷革命的斯大林"。

是以,托洛茨基的主要理論遺産——不斷的革命主義和對蘇聯國家性質的讨論——與俄國勞工組織力量的崛起到削弱的過程相對應。像任何共産主義革命家一樣,托洛茨基的理論總是在學術界之外,從未自動"其原始力量"。如果你撇開卡利斯馬關于"武裝先知"的情緒,很明顯,托洛茨基作為"先知",平民人口的政治領袖的真正力量,總是在勞動人民的集體意志凝聚并與他的個人願景保持一緻的時候。這種一緻性不是一個不可預見的迹象,而是勞工階級中以平民政治上司人為代表的政治團體長期而細緻地組織的必然結果。唯一不能偶然的機會是社會沖突更新為"革命時刻"的機會。

在俄國革命史上,社會民主工黨有一定的政治基礎來組織勞工。俄國資本主義的發展造就了資産階級,把俄國農民變成了雇傭勞工。在民粹主義或社會民主主義系統地出現之前,俄羅斯勞工階級中存在一定程度的自我組織。沒有其他有遠見的政治家能夠單獨創造這種自組織的力量。

例如,1905年的革命是由彼得伯勒的Putilov工廠的罷工引發的,該罷工始于1904年底。彼得伯勒最終有382家工廠和大約15萬名勞工參加了同情的罷工,據《紐約時報》記者哈裡森·索爾茲伯裡(Harrison Salisbury)在"夜雪"中報道。早在1904年初,合法組織"俄羅斯工廠勞工協會"(聖彼得堡俄羅斯工廠勞工大會)就已于此而先。該協會的上司人格奧爾基·加蓬神父(Georgy Gapon)以革命者和沙皇制度之間的雙頭方法上司了該協會,但1905年1月22日的流血事件标志着加爾邦神父的願景完全崩潰,當時他的30,000名勞工請願書被警察血腥鎮壓,該協會被宣布為非法。跟随加爾邦神父請願的勞工絕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他們大多是天主教徒,請願者拿着雕像,但他們的行為比他們的主觀限制産生了更大的影響。

如果從"左派"的角度來看,這種協會無疑不可能是純粹的:它不僅根據他們是否相信東正教來明确選擇其成員,而且還得到了俄羅斯警察的贊助,當然,俄羅斯警察的目的是将勞工運動置于沙皇制度的控制之下。然而,該協會的力量現在指向沙皇制度本身。列甯在當年1月21日(儒略曆1月8日)為《前進報》撰寫的通訊《彼得伯勒的罷工》已經非常實際地指出,盡管該協會的最初目的無疑是在沙皇制度的架構内改善勞工的生活條件,但一旦這種勞工組織發展壯大, 他們的自發行動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勞資沖突的驅使,并将不可避免地具有反沙特和反資本主義制度的政治性質。這實際上證明了馬克思主義的經典理論,即階級鬥争的發生當然不取決于勞工對馬克思主義的主觀态度。

這樣,任何渴望實作馬克思主義綱領的積極分子,在勞工工會的條件下,都必須從"思想不夠先進"的勞工或"不夠純潔"的工會的聯合鬥争開始,在這種鬥争中,勞工必須被帶到他們所生活的政治綱領的一邊;正是在1905年革命期間,新興的社會民主工黨就是這樣做的。在普蒂洛夫工廠罷工前夕,布爾什維克印制了大量傳單,并按照一月份以來迅速變化的形勢,重複了推翻沙皇制度和進行無産階級革命的口号。但是勞工運動所做的遠遠超出布爾什維克的預期。到十月,彼得伯勒已經看到了一個自我選舉的蘇聯勞工階級的出現。雖然蘇維埃隻存在了五十天,但它給所有布爾什維克上了重要的一課。它學會了接近這個自發的民主機構。彼得伯勒的布爾什維克最初對蘇維埃持懷疑态度,不信任吸引敵對派别的民主制度,但列甯說服他們積極參與這些組織,以"把蘇維埃變成臨時革命政府的萌芽"。這最終成為布爾什維克在1917年成功的基礎。

