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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駕駛“投資”加速内卷:挑選與反挑選

智能駕駛“投資”加速内卷:挑選與反挑選

資方對智能駕駛行業的熱情還能持續多久?

作者 | 潔萍

編輯 | 文靓

2021年,為狩獵而生的創投機構們再次圍獵智能駕駛賽道,企業融資新聞接踵而至,行業熱度急速升溫。

歸國創業的技術大拿、離職不久正在籌備新公司的高管、商業模式逐漸清晰的垂直場景玩家......創投機構們猶如久餓的鲸鲨,一點點的血腥就能将他們快速吸引。

前不久,前阿裡達摩院自動駕駛負責人王剛官宣離職的當天,就有至少三家資方希望通過新智駕與王剛取得聯系。

再譬如,此前小馬智卡相關高管離職後,也有不少資方向新智駕打聽相關人員的去向及聯系方式,并明确告知想要尋求機會投進去。

然而沖突在于,國内創投機構多如繁星,具備想象力的可投企業如今雖有,但屬實緊俏,能投進去的機會稍縱即逝。

供不應求局面下,本就内卷的創投企業,在智能駕駛行業,更卷了。

但問題是,這種現象是否隻出現在智能駕駛行業?還是資方内卷的現象在智能駕駛圈更為凸顯?

什麼類型的企業會更受到資本青睐?另外,智能駕駛企業又究竟需要怎麼樣的資方?

僧多粥少:投資兇猛

2019年,資本寒潮席卷自動駕駛行業,疊加技術商業化落地前景黯淡,除了抗風險能力更強的頭部企業能獲得大額融資外,彼時一衆創業者們都深陷焦慮的融資戰中,忙着為接下來的發展争取過冬餘糧。

由于估值與量産進度不比對,在自動駕駛圈子中,當時還出現過一個月内三單投資跳票事件,甚至還有跟投方已經傳遞,領投方卻臨時跳票的尴尬局面。

風水輪流轉。

在2021年,智能駕駛行業迎來投資數量和總金額最高的一個年份。

(圖檔來源:桔子IT)

桔子IT資料顯示,2021年,智能駕駛領域産業鍊企業共完成153筆融資,總金額超千億元人民币。

如果僅看主業在智能駕駛技術領域的企業,據新智駕不完全統計,2021年創投機構對相關企業的投資也超過100筆,遠超往年水準。

而從2022年剛開年截至發稿,行業又披露超10筆融資完成消息,融資熱度由此可見一斑。

不過另一方面,從智能駕駛領域的整體融資輪次看,目前創投資金多集中在種子天使輪至B輪。

這意味着,整體上在智能駕駛領域,有實力走到後期,商業模式具有可持續性,且對創投機構産生吸引力的項目相對并不多。

智能駕駛“投資”加速内卷:挑選與反挑選

2021年11月,南方都市報曾統計了近15年來,393 筆創投機構在國内自動駕駛領域投資的相關事件。

根據南都統計,在這393筆投資事件中,B輪之前的融資事件共有278筆,占比為70.74%,而在上市前來到了E輪的智能駕駛企業,僅有圖森未來一家,金額為3.5億美元。

換言之,僅有3成的智能駕駛企業能夠獲得戰略投資、B輪或者更靠後的融資,能營運到中後期的企業并不多。

實際上其他賽道也呈現出類似的情況,但這一特點在智能駕駛等硬科技行業尤為凸顯。

究其原因,在青桐資本投資總監霍婷潔看來,這主要還是因為智能駕駛賽道技術落地周期更長、需要大量資金持續投入、早中期回血能力較弱、研發難度大、涉及産業鍊較長、落地時對企業資源整合能力要求較高。

而從創投機構的角度看,對于這樣的賽道,霍婷潔認為,機構選擇在早期估值較低的時候進行投資,相對成本較低,也能對沖賽道的不确定性風險,“但在企業不斷發展的過程中,估值增長速度較快,就降低了機構對後續投資的積極性”。

比如IDG資本作為自動駕駛圈頗為活躍的創投機構,就更偏向于投資處于成長期的初創企業,其投資輪次多集中于C輪之前。

雲岫資本董事總經理兼AI/智能制造組負責人符志龍表示,能在後期投進去的VC,除了具有強大資源禀賦的CVC如廣汽、上汽、京東物流等,創投機構更多以大型的美元及人民币PE為主。

“近期我們也觀察到,最近有較多的美元PE機構從網際網路、消費等賽道轉向科技賽道,智能駕駛是重要的關注熱點。”

頭部VC的積極動作使得一些中小VC倍感壓力。

但一專注于早期投資的腰部VC投資經理對新智駕表示,大機構也會錯過很多好項目,“這時候小機構就要額外勤奮地去研究去抓”。

當然,當企業融資走到C輪及以後,此時企業早期的創業風險已被規避,确定性更高,再加上賽道火熱、優質項目減少,資方的進入門檻也就水漲船高,競争同樣激烈。

“核心原因在于優質智能駕駛企業以及一級市場資金的供需不平衡。”符志龍也認為,智能駕駛行業作為技術及資金密集型行業,後期的項目往往經過了多輪的技術驗證,商業化已經在爆發前夜,“此類的資産标的在市場極為稀缺,企業和VC需要進行互相的‘挑選’,達成合作共赢。”

