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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民俗文化,300年“梆鼓秧歌”在濟南曆城重煥新生

大衆網·海報新聞記者 範明昱 王雅雯 濟南報道

男子打“梆”(售豆腐用的叫賣工具)、女子甩“包”(做豆腐用的包布)、小妞敲“鼓”,這類必須由三種角色參演,走位變化全以“做豆腐”為生活情境的山村民俗舞蹈,稱之為叫“梆鼓秧歌”。

臘八過後,記者第一次在曆城文化館三樓的舞蹈排練室,看到了這種獨特的小衆舞蹈。在此之前,這類起源于曆城區港溝街道有蘭峪村,流傳于民間300多年的民俗藝術,曾因為戰争和自然災害數次瀕臨絕境。幸運的是,如今它終以恢複原貌,并煥發出新的生機。

2009年,梆鼓秧歌成功申報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産。2020年,曆城區啟動“文化曆城”建設,曆城民歌、木闆大鼓、梆鼓秧歌同時被作為首批“非遺”保護對象。2021年,濟南市印發《濟南市黃河流域生态保護和高品質發展規劃》,更是将梆鼓秧歌列入非遺活态傳承工程之一。透過對其近年來發展變化的觀察,本篇報道在勾勒梆鼓秧歌重生之路的同時,期待以此個案帶動更多民俗文化保護與創新,探索更加鮮活靈動的傳承路徑。

“拯救”民俗文化,300年“梆鼓秧歌”在濟南曆城重煥新生

梆鼓秧歌舞蹈排練現場

尋找“傳承人”:

組一支民間隊伍,讓“秧歌夢”延續和發芽

2020年8月,曆城區文化館做了一個重磅決定,通過本館微信公衆平台,面向全區群衆公開招募梆鼓秧歌隊員。

“身體健康,形象氣質俱佳,有舞蹈基礎者優先”的招募基本條件,着實驚喜到了當時65歲的劉京雙。由于擁有7年老年大學經曆,并在王舍人街道恒大城社群藝術團教學,這讓劉京雙很快通過報名,去到了舞蹈排練現場。

她的印象裡,當天排練室來了50多個人,上午3小時下午3小時的高強度學習,讓一半多的報名者體力不支放棄下來,劉京雙一直堅持到最後。“聽說這裡有專業老師,是以特别想學。”最開始的劉京雙,對梆鼓秧歌僅僅有個模糊印象,“畢竟它失傳太久了。”

劉京雙的這句總結沒有錯,記者在查找梆鼓秧歌曆史淵源時發現,它最早形成于清乾隆年間,起源于曆城區港溝鎮有蘭峪村一以賣豆腐為生的張姓人家。豆腐諧音“都福”,被認同是吉祥的象征。每逢佳節特别是春節來臨之際,梆鼓秧歌隊伍便會出現在大街之上,敲着跳着舞着,為鄉親們送去祝福。

時間來到1930年以後,由于連年戰争造成兵荒馬亂,人們生活艱難無心辦玩,梆鼓秧歌随之失傳。追随着中國的鼎革之變,梆鼓秧歌幾經轉輾走到20世紀90年代,并在港溝文化站原站長何希清的組織幫助下,尋找到了有蘭峪村知曉此舞的何玉海老人,至此,失傳近70年的梆鼓秧歌終于被挖掘整理、練習排演,開啟自己重見天日後的生命空間。

如枯木逢春般,重生後的梆鼓秧歌1999年首次走出曆城表演,就在“99國慶山東省民俗文化博覽會”上引起極大反響。2000年11月更是在首屆全國廣場民間歌舞大賽中一舉奪得“桂花金獎”,并被應邀進京演出。

沒落後的輝煌來之不易,可幾年前梆鼓秧歌卻再次進入迷茫期。“何希清老人年事已高,梆鼓秧歌隊伍由于松散管理,能夠表演者也寥寥無幾。”曆城區文化館館長田延青表示,正是基于此原因,曆城區開始持續性嘗試努力,企圖讓這一表演形式重新回到舞台和大衆視野。

2020年組建而成的梆鼓秧歌表演隊伍就是其嘗試之一,隊伍肩負着民俗文化活态傳承的使命,每名隊員是傳承人,也是守夢者。

“拯救”民俗文化,300年“梆鼓秧歌”在濟南曆城重煥新生

謝永惠(圖中)27歲,是梆鼓秧歌隊伍中的年輕一員

抓住“大衆心”

“死保”變“活保”,讓舊情懷打動新時代的人

民俗舞蹈,總有一種歡喜感。采訪當日,陽光照在幹淨寬敞的排練室内,每名隊員都沉浸在綿密的溫暖中,謝永惠手持紗巾揮手舞動,剛柔并濟,韻味十足。

她27歲,是曆城區文化館的從業人員,也是梆鼓秧歌隊伍中的年輕一員。“這種民俗舞蹈更貼近平民百姓生活,跳起來很容易釋放内心的快樂。”謝永惠唱戲7年,學戲之路尤為艱苦,梆鼓秧歌對她來說,學起來容易,但想同古代勞動人民感同身受,還差點火候。

