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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下的“美麗”:帶着美夢遠赴南韓整容,最終毀容成了噩夢

作者:問号邱
刀鋒下的“美麗”:帶着美夢遠赴南韓整容,最終毀容成了噩夢

3位整容失敗的中國女子:陳怡麗、靳魏坤、宓圓圓

2014年6月,十多名中國女子結伴來到了南韓,前往南韓當地一條有名的“整容街”。她們這次來訪,不是為了整容,而是維權,這也是我國女性因出現整容問題,首次進行大規模的跨國維權事件。

在這些維權的女性中,其中就有3位之前接受過南韓整形手術,但都以失敗而收場。經曆苦悶和無奈之後,她們決定鼓起勇氣奔赴南韓維權讨個說法。

變美從整容開始:南韓選秀節目承諾實作你愛美的願望

靳魏坤

刀鋒下的“美麗”:帶着美夢遠赴南韓整容,最終毀容成了噩夢

南韓整容維權者:靳魏坤

據維權者之一的當事人靳魏坤介紹:她在整容之前,算不上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但起碼模樣是正常的。整容之後,沒有變得好看,反而鼻子被整歪,連臉部也變形,一擡頭,整張臉都是傾斜的,導緻臉頰兩邊都有疼痛感,感覺自己不像一個正常人。

1984年出生于山西的靳魏坤,原來的職業是演藝行業,整容之前,她有過一次失敗的胸部整形手術,一心想修複好,後來無意中在電視上看到一檔南韓整容節目,裡面介紹能讓醜小鴨變成白天鵝的整容效果,看完後挺心動的,感覺可以幫她實作夢想,之後就開始關注南韓的整容節目。

不久之後,靳魏坤在網上發現了一則廣告,廣告上稱南韓選秀節目《許願清單》第2季,将在中國招募遠赴南韓整形的志願者。

南韓整形廣告吸引靳魏坤前去報名參加的最主要原因有三點:一是,它跟南韓整容節目《Let美人》是同類的節目;二是,中韓兩國的知名整形專家合作;三是,修複上次胸部整形失敗的好機會。

2013年12月6日,帶着緊張和期盼的心情來到了上海國際會展中心參加海選。那天,現場很熱鬧,有多位南韓人坐在那裡,都稱是整形醫院的權威專家。

當時,這些南韓整形專家裡有一位名叫薛澈煥的院長選中了靳魏坤,他握住靳魏坤的手說道:“我不僅會幫你修複好胸型,還會幫你做臉部整形,讓你擁有一張美麗的臉。”

有采訪人員跟靳魏坤談話,問她之前是從事演藝工作,能唱歌嗎?如果手術成功的話,可以将靳魏坤保送到南韓最大的經紀公司SM公司,進去之後有專業的訓練,到時候可以借助這個機會,跟自己的偶像合作,憑借選秀節目《許願清單》出道。

聽到對方的這些推薦,靳魏坤頓時心花怒放,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好事嘛。她還特意在網上搜尋了一下《許願清單》第1季的資訊,的确是在2013年9月份南韓KBS電視台開播的,這讓靳魏坤更加深信不疑對節目組的信任。

刀鋒下的“美麗”:帶着美夢遠赴南韓整容,最終毀容成了噩夢

穿着演出服的靳魏坤

按《許願清單》第2季招募廣告的說法,志願者可以到南韓接受頂尖醫生的免費整形,并且節目也會在中國播出。就這樣,靳魏坤如願通過海選到入選。

其實,當時靳魏坤心中還是有些猶豫的。不過,在2013年12月8日,錄制節目那天,她看到了南韓女藝人吳賢慶,和上海電視台知名主持人朱桢,以及貼着南韓電視台的标志,才徹底地打消猶豫的念頭。

宓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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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韓整容維權者:宓圓圓

另一個維權者叫宓圓圓表示:她覺得變化太大了,整容後的模樣是她完全接受不了的,每天都要靠着衣物遮掩自己容貌才能見人,比如她現在戴着帽子就是這個原因。

宓圓圓,來自浙江的一位女孩,因受到南韓整容文化的影響,喜歡漂亮的她也想去嘗試整容。

之前,宓圓圓從未想過自己會去整容,就因為南韓選秀節目的宣傳,吸引到她了。當時,她的丈夫陪她一起看了節目,她丈夫看到節目中長得醜的人都能整得那麼好看,覺得宓圓圓去的話,肯定能變得跟仙女下凡一樣。

