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任娅婓 譚麗平 徹諾
來源 | 便當财經（ID：daxiong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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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公司“抱大腿”的時代，劃上了一個休止符，大廠的代理人戰争也已熄火。
1月19日，一張位元組跳動裁撤投資部的截圖消息在網上流傳。随後，就此截圖消息位元組進行了回應。回應稱：公司年初對業務進行盤點和分析，決定加強業務聚焦，減小協同性低的投資，将戰略投資部員工分散到各個業務條線中，加強戰略研究職能與業務的配合。相關業務和團隊還在進行規劃讨論。
據上海證券報報道，位元組跳動戰略投資部成立于2018年，由原來的投資部和戰略部合并而來，起初這個小團隊隻有4個投資經理。戰略與投資部緻力于幫助公司設計長期的發展戰略。此前遊戲負責人嚴授、HR負責人華巍、産品和戰略副總裁朱駿都曾分管過戰投業務。而去年名震一時的“40億美金收購沐瞳遊戲”案，則是目前戰投負責人趙鵬遠的得意之作。
企查查資料顯示，截至目前，位元組跳動參與的投融資事件共167起，涉及教育、金融、汽車交通、醫療健康、本地生活、遊戲、人工智能、文娛傳媒、企業服務等近20個領域，且更偏向與主營業務相關的驅動型投資和與生态有關的補充型投資，如文娛傳媒、企業服務、遊戲、教育、人工智能是其投資數量最多的領域。
事實上，網際網路一線公司的戰略與投資密切相關。除了位元組外，騰訊、阿裡、京東、百度、美團、小米等企業内部均設有投資相關部門。這些部門曾經的核心工作，便是通過兼并收購，讓各自的版圖更完整。
IT桔子資料顯示， 在2021年，小米、阿裡、位元組跳動、B站、百度、騰訊、美團、京東8家CVC（Corporate Venture Capital，企業風險投資）合共參與投資超過600起，總投資金額超過3500億元，這是中國創投圈中舉足輕重的力量。
在網約車大戰、千團大戰、單車大戰、支付大戰、以及社群團購等曆次大戰，乃至O2O、共享經濟、新消費等曆次浪潮中，CVC都是标配。沒有公司能親自下場覆寫所有急迫進入的領域，收購整合是效率最高的指數級增長方式，代理人戰争幾乎難以避免。不過位元組裁撤投資部，結合阿裡文娛退出優酷的直接股東，騰訊以“派息式減持”告别京東第一大股東位置等事件，都意味着巨頭産業投資轉向，大廠代理人戰争按下了停止鍵。
1.位元組曾經如何通過投資來跳動
2.中國移動網際網路産業投資的發展邏輯是什麼？
3.為何CVC并未終結，隻是更硬、更實，更普惠的投資将成為主流。
01 投資與并購，讓位元組 “跳動”
在巨頭林立的網際網路江湖，突出重圍并不容易。
成立于2012年的位元組跳動，在過去9年以平均每年完成一輪融資的速度，迅速成長為千億美金的全球化公司，而在其擴張的路上，投資布局是最重要的一翼。
企查查資料顯示，截至目前，位元組跳動參與的投融資事件共167起，從2014年初涉投資開始，投資數量逐年增長，尤其2021年位元組跳動參與的投融資事件達66起，為曆年最高。
2021年位元組跳動投資輪次數量和占比情況
從投資輪次上看，位元組跳動更偏向于戰略投資、并購、天使輪及A輪等早期投資。據便當财經統計的過去兩年位元組跳動104起投資事件中，其中，戰略投資有47起，占比46%，并購數量有20起，占比19.2%，僅有6家是在C輪及以後進入的。
從性質上來看，上述位元組跳動的對外投資，大多都屬于CVC，它是由公司提供風險資本，進而投資另外一家公司的活動。
不過，從投資動作來看，位元組跳動更加偏向驅動型投資和補充型投資，更具體一點，大緻可以分為三條線：一條是與主營業務相關的（驅動型投資），在内容資訊和社交社群領域布局；一條是暫時與主營業務不太相關（補充型投資），如教育、金融、遊戲、新能源等領域的投資，以尋找公司的第二增長曲線；第三條則是與公司的戰略和業務不存在任何關系，純粹的财務投資。
這種投資方式，一路伴随位元組跳動的發展，并使其逐漸形成了多元化矩陣。
回顧位元組跳動成長史，其在2012年8月上線今日頭條，主要通過大量資訊流吸引使用者，這為其打開了市場。随後又在2015年上線了海外版TOP Buzz。而在資訊和社群領域的領先優勢，也為其早期在文娛傳媒、社交社群領域的投資奠定了基礎。
