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歸鄉之路

有一顆感恩的心，希望不隻是心中瞎想，去行動才能證明。

明月皎皎，劉家亂葬崗處。

一具屍體緩緩爬起，蓬亂着頭發，青布長衫。輕飄飄地飄在半空，月光的照耀下，夜霧升騰顯得格外青幽，陰深恐怖。

擡起頭看着明月：“我死了嗎？就這麼死了。不明不白地死了，歐陽長老說我害死三師弟，難道三師弟真的死了，怎麼死的。”心中困惑與不解難以釋放。

這個“鬼”就是秦風，他怎麼也想不通，從劉家莊被滅，三師弟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才短短一夜時間，這簡直太過離奇荒唐。

他緩緩落下，雙腳着地後，他向傲天宗走去。

他速度非常快，幾個時辰便來到傲天宗。心想：“做鬼果然不一樣，走路又快又不累。”在宗門外的道場邊，看見歐陽簡的墳，還有四師妹和五師弟。他們真的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很想進宗門去問問。可是他怕，現在自己是魂魄。怕進去之後會被打得魂飛魄散，還是不進去了。

“人死後該魂歸何處？我又該去哪兒？”他微微一提氣，雙腳離開地面，緩緩上升輕輕站在一顆樹的頂端，借着月色看出去，大山的輪廓看得一清二楚。

“人死後，連視力都看得更遠。”秦風自言自語道。

“這位兄弟，你在這裡看什麼呢？”一道白影飄過來。

秦風看向來鬼，是一個男鬼。白袍書生帽，而臉上沒有血色，白得可怕。秦風拱手道：“幸會，看來兄弟你跟我一樣，不幸身亡。話說你是怎麼死的？”

那白影飄近秦風道：“唉！我本是一個書生。卻不小心給馬撞死，你說我冤不冤。而且隻能在這條路上飄蕩，那也去不了，那你是怎麼死的？”

秦風歎息道：“我本是傲天宗外門弟子，卻被長老一拳打死。他說我害死師弟師妹，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那鬼書生感覺秦風有活人味道，于是靠近用鼻子嗅。“你怎麼有活人的味道？你不會沒死吧。”秦風慘笑道：“我昨天下午才死的，當然有點活人的味道，你死多久了？”

鬼書生是否在回憶，道：“我都不記得啦，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也許是幾百年。我每天都會在這裡飄蕩，我想找到回家的路，始終找不到。”

秦風聽鬼書生說道家，他不覺也想家了。是該回去看看，看看母親大人過的好嗎，兒不孝先走一步。想到此秦風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對鬼書生拱手道：“兄弟，我就不陪你了，我現在記得回家的路，我就先回去看我母親大人，再會。”

鬼書生一臉懵逼，他居然記得回家的路，我怎麼就不記得啦，想着心中萬分沮喪，千分悲涼。

秦風不斷地飄蕩，向家的地方。

天漸漸地亮了，聽說鬼怕陽光，于是他進入樹林躲在樹下。

太陽越爬越高，路上人也多起來。有農民，有商人，小孩，樵夫。沒有人正目看他一眼。

秦風雙手抱着膝蓋，卷成一坨，害怕陽光照到他。

一個乞丐經過，手中還拿着幾個饅頭。

對着秦風冷言嘲諷道：“做乞丐做成你這樣，真丢人。”

秦風疑惑道：“你能看見我？我可是鬼。”

那乞丐冷笑道：“我真不想看見你，丢乞丐的臉，餓了就知道蹲在這裡。不知道伸手去要呀，懶成這樣，活該你餓死。”

秦風淡淡道：“你雖然能看見我，但是你不懂，你不懂。”

“你是鬼？白天還能出來，我看你也快成鬼了，餓死鬼。笑話，還我不懂，有本事的話那你飄一個給哥看看。”乞丐不相信地說道。

秦風歎息一聲：“要讓人相信就這麼難麼，世人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真是讓人，不，讓鬼心痛啊！”隻好飄起來給他看。

秦風微微一提身體中那股能量，盤坐的身體緩緩飄起來。

那乞丐大吼一聲：“鬼啊……你是鬼就晚上出來嘛，幹嘛大白天出來吓人，不知道鬼吓人會吓死人嗎。”丢下饅頭就跑。

就在飄起來的時候，秦風不經意被陽光照着，發現并沒有出問題，難道鬼是可以照陽光的？他小心翼翼将腳伸向陽光照耀的地方。發現除了有點暖暖的，什麼事都沒有。

擡頭看着太陽：“原來世人皆知的鬼不能照陽光是假的，鬼是可以照陽光的。哈哈，真好，那我不是和人差不多，白天也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還有鬼的能力。”

