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初期的晉國政權實際上已為智、趙、韓、魏4家卿大夫所把持。其中智家的勢力最大。
智伯執政後,一心想吞滅其餘3家。于是他打着與越國争霸的旗号,脅迫三家獻地。
韓、魏二家迫于壓力,先後獻了地。唯獨趙家不獻地。
智伯大怒,于公元前455年,裹挾韓、魏2家,親統大軍讨伐趙家。
趙家的當家人趙襄子自知寡不敵衆,就帶着趙家兵馬退守晉陽。
智、韓、魏三家兵馬把晉陽城團團圍住。智伯挖掘晉水灌晉陽。兵圍水灌持續了3年。一片孤城晉陽眼看淪陷。

然而就在智伯勝券在握、沾沾自喜之時,公元前453年,趙襄子悄悄派出張孟談秘密進行串聯,結果韓、魏兩家臨陣反水,決堤水倒灌智寨,趙、魏、韓趁機裡應外合,一舉擊敗了智伯。
這就是舉世聞名的三家滅智。
本來智伯是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把握的,結果卻功敗垂成,反被三家所滅,如果當初他能按下文所述行事,則非但不敗,還将像田氏代齊一樣取代晉國。
第一,要豎起振興晉國的大旗。
旗幟不鮮明不可以号召人民,旗幟不正不可以号召人民。
晉國作為西周肇始初封的同姓大國,地位崇高,曆史悠久,在人民心中有很強的認同感、歸屬感;晉文公曾稱霸中原,位列春秋五霸之一,有過輝煌;晉禮遇周天子,數次勤王,功勞甚大,德義雙擁;這些都是天然優勢,非但不能放棄,反而要高度重視,極力加強。
智伯不是愚蠢無能之人,在這方面也有其認識,智伯伐趙所打旗号正是為了重振晉國霸業,建議智、韓、魏、趙四卿各向公家獻出萬戶封邑來增強晉國國力,進而挫敗北上争雄的新興霸主越國。
所缺乏的是,智伯隻是空借其名,沒将此事大力宣傳,緻使人們普遍認為是智伯逼迫趙魏韓三家向智家獻地,政治取向不明。韓魏勉強答應,趙卻不答應。
在這種情況下,智伯首先應從政治角度入手解決,公論于朝堂之上,則趙必然理屈。智伯操之過急,頓起伐趙之舉。讓趙獲得保衛家園反侵奪之正義。
趙相比于韓魏二家更強,伐人之國,應當先從容易者入手,先揀軟柿子捏,而不是先啃硬骨頭。首先伐趙,從戰略上來講犯了冒險突進的錯誤。趙不予地,即應改弦更張,另謀奇策,而不是輕起戰端。
第二,要大力鞏固智、韓、魏鐵三角。
伐趙既已開始,智伯即引韓魏為聯盟,韓魏即率軍以從,說明聯盟業已成型,但不很鞏固,這是誰都能想到并且看出來的。
是以首先應當返還韓魏二國所獻之地。因為獻地是以南下與越國争雄之名發起的,既然趙家不從,此計已然行不同,獻地已非必要。
如果不返還韓魏之地,讓人覺得智伯就是為了奪人之地,讓韓魏畏懼、離心離德。而振興晉國的旗幟也顯得虛僞,失去了号召力。
其次要善待韓魏二君,恩義相結,不能挾威敲詐。要與韓魏二子義結金蘭,要麼娶婦嫁女,結成兒女親家。手下大臣之間也要如此。三家綁到一塊,穿一條褲子,同坐一條船,築牢鐵三角。
最後要虛心待人,按住自己漂浮躁動之心,大出金銀賞賜部下,同心同德,共建偉業。智伯驕傲自大,藐視韓魏二子,更别說手下的謀士大将了。智伯有個謀士叫郄疵,他早已看出韓魏二家其心不堅,勸智伯注意。
郄疵雖然看到了問題,指出了問題,但沒有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案,這是沒用的。
智伯其實也注意到了此點,隻是他的解決方法欠妥。智伯把韓魏二君叫過來,直接了當地說,有人告你們倆想謀我的反?
韓魏二子賭咒發誓,極力辯解,說我們有那麼傻麼,跟着你有肉吃,幹嘛去冒險逮空呢?
智伯的解決辦法就是恃強淩弱,以勢壓人,大家都是趨利避害的,顯然跟着我更有利可圖;但是我不是不防着你們,我明告訴你們,就是想敲打敲打你們。
他先以大棒壓制他們,然後再給他們一些甜頭,是以他為了鞏固智、韓、魏聯盟,一下子就把郄疵賣了,他高訴二人,不是我懷疑你們,是老謀深算的郄疵懷疑你們,咱們鐵把子,誰跟誰呀,怎麼能懷疑呢!智伯想以這種方式來捆綁韓魏。
也就是說謀士郄疵的告谏他聽進去了,隻是以自己的足智多謀而剛愎自用,不肯向下人請教化解之法,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我想作為首席謀士,郄疵既然能看出問題所在,必然也準備了數套解決方案,可惜主公不問他,他也不好自媚。
第三,在開展軍事進攻的同時,要大行反間。
智伯率三軍圍困趙軍于晉陽一城,整整二年。智伯就是想困死趙襄子。這在戰略上犯了錯。俗語說夜長夢多。以不穩之聯軍攻打親如一家人,隻能速戰速決,不可假以時日。
這個時候,智伯應當在不斷展開軍事強攻之際,要大出金銀,重金大行反間計,招降圍城之中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人。
實際情況就是這樣,凡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當時的晉陽城中,普通的老百姓都快要活不下去了,睡沒有睡處,吃沒吃的。趙襄子手下的大臣、将軍們也都表現出了懈怠離心的傾向。
據趙襄子後來說,圍城之時隻有大臣高共一人識大體,知禮儀,始終對他畢恭畢敬,是以成功突圍滅智之後論功行賞,高共第一,夜墜出城秘密聯絡韓魏同反智伯的張孟談反倒等而下之。
可見當時趙家一方并非銅牆鐵壁,隻要智伯真心誠意大力度招降納叛,趙之三分之二三将冰消瓦解,再配以力量密度雙重大之強攻,趙之滅亡指日可待。
智伯計不出此,仰仗水淹,靠天吃飯,坐等成功,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