某國家隊基金自動駕駛項目負責人劉怡然對新智駕表示,企業估值迅速上翻,甚至産生泡沫,資方搶項目也會更難,“這時除了牌子大、名聲響、口袋深以外,具備整合産業鍊資源能力的投資機構在企業眼裡,就會更有吸引力”。

更卷,卻也更審慎

但這并不意味着,創投機構們抓住錢袋子的手就更松。

智能駕駛行業在2015年左右開始受到大量資方關注,在2018年之前,所有自動駕駛企業都在講技術的先進性,創投機構的熱情也随之被點燃。

不過到了2018年下半年左右,無人駕駛技術仍不成熟,時有事故發生,且商業化落地也不及預期。

Gartner釋出的“新興技術成熟度曲線”顯示,當時國内自動駕駛技術還處于技術觸發期,離成熟和普及還需要至少10年,創投機構也就放緩了在自動駕駛領域投資布局的速度。

而現在,雖然全面擁抱電動化、智能化又給資方對這個行業的投資打了新的強心針,但在劉怡然看來,自動駕駛行業在經曆了行業的周期輪動後,都在更深刻地思考如何活下去、走得更遠。

投資機構也在判斷,這個産業的實作周期到底有多長,開始以更審慎的眼光挑選企業。

技術能否快速落地,就自然而然成了投資機構當下關注的重點。

“我在跟一些産業資本的交流中,也更深刻地感受到,大家更務實了,已經不想要fancy的故事和好看的demo了。大家都在看企業的落地能力,看在貼近需求的場景裡能不能做出商業壁壘。”

劉怡然認為,這也是為什麼,在2021年,一些面向車廠提供前裝量産輔助駕駛技術的L2級公司、提供車規級算法晶片、傳感器的公司能屢屢獲得融資。

投資機構的本質在于發現價值并适時退出,猶如牧民養奶牛,陪牛成長不是最終目的,在此期間得到牛奶供應,才是真正意義所在。

但在當下的智能駕駛行業,各企業成長階段不同,形态也各異。

有的小而肌肉精瘦,會先選擇就近的草地進食,偏安一隅,解決溫飽和自我造血問題優選,但成長空間不大;

有的則骨架大而毛亮脂肥,一出生就直奔高地,但往往會步子奔得太大太急,有把自己耗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風險;

還有的則是現階段看上去體型小,沒有成長底蘊且抗風險能力弱,但實際上隻要給足耐心和資源,就有潛力成長,踏上山頂。

這就十分考驗創投機構們的分辨能力,有的會選擇先看創業團隊,有的則會直接在看好的細分賽道或者場景中挑選企業,比如百度風投更為關注感覺環節、東方新能源汽車混合基金更關注決策層、辰韬資本就一直關注着礦山、港口、無人物流商用場景等。

“投資最核心的還是投人,是以團隊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創始人本人,是以肯定要考察創始人的一些背景能力、想法、格局等。”

新鼎資本投資了小鵬汽車、威馬汽車、希迪智駕等企業,據其創始人張馳透露,投資希迪智駕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其創始人和董事長是李澤湘,“李澤湘是大疆的董事長,也是大疆第一大股東。他又幹了一個自動駕駛項目,我們就投了,實際上這些人更容易成功”。

陸加(化名)所在的産業資本也投資了多家智能駕駛企業,她看好的創業團隊,則分為兩種:

一是創始人自身在智能駕駛技術或資源等方面有深厚積累,有融資能力、能帶來客戶資源或技術具有獨特性,還有着執行力強的團隊;

另一種可能創始人自身并不具備突出的上述能力,但是有很強的利他精神且疊代進步能力強,有互補的合作夥伴,在銷售、技術、産品等方面,團隊的綜合能力過硬等。

“具備‘終局思維’的創業者會更受青睐。”符志龍認為,智能駕駛是一條漫長的賽道,比拼的不僅僅是技術、算法,更重要的是創業者對于場景的了解、未來商業模式的判斷以及如何構築自身壁壘。

實際上長于技術、産品或者業務的創始人很多,複星銳正投資了元戎啟行、速騰聚創、一徑科技等多家自動駕駛系統技術及産業鍊企業,其合夥人劉思齊在這過程中則發現,做得出色的創始人,大多都有着這些共性:對自己所從事的領域有信仰,能聚人會用人,還能不斷疊代進步。

“新出來的公司要有明确定位,要麼對于某些賽道有更深入的了解和洞察,要麼更聚焦更能整合調動資源。”劉思齊表示,當(智能駕駛行業中的)新公司還在早期,投資人不會在這個階段将退出路徑作為考慮判斷的主要點,關鍵還是大的邏輯思路對、人要對。

“錢也隻是資源的一種而已”

那智能駕駛企業又需要怎麼樣的資方呢?

