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sented by Kering Women In Motion 躍動她影
“隻要你在躍動，你的影子就會跟随自身一直跳躍，它是一個有生命力的、充滿節奏的旋律。”2021年末，有着“獨角戲女王”之稱的黃湘麗在杭州的蜂巢劇場進行着話劇《狐狸天使》的表演。
《狐狸天使》
一個人走上舞台，一個人完成兩個小時的演出，黃湘麗說這其中懷着一種巨大的能量——孤獨。“孤獨很好，當你去接受孤獨，你就可以與它很好地相處。”
自2013年起，黃湘麗就走入了這樣的狀态，一個人，一個舞台，表演逾千場；2021年，她經曆了一些改變，首次觸電大銀幕，出演由婁烨執導的電影《蘭心大劇院》，也久違地參演了多人話劇《傷心咖啡館之歌》，又在年末回到了獨自一人登台的狀态。這是她“密集、創造力爆棚、需要積攢能量的一年。”
大幕拉開，燈光亮起，黃湘麗早已習慣獨自上場，在舞台上淋漓盡緻地演上兩小時；她彎下腰來，向心中虛拟的唯一對手——觀衆鞠躬，轉過身去，獨自謝幕。這是演了八年獨角戲的黃湘麗最為熟悉的表演常态。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是黃湘麗的首部獨角戲，登上台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不确定的表演，不确定的觀衆反應；如今八九年時間過去，随着《你好，憂愁》《九又二分之一愛情》以及這部《狐狸天使》的推出，四部獨角戲讓黃湘麗經曆了漫長又困難的排練，但更收獲了不曾預想到的刺激和享受。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之前在北京保利劇院演出，那是一個1600人的劇場，那麼大的空間隻有一個演員站在台上。有的光線直沖我的眼睛，我看到的台下是黑色的，我甚至會恍惚間覺得劇場是不是沒人，因為觀衆也很投入，大家的呼吸聲都很輕，輕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在劇場的這兩個小時，他們那麼信任地跟着我，跟着我的表演進入到演員的世界，這很神奇，我會瞬間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魔法師。”
去年春夏之交的時候，一部由美國女作家卡森·麥卡勒斯同名著作改編的話劇《傷心咖啡館之歌》打破了昔日狀态，黃湘麗暌違已久在舞台上迎來了對手演員，她不再是一個人了。這部在戲劇、文本與音樂上張揚着先鋒不失浪漫色彩的話劇伴随着阿那亞的濃濃暮色展開，命運的大手向人類永恒的主題孤獨伸去，愛情是戒不掉的，孤獨是難以抗拒的，黃湘麗搖身一變成了女主角艾密利亞，在傷心咖啡館之歌與無盡翻湧的海浪聲中，席卷進入一個愛與孤獨的故事。
《傷心咖啡館之歌》
她将《傷心咖啡館之歌》的順利出演視為2021年最值得慶祝的事件之一。重回多人舞台帶給黃湘麗的快感是顯而易見的，随即而來的挑戰是原著小說中寥寥幾筆的人物内心書寫。“女主人公艾密利亞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的情感都藏在心裡，她不是一個很外露的人。原小說中的描寫也沒有将人物的情緒變化描寫得特别的淋漓盡緻，都是隐忍的，克制的，那我演什麼呢？從創作的角度來說，是特别困難的。”她回想起創作過程中遇見的狀況，“我要想盡辦法，絞盡腦汁，把艾密利亞小姐内心的孤獨和對愛情的渴望，以及所有不同的情感透過歌唱、肢體語言等不同的方式外化表現出來，同時還得讓觀衆覺得她真的是艾密利亞。”她輕歎一口氣，“好難。”
項鍊、戒指 均為Pomellato
當凄美的小号聲在海面上回蕩，憂傷的暧昧情愫在空氣中流轉，舞台上的黃湘麗看到幾對觀衆在雨中緊緊相擁。那一瞬間，她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來了。“那種強烈的受到沖撞的情感，觀衆被我們要表達的東西擊中了，感受到了，這一切太美了！”無聲的擁抱代替了千言萬語的褒獎，她覺得自己獲得了莫大肯定，“創作是艱難的，我們的每一次創作都會想去突破自己，尋找到新的意義。《傷心咖啡館之歌》讓我得到了啟發，以後的創作要更加的大膽、放肆，以及需要積攢更多的能量。”
時常有人用“獨角，多面，百變”來形容黃湘麗，她多多少少是有棱角的。
九年前，黃湘麗出演在孟京輝執導的第五版《戀愛的犀牛》，飾演這一出經典話劇的女主角“明明”。多年來，多個飾演“明明”的女演員先後借着《戀愛的犀牛》的東風順勢轉戰影視圈，惟有黃湘麗留守小舞台，排着一出接一出的話劇。“我可能就是《你好，憂愁》裡的塞西爾。認識的朋友們說我非常好接觸，随和，脾氣也好，但是我的内在是挺擰的，我不想跟别人走一樣的路，也不是為了不跟别人走一樣的路，我就不走那條路。我有自己的選擇标準和原則，我隻做自己覺得有意義、有價值的事。”
