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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時期,為什麼其他諸侯國都稱“公”,唯獨楚國稱“王”?

周滅商後,因周國的勢力遠在西北,十分不利于周國去控制幅員遼闊的疆土和統治商代後裔。再加上周國能滅商,靠着也不是周國本身的實力,時周國疆域不過百裡,人口不過六七萬,所能動員的軍隊隻是“戎車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而若沒有庸、蜀、羌、鬃、微、盧、彭、濮等八百諸侯的戎車四千乘的協助,單靠周國是萬萬不能擊敗商朝的七十萬大軍的。

是以,基于以上因素,為了控制東方遼闊的疆土,滅商後,周武王采用“封建親戚、以藩屏周”的政策,開始實行分封制,大分諸侯,是時“(周王)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國,姬姓獨居五十三人”,初周武王分封七十一國,其中商纣之子武庚被封于商都,借此控制商人;武王弟管叔、蔡叔、霍叔分别封于管、蔡、霍,借此監督武庚;武王弟周公封于魯、功臣召公封于燕,借此防範殷商遺民的反叛;功臣姜尚封于齊,借此控制東方。

同時,武王分封的諸侯擁有五個等級,《逸周書·職方氏》載:“凡國,公、侯、伯、子、男,以周知天下。凡邦國大小相維,王設其牧,制其職各以其所能,制其貢各以其所有”,周朝諸侯分為公、侯、伯、子、男五等,以公最為尊,男最為卑,而終周一朝,名正言順被周王封為公爵的就隻有宋國、杞國、祝國、焦國、薊國、陳國、虢國等七國君主,這七個公國,除虢國開國君主虢仲是姬姓,其餘六國開國君主均為前代王者之後,宋國是商湯的後裔、杞國是夏禹的後裔、祝國是堯的後裔、焦國是炎帝的後裔、薊國是黃帝的後裔、陳國是舜的後裔。

春秋時期,為什麼其他諸侯國都稱“公”,唯獨楚國稱“王”?

也就是說,時周朝,隻有這七個國家的君主能被稱公,其餘國家的君主嚴格意義上都是不能稱公的,比如春秋五霸中的齊桓公、宋襄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以《史記索隐》所舉為例),除宋襄公能名正言順稱公外,其餘四霸的爵位都要比公爵低,其中齊桓公的爵位是侯爵、晉文公的爵位是侯爵、秦穆公的爵位是伯爵、楚莊王的爵位是子爵(桓、文、穆、莊皆為谥号),也就是說春秋五霸正确的稱呼應該是宋襄公、齊桓侯、晉文侯、秦穆伯、楚莊子,如《春秋》所載:“(莊公十六年)五月癸醜,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

那到這裡很多人就不明白,為何春秋四霸,其中隻有宋襄公是名正言順的公爵,其餘四霸皆不是,為何他們就敢稱“公”呢?甚至楚莊王還敢大言不慚的稱“王”呢?

首先,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這三人稱公并無多大的錯,因為“公”在周朝不但可以作為爵稱,還可以作為尊稱,如《春秋》一書稱魯十二位諸侯王皆為公,但實際上魯國卻隻是侯國,而之是以魯國君主被稱公,如何休在《公羊傳》所說:“魯稱公者,臣子心所欲尊号其君父。公者,五等之爵最尊。王者探臣子之心欲尊其君父,使得稱公”,那是因為魯國國内臣子認為其國君可稱公,所謂“心欲尊其君父,使得稱公”。

春秋時期,為什麼其他諸侯國都稱“公”,唯獨楚國稱“王”?