據宓圓圓介紹,南韓整形醫院裡面紮滿了前來整容的人,坐的地方都沒有,這些人都是中國人。因為給她們進行整形手術的醫生比較知名,是以她才放心去交費用,手術時也沒有任何顧慮。

陳怡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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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韓整容維權者:陳怡麗

還有一位叫陳怡麗,她談到:整完容後,朋友見到她都吓得往後退了幾步。有的認為她是不是發神經,把一張好好的臉整得不像人樣,簡直就是在毀容,看上去像個畸形人。

來自深圳的陳怡麗,以前是從事服裝外貿生意,一次偶然間,認識了年齡比她小的青島女性朋友,她是一名韓語翻譯,如今這位朋友已經加入南韓國籍。她正是在這位朋友長達半年的遊說下,才決定去南韓整容。

陳怡麗之是以這麼信任這位朋友,是因為覺得大家都是同胞,而且都在海外工作。這位朋友告訴陳怡麗要相信她,這家醫院是整形行業數一數二的。

2013年9月,陳怡麗身上帶着十幾萬的錢,前往南韓“PACE LINE”(菲斯萊茵)整形醫院,對隆鼻和發際線下移進行手術,共花費了1100萬韓元(約當時6萬多元人民币)。

整形手術帶來的風險:臉部腫脹、鼻子塌陷、下颌變形,變美成了變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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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魏坤術前和術後

2014年1月,節目組将靳魏坤安排住進南韓JW整形醫院,一個月之内對她進行了3次全身麻醉手術,其中兩次是胸部整形手術,剩下的一次手術是針對眼睛、鼻子、下颌、下巴、鼻唇溝等多部位的整形。這些整形手術的方式,事後被國内專家評價為完全忽略醫療規範。當時靳魏坤完全沒顧慮這些匪夷所思的做法,會不會對她今後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術後,靳魏坤覺得臉腫脹到難受,眼睛痛得睜不開,整個人處在一種崩潰狀态,分不清白天與黑夜。即便過了6個小時,也沒有人管她,口渴想喝點水,按鈴沒人應答,連上個廁所都沒人出來扶一把,也得自己扶着牆慢慢地挪過去。

她說想喝水要自己倒,當時腿上還纏着紗布,走起路來很疼。手術的時候,将顴骨截斷,重新接在一起,下巴要弄一個T形截骨,進行橫切和縱切,然後拼接起來,再鑲回去。下颚骨被切掉,墊到鼻翼兩側。還有眼睛、脂肪等通通被動過,在一天之内做了好多項手術,她感覺自己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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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魏坤整形後的模樣特征變化

當時,靳魏坤向這些人哀求過,其中有一個叫葛姐的人讓她沒待到72個小時就出院。“超女”歌手王貝在2010年因整容失敗緻死的事件,讓靳魏坤覺得無比的後怕和恐懼,擔心自己到時候會死在宿舍裡,身邊沒有人發現到。

聽到靳魏坤的話,這位葛姐卻安慰她說,别擔心,他們這裡手術完一會兒就能出院,不需要别人照顧你,就可以走了。

節目組把完成手術的十幾名中國女子,帶到距離首爾兩個多小時車程的地方住宿,等待着恢複。

那些日子裡,留給靳魏坤的隻有疼痛和沮喪,她隻能坐着睡,不能躺着睡,要是睡不着,就站起來在屋裡徘徊,前十天的每個晚上就是這樣熬過來的。

2014年2月28日那一天,靳魏坤起床照鏡子,發現兩邊顴骨不對稱,下颌角處接的坑坑窪窪,鼻子假體向一邊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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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魏坤和南韓整形醫生合影