畢竟由于新進股東與自身經營理念不符,而導緻企業正常發展節奏被擾亂的故事,在各行各業都很常見。

而在自動駕駛行業,最受關注的例子之一,則發生在明星自動駕駛創業公司Zoox聯合創始人Tim Kentley-Klay身上。

Zoox由Tim Kentley-Klay和Levinson在2014年成立,因風格激進備受關注,但在2018年8月,Tim Kentley-Klay稱,董事會在“沒有任何警告、原因或答辯權”的前提下解雇了他。

而據當時彭博社報道,Tim Kentley-Klay的出局,可能就與最新的5億元融資有關,“最新入局的投資者拿到了一些特殊的财務保護權,使他們在談判時有足夠的籌碼”。

這實際上也是矽谷的“傳統”之一,當創始人帶領公司完成從0到1、從技術到産品的開拓,需要走向量産商業化的階段時,職業經理人就被認為是管理企業的更适合角色。

同理,在企業的不同階段,所需的資金背後的資源也會有所不同,正如一投資經理對新智駕所言,“錢也隻是資源的一種而已”。

在霍婷潔看來,對于早期企業來說,更需要的是能夠長期支援的投資機構。

自動駕駛賽道本身周期較長、研發難度大,是以核心團隊就需要在早期快速拿到資金進行研發投入、團隊組建,同時逐漸積累行業資源(當然一部分團隊在創業初始已經具備了其中的部分條件)。

“這個時期的股東,最好是本身基金周期較長、能夠在企業發展的整體方向和未來融資過程中,為企業提供幫助和支援的機構。”霍婷潔表示。

是以也就有越來越多的創投機構,開始強調投後服務和投後管理的重要性,比如幫助企業直接聯系媒體做宣發、提供創始人教育訓練、進行公司結構管理等。

“另外,如果是一家優秀的公司,融資兩、三輪了,那股東裡都至少應該有三、四家投資機構,要注意去差異化對待每個投資機構的每個投資人。”

經緯中國的創始管理合夥人張穎同樣認為,企業創始人要在這些投資人裡提煉對自己真正有幫助的人,把自己的時間、精力聚焦在這些少數人身上。

而到了發展中期,企業的産品和技術已具雛形,需要開始逐漸接受市場驗證,這時就更适合有一定行業資源的投資機構,能夠為企業在業務上帶來幫助和支援,協助産品的落地和研發推進。

這也是為什麼如今産業資本備受智能駕駛企業青睐的原因之一。

據符志龍觀察,當下一些汽車産業鍊Tier 1供應商對于智能駕駛企業的投資比較積極,一方面在于此類機構更懂産業,另一方面也能給被投企業在核心的零部件、軟硬體上帶來賦能。

“CVC對行業會有一定的認知,知道大概會遇到什麼問題、需要解決什麼問題、需要幫什麼忙,另外雙方會有一些共同的客戶,就能在産品上節約一些成本。”陸加認為,當下汽車行業已經從原先的簡單上下遊買賣關系,轉變成了共建生态、你中有我的競合關系。

“合作過程中,很多時候都會涉及到一些資料的回傳、算法的疊代、硬體的适配。”是以從産業資本的角度看,他們本身也希望通過投資産業鍊企業,和企業建立更緊密的合作夥伴關系。

而到了中後期,此時企業自身的研發、團隊、市場相對都比較成熟。

霍婷潔就表示,在中後期,企業需要的投資機構,則是能夠為企業在發展和上市規範化的路上提供幫助,或者能在企業未來上市中起到站台作用,幫助企業快速做大做強的機構。

此外,還需要考慮到資料安全和未來政策風險,企業融資過程中選擇美元基金還是人民币基金,也是需要根據各個企業具體情況慎重考慮的要素之一。

“到了後期,企業會有上市的預期,這時候就需要投資人對企業的上市規則、二級市場都要有所了解。”

還有投資人則認為,當美股IPO收緊後,這時候在國内能打通一二級關聯的投資機構,對企業也會更有幫助和競争力。

One more thing

“從我看自動駕駛賽道以來,去年是投資熱度最瘋狂的一年。”一投資人如此對新智駕感慨。

對于資方來說,好的一面是,這逼得每一個從業者都開始真正紮下去研究行業,或者從更深的次元去看待一家公司,“最好的投資人應該是懂産業和技術的投資人”。

壞的一面則是,由于VC巨頭以及網際網路大廠的入場,資金紛紛向頭部公司聚集,推高了行業整體的估值,有時候甚至出現一二級市場估值倒挂的難堪場面,對資方的判斷和抗風險能力提出進一步挑戰。

那資方對智能駕駛行業的熱情還能持續多久?

“耐心”“長坡厚雪”“務實”——則是當下幾乎所有新智駕接觸到的投資人,都曾提到的幾個關鍵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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