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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愛爾蘭暴亂從何而來?從長達30年派系沖突,到英國脫歐

作者:跟着地圖看世界
北愛爾蘭暴亂從何而來?從長達30年派系沖突,到英國脫歐

4月6日,親英派聚居區的抗議者身披英國國旗,再次打出廢除北愛爾蘭議定書的智語。

這一系列的暴動,從北愛爾蘭西北部的倫敦德裡市(Londonderry)展開。2021年3月29日晚間,約40位群眾(其中最小的隻有12歲)手持木闆、鐵棍,對維持秩序的警方鼓噪、抗議,甚至對警車投擲汽油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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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愛爾蘭群衆的示威暴動持續升溫——群眾朝警方投擲汽油彈、石頭和煙火,光在4月8日晚上,就造成19位員警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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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貝爾法斯特街頭暴力青年用煙花炸警車

暴動從何而來?從英國脫歐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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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群眾屬于親英統一派,希望北愛爾蘭繼續屬于英國。英國于2020年正式脫歐,但由于北愛爾蘭的特殊性(屬于英國的自治區,卻和歐盟成員國愛爾蘭接壤,且具深厚曆史淵源),英國和歐盟簽訂《北愛爾蘭邊境管理機制》( Northern Ireland Protocol),使北愛爾蘭續留歐洲共同市場,并維持與愛爾蘭間的邊界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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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同時意味着從英國輸送至北愛爾蘭的貨品,必須符合歐盟進口規範、接受稽核;愛爾蘭和北愛爾蘭間反而不需程式,物流能夠暢通無阻。親英統一派認為這樣的差别與特殊性,将威脅、進一步侵害北愛爾蘭在英國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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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突越演越烈,“和平牆”也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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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倫敦德裡市事件後,示威行動各點開花:首府貝爾法斯特(Belfast)、卡裡克佛格斯(Carrickfergus)、巴利米納(Ballymena)、紐敦阿比(Newtownabbey)等大城市皆有抗議者的蹤迹——多半是年輕的統一派群衆,他們點燃垃圾桶、朝警方投擲汽油彈、石塊和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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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騷亂已經蔓延到一些獨立派社群,民族主義青年也加入了暴力行動

4月7日晚上,緊張情勢進一步更新。貝爾法斯特著名景點,原本作為統一派和天主教民族主義者(他們希望愛爾蘭完成統一)分隔島的“和平牆”(Peace Wall),成了雙方沖突的第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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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政府從1974年開始在北愛爾蘭和愛爾蘭邊境處修建“和平牆”試圖将北愛與愛爾蘭分隔

和平牆周邊的香吉爾路(Shankill Road)和春田路(Sprinfield Road)一帶,劃分出英國統一派與民族主義派的居住區與社群,被視為隔開雙方的政治邊界。然而,牆邊理應分隔雙邊群衆的大門遭到破壞,導緻長達數小時的混亂:記者和警察成為暴民攻擊目标;群眾更劫持且焚毀一輛雙層巴士,險些造成司機死亡。警方和政界稱其為“超過十年來最嚴重的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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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長達30年派系沖突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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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外交部長科文尼(Simon Coveney)接受愛爾蘭廣播公司(RTE)采訪時表示,這些紛争最好在造成人們死亡或嚴重受傷前停止:“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北愛爾蘭目睹這副光景。許多人都認為,這些事情隻存在曆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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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獨立

所謂的曆史,是指1960-1990年代的派系暴力鬥争——英國統一派認為北愛爾蘭是英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份;民族主義派則支援愛爾蘭統一,力求北愛爾蘭回歸愛爾蘭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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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愛爾蘭位置圖

1960年代初期,在信仰上屬于新教徒的英國統一派具有人數優勢,他們把持議會、壓制相對少數的天主教民族主義者。而随着1960年代末期民權運動興起,雙方沖突日益嚴重、社群暴力事件層出不窮,英國不得不派出警察和部隊,平息城市間的暴亂。期間持續不斷地暗殺、炸彈攻擊等騷亂,共造成超過3500位群眾、英國警察和準軍事組織成員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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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30年的鬥争,終于在愛爾蘭、北愛爾蘭(包括不同派系的政黨)與英國長達三年的會談後畫下句點。1998年4月10日三方達成共識,簽署《耶稣受難日協定》(Good Friday Agreement,又名《貝爾法斯特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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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受難日協定》主要有三項行政程序:首先成立北愛爾蘭議會,由民選成員負責處理當地自治事務;其二是北愛爾蘭與愛爾蘭間,就一系列相關議題進行跨境合作與協商;第三項則敦促英國、愛爾蘭雙方據此議題持續進行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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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與北愛爾蘭同在當年5月22日舉辦公投,确立北愛爾蘭在英國中高度自治的地位。盡管結果顯示大部分群眾支援該協定(有91%愛爾蘭和74%北愛爾蘭人民投下同意票),統一派與民主派間仍存在相當歧見(96%民主派表示贊同,但僅有52%統一派如此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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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調查