據靳魏坤回憶:她和醫生隻有在配合節目拍攝時,才有短暫的交流。手術同意書在她術前幾分鐘才給她看,沒有醫師在場講解,她甚至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裡面的内容,就被催促在每一頁紙上簽字,但按照之前簽過的協定,她又不得不配合節目組的錄制。

靳魏坤表示:自己已經簽了協定在先,就沒辦法跟他們鬧,趁他們還願意管你時,她隻能在台下哭得一塌糊塗。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可憐,都成這副模樣,還要配合他們錄制節目。節目上,他們用了很濃的妝蓋住她所有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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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和台下的靳魏坤

自從錄完節目之後,靳魏坤明白了電視廣告上的南韓視訊和照片是不可信的,她覺得自己很傻,竟然會輕信用燈光、角度、PS、化妝等手段打造出來的假象。

這還不算最可悲的,當靳魏坤感到這件事越來越不對勁時,節目組沒再聯系過她,節目也沒播出,她向中韓兩個電視台打聽節目組的情況,結果令她大吃一驚。

節目組告訴靳魏坤,他們那裡沒有《許願清單》這個節目,聽到這個消息,靳魏坤整個人都快要瘋掉。

靳魏坤一直不相信,她說主持人朱桢當時不也有主持。于是就聯系上朱桢,朱桢告訴她,他隻是負責完成主持工作,其他一概不知,叫她問下節目組。

節目組還是否定有跟南韓《許願清單》合作,他們的合作方是好多家很亂的公司。靳魏坤找到了組織拍攝的傳媒公司,以及與她簽訂出演協定的南韓公司,但這些公司表示與她的醫療糾紛沒有任何關系,讓她找醫院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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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圓圓術前和術後

宓圓圓是在2013年9月16日下午3點被推進手術室,到了半夜12點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的丈夫趴在她的床邊哭泣,嘴邊說着不值得,整成這樣真的不值得的話語。

當時,宓圓圓整張臉被紗布裹着,一直在滲血,她丈夫看到後很心疼,覺得為了變漂亮真的不值得。

宓圓圓與靳魏坤兩個人的手術遭遇有些相似,即便臉部腫得面目全非,疼痛難忍,還是被要求在24小時之内出院。出院後,也得不到任何的醫療護理。

據宓圓圓表示:術後4天,醫生沒有對她進行任何處理,包括換藥、消毒和檢查,隻跟她說多多運動就行,鼻孔裡面塞的東西不需要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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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圓圓和南韓整形醫生合影

2013年9月21日那一天,宓圓圓去醫院揭紗布的時候,她吃驚地看到自己的鼻孔是寬而大、向上的,頭皮上的疤痕像是被狗啃過的一樣,小洞一個個的。

宓圓圓的鼻子紅腫一直沒能消退,之後被告知術後感染,醫生讓她自己吃些消炎藥。她就打點滴,注射激素來消炎,醫生告訴她手術失敗,必須取出假體,答應一定會修複好,結果更糟,整個鼻中隔變彎,鼻孔裡被有贅生物塞滿,呼吸都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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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怡麗術前和術後

陳怡麗被那位女性朋友帶到了南韓善美高恩醫院,整形醫生對她進行了嘴唇、下巴和鼻子的手術。讓她沒想到的是,墊高鼻梁的材質竟然是用她胸部的一節肋骨充當的。

據陳怡麗表示:當時她整條鼻梁都是顯紅色,因為肋骨不像矽膠那樣平整,而是一棱一棱的,鼻孔像是被捏起來的感覺,如同邁克爾·傑克遜的鼻子。另外,嘴唇部分被切除。

3人的整容效果,都被國内整形專家評為完全失敗的手術。她們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遠赴南韓整形的種種細節,發現問題越來越多。

艱難的維權路:南韓整形行業混亂不堪,上門讨說法遭恐吓和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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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圓圓在南韓街上維權

南韓整形行業在這十幾年中,可謂是異軍突起。根據媒體的相關報道,在南韓有超過4000家整容所,5000多萬的人口中,每1000人就有13人接受過整形手術,比例占全球最高。然而,根據各國媒體的觀察,南韓整形診所的行為顯然沒有得到有效的監管和規範,單單就整形手術的定價而言,在“整容一條街”上,随意定價已經是普遍現象。