企查查顯示，2014年至2015年，位元組跳動發生的18起投資，其中有10起都與文娛傳媒和社群有關，如圖蟲網、華爾街見聞、快看漫畫、西瓜視訊、餐飲老闆内參等内容産品。
2016年是位元組跳動發展史上的關鍵一年，推出了現象級短視訊産品抖音，如今日活躍使用者數超過6.8億，與此同時以2500萬美元投資了第一個海外項目“印度版今日頭條”DailyHunt。彼時位元組跳動的投資動作也依然主要與主營業務相關，2016年10筆投資中，媒體資訊類産品占比過半。
2017年是位元組跳動投資布局的分水嶺。這一年，國内流量趨于飽和的位元組跳動，将版圖延伸到海外，圍繞“短視訊+直播+媒體資訊”不斷的投資、并購和買量鋪路。
如相繼投資、并購了印度“今日頭條”Dailyhunt，美國移動短視訊創作者社群Flipagram，移動短視訊App Vshow 我秀時代，短視訊應用Musical.ly，并随後将其與抖音海外版TikTok整合，才成就了今天的TikTok。2018 年第二季度，TikTok 便超過YouTube、Instagram 和 Facebook，成為全世界 App Store 下載下傳次數最多的應用程式。
在國際化過程中，位元組跳動始終圍繞着産品國際化和投資并購，不斷擴張海外市場。
國際化戰略收獲一定成效後，位元組跳動開始探索其他領域。而彼時，伴随着的是位元組跳動在直播、視訊廣告等業務增速趨于穩定的情形，位元組開始投資遊戲、教育、電商等新業務，來尋找新的增長曲線。
位元組跳動2021年在各領域的投資數量
從投資時間線和數量看，位元組跳動2018年開始重點布局教育和企服，2019年擴張到汽車交通、遊戲、醫療健康等領域，2020年和2021年，又擴張到人工智能、智能硬體、金融等領域。
以遊戲為例，位元組跳動“氪金”最多，2020年至今共發起了9筆投資，超過300億元，包括雷霆瀚海、悠米互娛、代碼乾坤、有愛互娛、沐瞳遊戲、蓋姆艾爾。其中，2021年3月，位元組跳動以40億美金收購沐瞳遊戲，成為上半年遊戲行業最高的一筆并購案。
而之是以選擇沐瞳遊戲，也是因其MOBA類手遊《無盡對決》月活達9000萬，月流水在1億-1.4億元左右，2020年的收入超越了騰訊的《王者榮耀》等優勢，位元組跳動希望通過并購成為其遊戲業務的轉折點，類似當年頭條10億美金收購Musical.ly。根據36Kr的資料，在遊戲内容研發上，位元組跳動目前已有10個以上工作室，其中包括6大中重度遊戲工作室。
2020年-2022年位元組跳動的投資版圖（資料來源：企查查）
縱觀位元組跳動的投資版圖，可以觀察到，位元組跳動通過其平台帶來的巨大流量，不斷增強自身的變現能力。而投資，一直都是幫助其快速進入行業，并迅速做大的方式，這也是成長中的正常打法。這種成效在教育、大健康、電商等領域也都有顯現。
02 抱大腿運動
賣給大廠，曾是獨立上市之外創業者的次優選擇，雖然往往其中也摻雜着無奈等複雜的情緒。
據1998年CVC在中國萌芽至今，已有24年曆史。而網際網路大廠，始終是“權力的遊戲”的主要參與者。
據IT桔子統計，截至2021年12月24日，小米超過阿裡，2021年出手184次；阿裡出手次數僅有78起，但已披露總投資金額比小米高；緊随其後的是位元組跳動、B站、百度、美團和京東等。
橫向對比近11年國内主流網際網路大廠對外活躍情況，可以大緻分為三個階段，2010到2013年，行業加速發展期，以盛大、騰訊、360為代表的網際網路行業頭部企業，紛紛設立戰略投資部或投資子公司，嘗試進行投資；2014年到2018年，CVC迎來高速發展期，案例暴增，小米集團開始展露頭角，阿裡巴巴蓄力增長，已成為創投資本市場的中堅力量；2019年至今，波動較大，除了騰訊始終是國内創投市場最活躍的投資者外，位元組跳動、B站開始蓄力。
圖檔來源：IT桔子，資料截至日期2021.8.31
通常來講，企業風險投資CVC主體企業都有自己的主營業務，被投公司與CVC母公司目前戰略及業務都有緊密聯系。
将時間線前移，在2013年8月14日，百度就曾宣布以19億美元收購網龍控股子公司91無線，超過雅虎10億美元參股阿裡巴巴，成為當時中國網際網路最大并購案。
彼時，此交易案猶如一枚炸彈，在網際網路曆史中引起廣泛關注。要知道，成立于2010年9月的91無線，重要資産是91助手和安卓市場這兩個第三方應用分發平台，當時年營收不過2.8億元，而在2007年，網龍董事長劉德建從廈門人熊俊手中買下91手機助手的雛形時，隻花了10萬元。
