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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之戀》關于高中校園的那些情事.二,似曾相識

作者:菲茜的手寫筆記
《金城之戀》關于高中校園的那些情事.二,似曾相識

“千萬不可小視漂亮女生的激情蠱惑!其實,老師與學生的關系既神奇又尴尬,二者非親非故,又不是同齡人,哪有那麼多情呀誼呀的。”

《金城之戀》關于高中校園的那些情事.二,似曾相識

【嘉慧書屋•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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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之戀》關于高中校園的那些情事.二,似曾相識

二 似曾相識

作者/中中

雖然教了十幾年的書,而且這幫學生也是我從高一帶上來的——熟人熟面,喜怒由之。但是,馬上要以班主任的身份站在講台上時,自己反倒心裡沒底。

結果,還真有學生冒出來紮刺找茬:

“賈老師,您對劉吉同學跳樓的事怎麼看?”

“這節課先評講期末卷子,劉吉的事……完了再讨論,反正還有三天才放暑假,有的是時間。”

“世界上還有比生死更緊迫的事情嗎,賈老師?”

起來挑事的女生叫殷暘,身材高挑,鵝蛋兒般的臉上架着一副白色邊框的眼鏡,那對眸子在透亮的的鏡片下,活潑犀利,無拘無束。她是我的數學課代表,班裡的女學霸。

學生整老師,自古有之,不足為奇,“文革”時期還見的少嗎?

其實,老師與學生的關系既神奇又尴尬,二者非親非故,又不是同齡人,哪有那麼多情呀誼呀的。

老師如果不上課,國家就不給他發工資;學生若不來學校讀書,那他們的父母首先就不答應。

是以,那位繼承孔子“道統”的孟亞聖在他提出的人倫五常中連朋友之間的關系都正兒八經地規定了以德為善的準則,卻唯獨對師生關系諱莫如深,避而不談。

可不知從何時起,咱非要人家孩子尊師重教,頂禮膜拜,甚至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難怪我對殷暘的問題倒不以為然,反而就她這咄咄逼人的叫闆勁兒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莫明奇妙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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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暇細想,當然,也絕不可能默然認慫,隻是強作深奧地反問她:

“那好,你……覺得呢?”

“起碼,劉吉還沒喪失羞恥感,否則……我要是作弊,還等回家幹嘛呀,直接就從這兒跳下去得了!”

她說着,扭臉朝身邊的窗戶輕蔑地撂了一眼。

嗬,這丫頭,有種,比我狠多了。可還沒容我考慮如何作答,下面的迎合之聲早已此起彼伏,怪話連天:

“對喽——誰作弊,誰下去!”

“為了最後的自尊,跳又何懼!”

“朝聞‘恥’,夕死可矣!”

“把窗戶打開,永遠别關!”

……

面對這一片青蔥的叫嚣,自己真後悔早沒及時阻止殷暘那鬼丫頭的胡說八道。

千萬不可小視漂亮女生的激情蠱惑!

猛然,我想起這句話,但記不起是誰說的。情急之下,我隻能顧左右而言他:

“窗子開不開,要看季節……不過,我倒有個建議:咱就把劉吉的那個座位一直留着,也算是他繼續跟大家一起升高三、一塊兒聯考、共同畢業……”

真沒想到,我竟然口出此言,而且還那麼振振有詞,烈烈煽情。話沒說完自己倒先被感動了起來,鼻腔酸酸的。

偌大的教室,滿教室的學生,一片寂然,隻是每張臉上都爆發着悲憫的感激。

唉——代高三課,帶高三班,縱然有“一覽衆山小”的優越感,可這容易嗎!

那天下午,哦,就是在全校教工大會上,校長還沒宣布完下學年的工作安排呢,幾個臭美的半老師娘們就烏眼雞似地盯着我。她們呀,下輩子都不會明白,不是所有的漂亮女教師都讨校長喜歡。況且,咱這号人,上班講台,下班鍋台,一天到晚除了兩手粉筆灰,就是一身油煙味,見鬼個“千金”,更别奢望“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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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數列的教學課件,做得我昏天黑地。幸虧是暑假,天黑的遲,出校門時,雖然快九點了,街上還熙熙攘攘的。好在莉莉去了夏令營,她爸爸出差。要不,兩個嗷嗷待哺的家夥,又得狠餓一陣子。

後天,學生才到校,也難得輕松幾日。

我沒騎車,穿着件無袖連衣裙來回瞎跑。

金城的夏日黃昏,斜晖唱晚,暑熱漸退。濱河路上,華燈初放,車流如水。無論擦肩而過的行人,還是路邊納涼的男女,總少不了那樣的眼光前堵後追的。

這目光,自己從小就司空見慣了,也麻木了,尤其從中學到大學,校花的桂冠弄得我整日價斂容肅目,不苟言笑。性格都變了,像個美麗的怪物。

可是,低調到這等田地,許多滑稽事兒仍然無端而至。大前年,帶學生去看電影。把門的竟誤以為我是學生,免票!我說自己的孩子早都上街打醬油喽——

那些二大爺們呀,也太色眼昏花喽。

我的綽号不少。什麼冷美人、白雪公主、北極尤物等,全與溫馨、柔情無緣,連女兒莉莉和她爸都取笑我:一張階級鬥争的臉。

哦,學生們倒不敢造次,隻是委婉地說我講課是:玉容香腮怒三角,冰肌雪膚傲方程。歸根結底,還是少不了一個“冷”字。

其實,我也一腔熱血,滿腹柔腸,隻是不願張揚罷了。

可是,人家特級給四班代課,有人便金絲猴似的,從眼睛紅到屁股。吃不上葡萄,骨子裡又怕明年聯考咱取得好成績,還拿我開涮,好個一石三鳥,夠險惡的。

這号作派,還不如街旁路燈下那些色迷迷的陌生目光。人家眼饞意邪,沖我放電,還明火執仗呢。隻可惜浪費了他們的賊膽,沒看出我的閨女都高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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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高三提前一個月到校補課。