伴随越來越多的中國女性慕名而來,一批以翻譯身份出現的中國人,也充當了南韓整形行業的營銷者。

當陳怡麗發現介紹她去整形的這位朋友可能是中介,她就去問院長,院長告訴她,你應該去找你那位朋友,錢她也拿了。

有一個南韓姑娘也是愁眉苦臉的在一旁流淚,陳怡麗問她為什麼哭,她說自己的鼻子出現問題。陳怡麗問她給了多少錢,她說200多萬韓元(約當時1萬多元人民币)。陳怡麗說自己整鼻子就花了2300萬韓元(約當時17萬多元人民币),她們兩人都互相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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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圓圓在南韓整形醫院門口維權

2014年6月,10多名南韓整形手術失敗的中國女子通過網絡結識後,分别從北京和上海出發,相約前往南韓進行維權。

據宓圓圓表示:開始醫院是不理會的,要麼拖延時間,連病例和付款憑據也不想給。

靳魏坤上前讨個說法,還被對方恐吓讓她坐牢,認為她在網上發帖毀壞他們的醫院名譽,還給了她一張律師函警告。

在與各自醫院協商無果後,她們采取在醫院門口展示手術後出現問題的方式示威。依照南韓法律,一個人示威是被允許的,宓圓圓在南韓的維權持續了一個月,她每天一個人站在醫院門口,異鄉的街頭人來人往,經常有醫院的從業人員上前阻攔,對她豎起中指。

宓圓圓就去找他們理論,對方就拿着相機貼着宓圓圓的臉拍。宓圓圓知道他們的手段,是想激怒她,讓她還手打人,但她沒上當,因為一旦還手的話,那就屬于打人事件,後果可能永遠去不了南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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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圓圓維權的條幅被撕碎

宓圓圓不同意在這家醫院繼續修複,她向醫院提出了30萬元人民币的賠償要求,但遭到對方的拒絕。對方有3個人,其中有個男的瘋一般地沖過來,把她身上挂着的維權智語的條幅給扯下來撕碎,接着再把她姐姐胳膊弄傷。當宓圓圓要上去阻止時,另外一個人拿着一碗友善面扣在她的頭上。

靳魏坤明白到了南韓整形失敗也不能大聲喧嘩和哭鬧,因為對方會告你妨礙營業,會被抓去調查。

她也曾向醫院提出30萬元人民币的賠償要求,随後醫院将她的照片制作成展闆,在街頭展示,向路過的人說明她的維權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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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魏坤在南韓街上維權

一般而言,中國維權者傾向于南韓醫院協商,然而,如果她們想要通過法律手段來維權,無論在時間、精力和經濟上,都将面臨巨大的壓力。在這樣的情況下,院方很容易掌握主動權,而維權者往往“不戰而退”。

宓圓圓試過打官司,找過仲裁和律師,反正能試的,她幾乎都嘗試過,但給出的答案都一樣,在南韓維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她碰到一位在南韓工作的華人司機,對方看她可憐,勸她還是回國吧,在南韓是沒辦法維權的,他每天看到太多像宓圓圓的中國女子,都是沒辦法維權。

在管理混亂的南韓整形醫院,手術材料的各種風險,往往超過中國整容者的預期。手術失敗後,她們寄希望找國内的專家來進行修複,因為南韓醫院拿不出相關材料證明,國内醫生便無法取出填充物,也無法對患者采取修複措施。

宓圓圓表示國内的醫生基本上不敢接她的手術,而陳怡麗在深圳當地看了5家醫院,全部遭拒,三甲醫院說她身體沒有一塊組織可以彌補。

除了身體的損傷以外,心理的傷痛更加難以愈合,這些整容失敗的女孩子中,有一部分出現了抑郁,白天不願意出門,晚上睡不着覺,隻能依靠藥物幫助。

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孩子愛美是因為能讓自己變得自信開朗,不管處于哪種年齡段,對美都是持之以恒的追求。即便父母給不了自己先天美麗的容顔,也不要冒險去嘗試後天的修飾。因為好看的外表,從不是精雕細琢出來的,而是天生麗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