協定簽訂并不代表事情從此一帆風順。在僅僅四個月後,愛爾蘭共和軍(IRA)的一個支派,便在北愛爾蘭奧瑪市(Omagh)引發炸彈攻擊,造成29人喪生。将時間軸拉回現在,萦繞在兩個派系間的舊恨,加上随英國脫歐而來的新仇,再次挑起雙方敏感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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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愛邊界

動蕩情勢下的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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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目前并無直接證據,暴力行為卻幾乎都發生在犯罪集團(和統一派關系密切)具相當影響力的地區。此外,越來越多迹象顯示,親英準軍事組織,如阿爾斯特防衛協會(Ulster Defence Association)、阿爾斯特志願軍(Ulster Volunteer Force)的高階幹部正對這些混亂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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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表示,這些團體和各式組織犯罪息息相關,并形容它們“對社群造成難以形容的破壞,且将恐懼深植鄰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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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統一派領袖宣稱,這一系列示威抗議,是因為北愛爾蘭政府未懲處2020年6月,愛爾蘭民族主義黨派——新芬黨(Sinn Fein)違反防疫規定,替前愛爾蘭共和軍情治首長鮑比·斯托裡(Bobby Storey)舉行公開葬禮。約有2000位群眾參與鮑比·斯托裡的葬禮,包括副首席部長蜜雪兒.奧尼爾(Michelle O'Neill)。然而,在當時的防疫規定下,公衆活動的參與人數應受到嚴格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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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雪兒因未能遵守防疫規定飽受批評,刑事檢察署對此則表示不予追究。但同年夏天,統一派預定舉辦的遊行派對,則因為疫情考量遭到取消。此舉引發許多人不滿,認為政府分明是雙重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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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6月,鮑比·斯托裡的葬禮嚴重違反當地疫情防控規定,成為新芬黨和獨立派人士的大型集會現場。

北愛爾蘭首席部長、民主聯盟黨老大阿琳.福斯特(Arlene Foster)聲稱她并未抱持此想法,并要求北愛爾蘭警察部門總警司博恩(Simon Byrne)辭職,為“失去上司威信”負責。總警司博恩表示已認知到群眾的怒火,但拒絕遞出辭呈:“我願意和任何想共同合作的人展開對談,一起解決社群内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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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表示“深度擔憂”,美國呼籲各方遵守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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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也針對沖突事件表示“深度擔憂”,尤其是針對警察、公車司機,甚至記者的攻擊。他在4月7日晚上表示:“解決歧異的方式必須仰賴對話,而非暴力或犯罪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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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和國會都曾警告約翰遜,必須避免脫歐對北愛爾蘭和平局勢造成沖擊。白宮新聞秘書普薩基(Jen Psaki)4月8日呼籲雙方冷靜:“美國仍是北愛爾蘭的堅定支援者,希望北愛爾蘭維持安全、繁榮,各社群都能自由表達意見、共享得來不易的和平果實。”她另表示,美國樂見各方持續遵守《英歐貿易合作協定》(EU-UK Trade and Cooperation Agreement)與《北愛爾蘭邊境管理機制》,認為他們有助于《貝爾法斯特協定》的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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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因錯綜複雜,沖突難現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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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各方政要皆呼籲克制暴力、敦促溝通,造成沖突的原因卻十分複雜,似乎無法立刻解決。北愛爾蘭聯盟黨(Alliance Party)老大表示造成暴動的因素不隻有派系沖突,還包括英國脫歐造成的背叛感、針對警方雙重标準的不滿等:“所有事情混在一起,成了惡毒的混亂大雜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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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貝爾法斯特當地的記者觀察後指出,許多參與的青少年是因為無聊、憤怒、覺得自己的權利被剝奪而走上街頭,搭上暴動的順風車,形成所謂的“消遣型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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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婦女中心的協調員則指出:“當你認為自己的身份認同被奪走,你能忍受到什麼程度?”不過她同時也表示:“走上街頭(暴動)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23年前的《貝爾法斯特協定》曾讓我們看見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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