“救命啊…你不要過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秦風聞聲看去，看不見有人，但是聲音從哪裡發出？

秦風飄向樹頂，再向聲音來源處看去，隻見五裡開外有一群強盜，圍着一輛馬車，車夫被殺當場，一個女子拿着劍拼命抵抗。

秦風大怒道：“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殺人。”說着飛快向馬車移動。

馬車處，“這小妞真美！哥幾個有福氣啊。哈哈！”說着用手去挑逗那女子。那女子手中雖有劍卻不會武功，一陣亂舞。

“小妞兒，把劍給哥，哥給你收藏起來。看你這手細皮嫩肉，别傷啦自己。”那強盜說着去奪劍，女子照強盜手就刺去，強盜手腕一轉繞過劍鋒，一下抓住女子衣袖。女子一驚，連忙回手。撕拉一聲袖子被拉掉。

見袖子被扯破，女子心中頓時害怕到極點，全身發抖，雙腿一軟跪了下去，癱軟在地放聲哭道：“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行行好吧…”

強盜更是得意狂笑：“放過你，哈哈哈啊哈哈，放過你誰來陪本大爺玩。本大爺要定你啦，來吧寶貝…”說着張牙舞爪向女子撲去。

就在這時秦風趕到：“大膽賊子，還不放開那個女孩。”這一場景，讓他回想到夢中消失的阿念……

此時秦風飄在空中，微風吹動，衣抉噗噗，青絲浮動，猶如仙人憑空而立，不敢直視。

強盜見仙人臨凡，連忙跪下認錯，态度還十分誠懇：“仙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仙人饒了小人一命啊。”

其中一個絡腮胡強盜卻心思活躍，看向旁邊的女子，心道：“這仙人，怕是眼睛有毛病，這少婦怎麼就成為女孩了，難道是仙人活得太久，看世人都像看孩子一樣？”想到此處，心中一喜，拜首哀求道：“仙人，仙人，你看我們都還隻是孩子啊。我們都還小，難免犯錯，我們一定會改的。您就給我們這些孩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您就罵罵我們出出氣，教育下我們，我們就是頑皮了些。”說着還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眼神。

秦風怒目圓睜，看向那大胡子強盜，心想：“孩子？我的個去，這強盜也太不要臉了，臉呐？難道是為了長胡子臉都可以不要了啦。真是世界之大，不要臉最可怕。”

秦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指着下面一群人無語道：“你們，你們……滾…不想看到你們，惡心。”

一群強盜拱手作揖，讨好：“謝謝仙人，謝謝仙人，我們一定會改過自新，長大後做個好人……”

秦風怒吼道：“滾……”這一聲吼響徹山林，群鳥飛散。一群人翻身就跑，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女子正想拜首感謝，然而秦風卻轉身離去。

女子感慨萬分：“仙人就是仙人，救人于水火之中，卻不求回報。我一定要給仙人立廟堂，供奉香火，報答仙人救命之恩。”說着朝秦風離去方向拜了三拜。

立身高崗上，心中牽挂：“家在隆安城，此去六百裡。寒霜凍梅枝，花開笑飲雪。不知道家鄉的梅花開了嗎？母親大人身體可還安好。”秦風不知疲憊日夜兼程而行，眺望家鄉，是一望無盡的山川，不由得心中感慨。

隆安城地處高山寒地，雪壓半年光景。唯獨梅花處處，堪稱一絕。

數日奔波勞累，将近隆安城，寒氣微凍。那路邊薄薄的積雪，以及路上深淺不一的馬蹄印，證明一切。

秦風心中喜悅：“母親，兒回來了。”快速向隆安城跑去。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秦風拜師學藝也有十年光景，這十年難免思念，未成内門弟子不能返鄉，這是宗門規矩。

城門處：如今家近在眼前，秦風反而不敢靠近。

“這亡魂之軀，如何見得母親大人，不是徒增母親大人傷悲麼。”想到母親雙鬓白發，如知我已死的真相，該如何是好。秦風沮喪萬分，失落至極。

“這人好奇怪，穿的如此之薄，還站在雪中一動不動，難道不冷嗎？”隻見說話的是一個少女，全身毛絨大衣，頭戴貂帽。

“你不進城嗎？外面這麼冷，進城找個客棧住下也行的。”少女主動說道。

見秦風不說話，隻顧看向城中，少女心中猜測秦風可能有難言之隐，于是又道：“你是不是沒有錢，沒關系，我帶你進去。你不要凍死在外面啦。”