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各派别之間的鬥争,實際上具有這樣的組織基礎。我們很難脫離他們所紮根的勞工運動,而要簡單地把不同派别上司人之間的意識形态分歧看成是勞工運動的先行者,是注定對錯的東西。相比之下,二戰後的托洛茨基主義運動根本沒有這樣的組織基礎。托洛茨基和蘇聯各自的支援者認為,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的曆史功績顯然是出于一個非常現實的目的:影響勞工階級。然而,當托洛茨基去世時,米歇爾·巴爾布洛上司下的第四國際隻是強調"托洛茨基是十月革命精神的正統繼承者",這在勞工階級中顯然沒有吸引力。他們對當時蘇聯及其衛星國的國家性質的判斷是堅定不移地堅持托洛茨基文本的規定,而他們無力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斯大林主義興起中捍衛自己的理論,當然是與勞工和左翼知識分子傾向于共産黨的趨勢背道而馳。第四世界的不同派别在是否在社會主義國家的控制下工作方面存在分歧。為了捍衛他們的正統觀念,派系很快就分崩離析了(多伊切爾直言不諱地說:如果這樣一個虛幻的組織也可以分裂......)。

當然,托洛茨基主義者的誤判和缺乏吸引力,并不完全是由于他們的不足和脫節的現實:在西方和蘇聯的傳統政治精英統治下,在福利國家政策對勞工階級的攫取下,他們自然難以有效地組織勞工,是以不得不陷入這種外部宣傳工作,陷入不幸的惡性循環。大多數托洛茨基主義團體更喜歡理論分析的特征和對"純潔"的強調,這應該追溯到這個實際原因。事實上,托洛茨基主義運動直到共産黨的20份秘密報告引起的思想震撼才略有上升,直到1960年代末,随着新左派運動的興起和勞工運動的東風,它才恢複過來。今天許多最有影響力的托洛茨基主義組織,如法國勞工鬥争黨,都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這也再次表明了群衆運動對左翼理論的基本意義。

但至少在歐美,1960年代末社會運動的興起在幾年内逐漸停止,其政治反思在十多年後逐漸出現。不僅處于左翼思想邊緣的托洛茨基主義者的影響力有限,而且即使是過去追随蘇聯的歐洲共産黨,在1980年代中後期也迅速衰落。法國共産黨人和意大利共産黨人,一旦處于中午,就迅速萎縮并失去了對工會的控制。直到今天,西歐的共産黨不再像1960年代那樣強大,當時支部分散在全國各地,他們能夠控制工會。這并不是因為這些國家的勞工階級"擺脫了意識形态僵化的左翼政黨";而是因為這些國家的勞工階級"擺脫了意識形态僵化的左翼政黨"。事實上,直接反映勞工階級議價能力的數字名額自1980年代以來已經大幅下降,它們完全無力阻止福利國家政策的逐漸瓦解,是以平台上大多數以勞工階級為基礎的政黨必然會遭受損失。在左翼政黨從未占主導地位的美國,建制派中的工會力量在此期間也有所下降:工會會員覆寫率從1970年代末的30%下降到今天的10%左右,直接反映勞動力平衡的罷工次數急劇下降(2018年春夏美國罷工的小高峰導緻數字);當然,這與新自由主義浪潮下傳統勞工組織的議價能力下降有很大關系。

是以,與托洛茨基主義核心理論剛誕生的1905年和1917年相比,1980年代以後,面對托洛茨基-斯大林-民主社會主義鬥争,缺乏俄國革命曆史的相當實際基礎,大多存在分歧或派别争論。不僅左翼團體缺乏勞工的組織力量,甚至體制内外勞工階級的組織力量也極其分散。這樣,派系論證的性質與托洛茨基在他最早參與革命工作的自傳中所描述的相似:他在尼古拉耶夫身上遇到的大多數小而松散的論點都是"來自宗教反對派的教義",他的小組需要仔細識别誰隻對教義感興趣, 誰真正對它背後的政治和經濟問題感興趣,并希望改變。這種論點與列甯或托洛茨基(共産主義革命者)之間的論點相去甚遠,後者為組織勞工工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從前者跨越到後者的困難需要比消除托洛茨基的情節等魔鬼作品更多的耐心和持久性。

簡言之,共産主義革命者托洛茨基的思想,在後來的現實背景下,并沒有直接顯示出它的力量。這并不是因為他的思想缺乏前言式——革命産生的思想很少缺乏——而是因為賦予它們權力的現實還不存在。知識和理論可以認識到這種現實狀況,但不能創造它。激活勞工運動所需的日常經驗群組織,比起激動人心的"革命神學"或"革命魔鬼學",要瑣碎乏味得多,但這是理論分歧問題可以提上議事日程的前提,也是"先知"托洛茨基的理論可以走向武裝的前提。

負責編輯:吳勤

校對: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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