天價的收購案背後，暗藏的是，百度對移動時代的自身焦慮。彼時的BAT的概念剛出現，騰訊形成了以微信為核心的移動社交戰略；阿裡進行一系列收購後，開始建構起圍繞生活服務的移動電商網絡。正為沒有趕上移動網際網路爆發風口“懊惱”的百度，希望通過收購一個成熟的移動網際網路平台，來彌補自身短闆，此時91助手就如“救星”。外加當時競争對手的攪局，李彥宏迅速上了船。
雖然，最後這19億美元隻是短暫綻放了煙花，也可以看出，通過投資以鞏固行業地位，減少時間成本，是彼時的通行做法。
類似擴張，最初騰訊主要圍繞遊戲和企業服務領域，小米則偏重先進制造和智能硬體，而阿裡更關注醫療健康和汽車交通領域，早期大廠的觸角還是基于自己的領域，鞏固自己的城牆。
伴随着BAT跑馬圈地般的投資并購和對網際網路入口的把控，巨頭各自聚合了數億使用者，并把觸角伸到了線上語線下方方面面，左手流量，右手資金，擴張進入無限的遊戲，“拼爹”曾一度成了創業公司中“鱿魚遊戲”的決勝局。
2013年騰訊亟需打破阿裡對移動支付的一統天下，需要拓展更豐富的支付入口。2014年1月份，随着騰訊1億美金融資到位，滴滴補貼大戰陷入瘋狂狀态，随後在阿裡支援下快的跟進，這場補貼，又或者說支付大戰，一直打到5月份才告一段落，雙方燒掉近20億元，被稱為中國網際網路曆史上燒錢最猛烈的一戰。
團購大戰中，糯米被百度全資收購，大衆點評背後是騰訊，阿裡又投資了美團、全資收購高德地圖，看似是糯米、點評、美團市場之争，實則是BAT三巨頭搶灘O2O的世界大戰。
除此之外，外賣、共享單車、社群團購、線上教育，風口之上，巨額融資之後，最終都是頭部玩家“神仙打架”的舞台。
03 動能切換
網際網路平台的增長杠杆有很多，投資是有效的工具，但并非是唯一的工具。
滴滴和美團的剩者為王，其中隐藏的含義是，不止是燒錢，而是燒錢效率最高的公司才能成為最後的赢家。以及京東在虧損中上市，則沿着另一個方向講了故事，關鍵不是燒錢，而是燒錢後的沉澱。在共享單車大戰為狂熱的資本故事澆了一盆冷水， happy ending式的合并并沒有出現，也并無一家公司最終實作獨立上市。
這就好像一個班級考試，當大部分學生摸索出老師出題規律後，無差别内卷反而影響了最終每個人的排名。
經緯創投張穎曾在《如何做估值的朋友》中提到了一個重要的觀點：多數中國網際網路公司與科技創業公司存在估值泡沫。
張穎在分享中說到：我們對泡沫的認知，從2015年開始逐漸變化。在2015年以前，我們傾向于認為泡沫都是非理性的，危機中臨時采取的量化寬松或是低利率早晚會回歸常态。不過事實證明，2015年之後雖然全球資本市場逐漸從2008年金融危機中走出，但一切似乎仍然很貴。
判斷企業的核心價值，除了現金流、使用者數、商業模型等可見要素外，便是未來，但創業者眼中的未來，與平台公司眼中的未來，有時并不相同。
中泰證券認為，網際網路平台帶來企業組織模式的大變革，使供給側快速形成規模經濟。與過去大部分傳統制造企業不同，網際網路平台将供給側向社會開放，這種組織模式的較大變革，可以提供充足的産能彈性，在網際網路發展初期，極大拓展了供給側的規模邊界與提升速度，在較短時間内形成少數大規模平台，帶來了網際網路總是“赢者通吃”的錯覺。
事實上，赢者通吃隻是階段性的勝利，接下來還得回歸到業務層面，解決效率、産品、盈利等基本問題。
平台效率基本可拆分為供應鍊效率、資訊效率和履約效率。供應鍊效率，指的是商品或服務被生産出來的效率，主要名額是生産成本；而資訊效率，指的是這裡指商品或服務和消費者之間比對的效率，主要名額是比對準确度；履約效率，則是将商品或服務傳遞給消費者的效率，主要名額是履約成本。
基于管理和成本等因素考量，頭部公司會牢牢把握住入口和履約。在其生态鍊上的其他公司，要麼能豐富入口，要麼能幹苦活累活。
核心技術關系着未來活得久不久，商業效率關系着現在活得好不好。在核心技術大同小異之後，商業效率比拼也拿到了台前。如今産業所鼓勵的方向，則從商業效率，轉向了核心技術，同時，也更鼓勵能拉動産業鍊上下遊的投資和有助于實體經濟發展的投資。
CVC并未終結，隻是更硬、更實，更普惠的投資将成為主流。
投資是一個重決策的業務，企業内部更是如此，不僅要具備普通vc的專業素養，還需要了解企業自身的業務情況以及未來部署。按照位元組的回應，裁撤是為了更好的協同，也符合任正非那句“讓聽到炮火的人呼喚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