這種火候,是新時代的年輕人和民俗文化間的代溝。如何打破代溝,用年輕人的“新穎”傳播古老文化,讓傳統情懷植入現代人心中,曆城區一直在其表演形式和藝術内涵上打磨深造。

2020年11月24日,梆鼓秧歌隊伍帶着原創作品《梆鼓聲聲慶豐收》參加了在青島舉辦的山東省第三屆優秀廣場舞作品展演。在此之前的三個月裡,曆城區文化館與山東青年政治學院舞蹈學院大力合作,從創編到排練,從服裝定制到音樂設計,每一個小細節都精心打磨,讓一支更具觀賞性和藝術性的梆鼓秧歌重新站在了舞台上。

保護民俗文化,需要變“死保”為“活保”,畢竟民俗文化是生活文化,生活文化是變化發展的,是人們身邊的活态文化。

“原來的動作過于簡單,我們在原來基礎上又做了一些調整,讓舞蹈的整體呈現更加淋漓盡緻。”田延青告訴記者,梆鼓秧歌的表演形式分三種,即男梆女包童鼓,最開始是一家三口來進行表演。表演時,男子左手執“梆子”,右手執梆槌,按情節要求擊打。女子則手持長方形紗巾,似做豆腐用的包布。小妞手持花鼓,吸引周圍人觀賞。

新舞蹈隊伍依照梆鼓秧歌中的三種角色成倍增加,在表演中生動地将生産、制作、賣售豆腐的過程表現出來,再現了勞動人民在生産過程中快樂充實、積極向上的精神狀态。“例如推磨環節,從空中拍攝的話,整個隊伍形狀就是一個大碾盤,大家在碾豆子,十分形象。”田延青說。

除此之外,梆鼓秧歌的伴奏也進行了創新,在原有鼓點基礎上增加音樂配器,讓舞蹈表演的色彩更加豐富,也進一步烘托了梆鼓秧歌活潑、歡樂、熱烈的情緒和氣氛。

“拯救”民俗文化,300年“梆鼓秧歌”在濟南曆城重煥新生

《梆鼓聲聲慶豐收》參加在青島舉辦的山東省第三屆優秀廣場舞作品展演,獲得展演獎

賦能“文化曆城”:

從民間來到民間去,民俗文化象征着“家”

事實上,民俗在每一段時期都有不同含義。拿梆鼓秧歌來說,它代表的寓意,是從初期售賣豆腐,到中期被象征為吉祥“都福”,再到後期成為全村百姓慶祝佳節時的通用藝術。到達這階段時,演員與觀衆是融為一體的,表演者與觀看者互相傳遞喜悅心情,村子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300多年的生命史,梆鼓秧歌經曆過失傳,也擁有過輝煌,但它自身所散發着的質樸原始的人性之美,從未改變過。如今它被《濟南市黃河流域生态保護和高品質發展規劃》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項目,也足以看出社會各界對其的重視程度。

以舞探俗,以俗探史。在田延青的初步構想裡,梆鼓秧歌有着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目前梆鼓秧歌開始逐漸走進街道、社群和校園,進行更多層次的普及,今後的計劃,是打造不同版本的梆鼓秧歌。”她表示,梆鼓秧歌隊伍跳的是舞台版,下一步,她們會将其簡化,摘出核心動作,傳承到各類舞蹈隊伍中,例如适合中年群體跳的廣場舞版本,再或者國小生喜愛的校園版本,同時2022年計劃啟動梆鼓秧歌廣場舞大賽。

從精神定義上來講,民俗文化象征着“家”,失去了民俗傳統,就會失去地方特色,失去人們對“家”的念想。

關注、關心現代人的文化需求和精神歸宿,是曆城區一直在緻力實作的事情。曆城區作為省會中心城區,擁有16公裡的黃河河岸線,自貿區塊面積占全市三分之一,部分區域被納入起步區規劃範圍,三大國家戰略在曆城區交彙疊加,讓曆城高品質發展迎來了千載難逢的重大機遇。這其中,“文化曆城”建設作為重要發展支撐,起到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2020年,曆城區啟動“文化曆城”建設,把曆城民歌、梆鼓秧歌、木闆大鼓等非遺表演形式作為首批保護對象,針對性采取不同保護措施,紛紛取得優秀成果。尤其是2021年12月13日,由曆城區融媒體中心“曆城民歌搶救性保護工程”整理并發行的《曆城民歌》音樂專輯,被中國國家圖書館收藏。專輯以小曲、小調為主,包括《四季歌》《畫扇面》《抓子歌》《走姨家》《繡花燈》等21首曆城民歌。

對民俗文化多樣化的傳承和開發,無論是過去、現在和将來,都将會成為凝聚人們追求夢想、鼓舞鬥志的強大動力,也會成為推進城市建設永不衰竭的力量源泉。“文化曆城”的魅力,或許就在對民俗文化的執着追求上,讓曆城人為曆城區唱戲、跳舞,共同找到“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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