《你好，憂愁》
蓄力多年之後，黃湘麗等來了婁烨執導的電影《蘭心大劇院》。彼時，選角導演為電影遴選比對的話劇演員，多年活躍在話劇舞台上的她被列入名單，見完婁烨沒多久，角色很快便定了下來，她出演白雲裳，與鞏俐、王傳君等演員有大量對手戲。從話劇轉戰電影并不易，“完成舞台表演跟鏡頭前的表演的轉換。鏡頭前的表演，要求更加特别。像婁烨導演的戲，他想要的是非常自然，特别真實的表演。我在拍電影的過程中，一直在思考、在學習如何真實。”
《蘭心大劇院》劇照
進入劇組的第一天，她就将自己的位置擺放得清楚，“每一天都是學習的過程。”她驚歎于劇組的專業性，“真沒想到會是這麼超乎我想象的專業和一流的團隊。從螢幕前的導演到搬椅子的場工，從上到下，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為整個拍攝營造電影的氛圍。當我去到片場的時候，副導演大概說下工作，迅速地，從業人員全部消失了，隻有該在那個場景出現的人、角色和道具在那兒。”
她說自己是足夠幸運的，無論身在話劇圈或電影圈都能和最好的導演合作。聊起搭檔多年、引領自己在戲劇世界中遊曳的孟京輝，黃湘麗說，“孟導像一個太陽一樣，隻要你看到他，他身上的理想主義光環在閃耀，‘唰唰唰’地釋放。他的能量也是驚人的，他把自己的戲劇理想、戲劇審美以及戲劇有關的一切唰地放射在所有人的身上，籠罩着你。”另一方面，她又被婁烨對電影純粹的專注與獨特表達深深吸引，“他是一門心思一天24小時腦子裡都想着電影的人。他是那樣的獨特，對這個世界有自己的了解、看法和态度。婁烨導演的專業精神非常影響到我，藝術家就得勇敢說不，勇敢做出很多的選擇。有時候，他就像一個黑洞，不太做聲，就會‘唰’地把所有能量全部吸收到他那兒去，你會被他卷進去。他們都是非常厲害的藝術家。”
《蘭心大劇院》經曆撤檔風波重回觀衆視野，身為主演之一的黃湘麗格外喜悅，這也是她覺得值得慶祝的另一件大事。“電影終于見觀衆了，我們等待了三年。《蘭心大劇院》的放映意味着它終于開花結果了，而我們收獲了結果。”
黃湘麗的第四部獨角戲《狐狸天使》創作于疫情蔓延之時，疫情的突發讓早早習慣與觀衆一期一會的她暫别了八個月的舞台。“那是魔幻的一年，作為創作者來說，我們渴望去表達，就想着做一個和自由有關的戲，有特别絢麗魔幻的服裝，特别棒的歌曲。”
黃湘麗極其在意戲劇裡傳遞的當下性，這是身為戲劇工作者個人創作與世界必須産生的關聯。她說起自己最為欣賞的柏林戲劇節，“國外的戲劇一定與社會的當下性聯系得非常緊密，它有許多的思考，戲劇的核心能夠直接撞擊人的心靈，讓觀衆看完戲會引起思考和讨論，而不單單隻是說看了一部風花雪月談情說愛的戲。對他們來說，如果你的作品無法表現當下社會上的一些問題和思考，那麼，它是沒有意義的。這也是我在創作時的任務。”
與觀衆别離8個月，重回舞台的感受，黃湘麗記得清楚。“從沒有停過8個月不上台，覺得恍若隔世。”她原以為自己會緊張，會遭遇重重障礙，待大幕緩緩拉開，見到觀衆的刹那，她瞬間覺得自己回到了從前。“仿佛一切都沒有變過，8個月的時間被抽離了，而我會更加珍惜這個舞台，珍惜出現在眼前的觀衆。”她笑了笑，“疫情得到了控制，觀衆又能回到劇場，重回電影院，這是我值得慶祝的事。”
回看2021年，黃湘麗輕甩一頭清麗短發表示肯定，“2021年幹得漂亮！”她用了三個詞來形容，“密集、創造力爆棚、需要積攢能量的一年”，她希冀這一股處于井噴的創造力能在來年依舊生生不息，為深耕多年的戲劇領域創造更具有生命力、社會性的作品，揭示新的篇章。
眼前的女演員野心不多，卻有小小的希冀，“對我來說，作品就等于我的成就。在表演上，你很難用一把尺子特别準确地去衡量它，它沒有一個放之四海皆準的标準。我希望能夠擁有所看到的歐洲那些戲劇女演員身上的特質——在舞台上的魅力、對戲劇的熱愛以及對戲劇生活的了解，希望成為像她們那麼好的演員。”
Presented by
Kering Women In Motion 躍動她影
開雲集團在2015年于戛納電影節上發起了“躍動她影”項目，表彰鏡頭前後的女性影人。“躍動她影” 項目不斷發展、壯大，從電影領域，拓展到了攝影、藝術和文學，以及舞蹈和編舞。通過一系列獎項，“躍動她影”項目表彰了為行業做出重要貢獻的卓越人物和才華橫溢的女性；2021年，躍動她影在中國正式更新為專注女性藝術家互動與報道的全球社群平台，探索藝術創作背後的女性聲音和面孔，以及她們獨特的心靈與思想。
過去七年間，“躍動她影”項目也已成為改變觀念的先鋒平台，呼籲社會反思女性在各大藝術領域發揮的作用，以及她們是否獲得足夠的關注和認可。
編輯：張靜 Mia Zhang、周禾子
撰文：許璐
美術：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