簡單地說,周時,各諸侯王在自己的封國内被稱為“公”,這在周代是一條不成文的做法,雖沒有公之于衆,但在暗地裡卻是連周王默許的做法。正如《白虎通·爵篇》所說:“伯、子、男,臣子于其國中褒其君為公”,說白了,公爵作為當時最尊貴的稱号,臣子要想拍馬屁,稱其君主為公,就是最好的馬屁啦。

當然,這條不成文的做法僅限于内部君主的自娛自樂,如果要放在明面上卻是不可能的,如果“諸侯有會聚之事,相朝聘之道”,則就不能“私其臣子之義”,就是說一旦諸侯相聚時,如觐見周王時,諸侯王皆隻能稱周王所給予的爵位,而不能自稱“公”。

由此,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他們稱公也并沒有多大的錯,非逾越之舉。

再之後,春秋時期,周朝的實力已是由強轉弱,王室日益衰微,周王早已失去對于天下的掌控,諸侯王也早已不把周王放在眼裡,他們互相攻伐,拼命的吞并小國,連周王的同宗姬姓國都不能幸免。由此,就是在這種局勢下,地位不再是以爵位來定,而是以實力來定,誰的實力強,誰就是天下話語權的掌控者,即使這個強國之前是子爵,它亦能控制公國。

如此,在這種局勢下,連邾、莒這等附庸小國君主皆都稱公,如邾文公、邾定公、邾宣公,更何況是齊、晉、秦這等當時的強國君主呢?

不過,在當時,就算是齊、晉、秦這等最強大的國家,他們的君主亦不敢稱王,最多隻敢稱公,畢竟在當時,周王室雖然已經開始衰落,但威望還在,稱公最多就是将不成文的做法變法成文的做法,誰也不能說啥,但是稱王卻是等同于反叛,這恐怕會引起群起而攻之,對于本國的發展卻是大大不利的,是以在沒有絕對的實力去應對其他諸侯王的輪番攻擊時,他們自然不敢稱王。

那到這裡,很多人就不明白,為何秦、晉、齊等強國皆不敢稱王,而楚國為何就敢稱王呢?

很簡單,因為楚人本就不是中原人,是蠻夷,楚國上至楚君,下至楚民,他們對于周王沒有那種尊敬感,也沒有那種服從感,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楚國根本就不鳥周王,最初楚國沒有那個實力,楚君自然不敢稱王,隻能是順從着,當時到了熊通時期,楚國的實力是突飛猛進,成為了數一數二的強國,先是滅權國,得江漢平原西部,再是征服随國,敗鄧、鄖、絞、羅等國,成為漢東霸主。

春秋時期,為什麼其他諸侯國都稱“公”,唯獨楚國稱“王”?

可以說,熊通時期的楚國早已成為南方霸主,他已經有實力去周王抗衡,由此,在有了足夠的實力後,再加上楚人本身就看不慣周王,且也不鳥周王,由此熊通的稱王也就成為了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熊通是位雄主,他的志向就是與周王平起平坐,這點從熊通曾說:“我蠻夷也。今諸侯皆為叛相侵,或相殺。我有敝甲,欲以觀中國之政,請王室尊吾号”(大意是你們中原諸侯王互相殘殺,我現在有強大的軍隊,我可以替你周王平定天下,但礙于爵位不夠,是以希望周王給我足夠高的爵位,這樣我才有資格去幫助管理天下)就可窺知一二。

總得說,楚國君主稱王,主要有兩點原因,一楚國實力夠強,不怕周王,也不怕其他諸侯王。楚國地處南方,遠離中原,南方唯他獨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對他造成威脅,同時中原諸侯對它也是鞭長莫及。如此,楚國根本就不用怕中原諸侯會對它稱王的事情做出什麼舉動,難道他們還會在周邊都充斥着敵國的情況下,遠征楚國嗎?這對他們可沒有任何的好處,中原諸侯國又不像楚國那般在一個地區唯我獨尊,在中原,齊、秦、晉等都是強國,誰也奈何不了誰,一旦他們之中出現動蕩,其他國家勢必就會群起而攻之。是以,他們絕對是不會因楚君稱王這種事情,就派兵遠征楚國。

二是楚人對中原諸侯王那套“尊王攘夷”的說法本就嗤之以鼻,對周王,楚人遠遠沒有中原諸侯王那般看重,是以他們也根本不會去管中原諸侯王的看法,既然我有實力,那我就該與你平起平坐,這就是當時楚君的真實想法,也是楚人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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