這不,第一天早自習還沒上,就有家長來訴苦,痛說孩子放假在家的懶惰貪玩之惡行,直到鈴聲大作,仍喋喋不休,不肯離去,完全一個個回輪轉世的祥林嫂。

新聘來的國文老師是位男士。他等不及我向學生引見,先進教室了。

補課第一天,許多事要安排,但我既不忍心打斷他們,又很不放心,候在教室門口,無奈更無聊。他正同國文課代表李海榮同學交談。從這望去,隻能瞧見他側面。

那老兄,中等個兒,不胖。月白色的短袖襯衫,灰褲子。發型是學生式的一邊倒,不長,很濃。額前一绺斜出的黑發,随着他的說話,微微抖動着,顯出幾分蕭然飄逸。

他一直面對着學生,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龐。隻是從那直挺挺的身闆和倏而揮動的手勢上,能大緻感到,他屬不屬于那種麻利幹飒的主兒,我這一時還吃不準,但絕不是個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貨。

代高三課的老師,若要拖泥帶水,那學生也就隻能淪落到死了沒埋的悲慘世界。

“嗨——連早讀都不放心哪,人家可是特級!”

年級組長高聲利嗓地說着,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肩頭。

“哪呀——裴老師,等早讀下了,給班裡布置事呢”。

“課間操吧,待會兒,我得先讓你與咱那位九天空降的高薪神聖認識一下……”

裴老師話音剛落,樓道裡鈴聲驟響。學生轟然四起,蜂擁欲出。見我和裴老師橫在門口,霎時收斂了幾分猛浪,轉而閃出一張張稚氣的笑臉。

“老師好——”的問候,此起彼伏,接連不斷,但天知道他們問候的是誰,全然是一片應付差事的奪路而逃。

再擡頭往講台那邊一瞧,見他正在擦黑闆,我急忙進去,沖着沒出去的學生發難:

“誰的值日?”

幾個孩子面面相觑,一臉無辜。很快,又都趕忙上去搶着幫老師擦黑闆。

“吆,瞿老師,這位是咱四班的班主任——賈摸子老師,教數學的。”

“您好,瞿蘇清,瞿塘峽的瞿,蘇州的蘇,清淨的清;”

他說着,兩手一攤,示意有粉筆灰,不便握手。

“對不起,第一天上課,值日還沒來得及排,勞您親自擦黑闆了。”

“不不不,賈老師,我一直自己擦。下課,還是叫孩子們出去多活動活動……”

“吆嗬——聽口音,準是個南方人吧,還真來我們這兒喝西北風哪——”

裴老師直人快語,我都頗為尴尬。好在人家到底是男同胞,不以為然地微笑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瞿老師真幽默,您這水準,哪會僅僅……”

“我就是奔高薪來的。”

瞿老師打斷她的話,神态認真,毫無幽默的色彩。

他,的确是南方人。一聽那清柔短促的語氣和把“重賞”的“重”字發成了“zòng”音,準沒問題。那邊的人“zh、ch、sh”與“z、c、s”不分。恍然間,他這夾雜着吳腔越調的國語,勾起了我孩童時代的幾抹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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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小五六年級時,我還是梳着兩條羊角小辮兒的傻丫頭片子。隔壁院裡有個南方男孩,剛上中學,姓啥不知道,我隻是叫他皓皓哥。

皓皓哥不太和别的孩子玩。原因是他不會講本地話,一開口鴨聲鵝氣的,像嗓子眼兒比我們小了幾圈,小夥伴們總愛掐着脖子模仿他。

可我喜歡他的腔調,細細的,綿綿的,充滿着清新柔軟的味兒,像悠悠的河水輕輕拍撫着沙岸,像他拉出的小提琴聲。

感覺是相應的。當你不招惹他時,他也樂意接近你。他家有輛三槍牌的女式自行車,星期天他便推出來,讓我在門前的路邊學着騎。一開始,他在後面扶着,我一跨上去便拼命似地蹬。

每當車子快要倒時,他便疾聲大呼:

“瓦它啦,瓦它啦!”(上海方言,泛指壞了、糟了)

有時,他捎上我,順着濱河路瘋也似地騎。我害怕,緊緊抱着他的腰,一邊用頭使勁地撞着他的背,一邊驚恐地失聲尖叫:

“要瓦它啦!要瓦它啦!”

每到周末的晚上,皓皓哥就在門外河邊拉小提琴,頭歪歪地埋着,闆着臉兒,誰都不理。那會兒,我常坐在離他不遠的石頭上,腳丫子伸進河水裡,跟着悠揚琴聲,攪着湧來蕩去的細浪,一波又一波……

後來,他家搬了,不知去哪兒了,像門前東流的黃河水,逝者如斯,杳無音信。在好長一段日子裡,自己總留心三槍牌的女車。有時,我依着大門的立柱,望着自己坐過的那塊石頭,嘴裡還低聲怪氣地自言自語:

“瓦它啦——”

這會兒,聽他與裴老師交談,覺得那清亮柔細的語調,猶見似曾相識的遠帆……

(未完待續)

《金城之戀》關于高中校園的那些情事.二,似曾相識

推薦理由:這些考入重點高中的學霸們,除了學習成績好、能考試,其他方面與普通孩子别無二緻——貪玩、好色、厭學一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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