秦風看向少女純真無邪的眼睛，以及被凍得微紅的臉蛋，她…很好！起碼在這世界上很難找出這樣心靈的人。

“不了，謝謝！我記得回家的路。”是啊，這女孩能看見我，沒當我是鬼，那麼母親也不會知道。至少我不說出來，就不會知道。

在少女目光中，秦風一步一步向城中走去，就連城邊含苞待放的梅花也無心欣賞。

至親與至愛是人一生的依托，若心無所依，與孤魂野鬼又有什麼兩樣呐。

秦風踏着積雪，撥開梅花枝。眼前是一座不算豪華的房子别院。

他慢慢靠近，用手一推……

怎麼回事，這麼多人？

院中有三個孩子在玩雪，兩個女人在看着他，而此時從屋中還走出一個中年人。

“這位公子，請問你找誰？”一個女人問道。

“請問，這裡是秦家院子麼？”秦風多年未歸，生怕記錯地方，但是生養自己的地方會弄錯嗎？

中年男人冷聲問道：“你是何人？”不斷打量着秦風。

秦風慢慢走進去，邊走邊道：“我是秦風！”

中年男子卻怒道：“胡說八道，你說你是秦風，我那個不孝表弟，簡直是胡說八道，秦風今年也該四十出頭，怎麼會是你這二十上下的少年人。”

這句話對于秦風猶如晴天霹靂，四十出頭，怎麼可能？

秦風怒道：“少要胡言亂語，我十二歲上宗門學藝，這不過才七年光景，怎會說我四十出頭，你這惡人是不是見我不在，霸占我家房屋，你把我母親怎樣了。快說，不然今天我要你血濺當場。”說着越是加快腳步。

中年男人怒喝道：“那來的狂妄少年，竟敢欺負我李家頭上來。”中年男子正要動手。

旁邊的女人連忙拉住他，轉頭對秦風道：“你說你叫秦風，還說你母親住這裡，請問你家母名諱。”

秦風走近女子站立道：“家母名叫李君偌。”

女子驚道：“你真是秦風表弟？那你可記得與你一般大的柳素？”

秦風道：“當然記得，她就住在十二街。”

女子笑道：“我就是柳素…”指着中年男子道：“他就是你表哥，李孝之。你可還記得。”

秦風冷笑道：“少要诓騙我，我表哥如今不過二十出頭，怎麼可能是這般中年模樣。”

女子卻道：“你離家三十餘年光景，難道我們不會老麼？”

“什麼？”秦風不敢相信，這也不過是七年光景，怎麼可能會是三十年。

“你們，你們少要騙我，我上山不過七年，那會是什麼三十年，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霸占我家房屋，你們把我母親藏在了什麼地方。快說…”

中年男子雙目一閉，陡然張開道：“唉！你跟我進來吧！”

秦風也不是怕事之輩，跟着就走了進去。

中年男子指着堂中靈位道：“跪下認錯！”

秦風雙目圓睜，隻見那靈位上寫着“姨母，李君若之靈位。外侄，李孝之立。”

秦風不由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去。

“母親！兒不孝啊，母親，是兒不孝啊！”喊着哭着用力将頭磕下去，隻聽得砰砰砰作響。

中年男子怕秦風磕破頭，連忙拉住秦風。

“你真是秦風表弟，那你怎麼會如此年輕，就算求仙問道，你也不可能保持這般模樣吧。”

秦風神情恍惚：“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隻記得下山時，做了一個夢，一夜過後什麼事情都變了，師弟死了，母親過世。而這一夢三十二年，簡直不敢相信。”

李孝之道：“一夢三十二栽？好可怕！”

秦風哀傷道：“表哥！帶我去母親大人墳前吧，我想陪陪母親大人。”

“好吧！你跟我來！”李孝之看着秦風那單薄的衣衫，便關心道：“要不我幫你找件厚實衣物，你這樣會生病的。”

秦風搖了搖頭道：“不用，如今我是孤魂野鬼，已經不知道冷了。”話語間更顯凄涼。

李孝之也搖了搖頭，唉！看來這事對秦風打擊很大，會不會一蹶不振啊。

二人來到一棵梅花樹下，一座孤墳被雪掩藏，唯獨墓碑還在，碑上的積雪依然很厚實。

秦風用手将積雪掃落，撫摸着墓碑，眼淚再次奪眶而出，跪下抱着墓碑哭泣。

而李孝之無奈隻能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