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王亞楠(方塘傳媒編輯傳播中心實習編輯)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形如槁木因詩苦,眉鎖蒼山得酒開。”酒是詩人創作的靈感源泉,詩因酒而生輝,酒因詩而雅化。
中國的詩人大多愛酒,甚至不少詩人還自己釀酒。詩仙李白愛豪飲,還愛鬥酒,發現好友停了杯子,就吟唱一首《将進酒》,勸友人們“杯莫停”。杜甫嗜酒不亞于李白,他給和他一起喝酒的老朋友們“畫像”,“畫”出了“飲中八仙”栩栩如生的醉态。
可是有一位詩人,他愛酒,卻不貪杯,把釀酒作為興趣愛好之一,還在冬天邀請朋友一起品嘗新釀的酒。
那麼,這位詩人釀酒的技術如何?有詩為證:開瓶瀉樽中,玉液黃金脂。持玩已可悅,歡嘗有餘滋。(《郊陶潛體詩十六首》)
這幾句詩寫出了酒壇一開,香氣襲人,酒漿色澤鮮亮,猶如瓊漿玉液一般,捧在手上十分得歡喜,品味過後滿嘴飄香。
這位釀酒達人就是唐代的大文豪白居易。
今天為大家分享的就是詩人白居易的約酒詩《問劉十九》。
《問劉十九》是白居易晚年隐居洛陽,天晚欲雪,邀約友人時所作的五言絕句:已經釀好了淡綠色的米酒,紅泥制成的小火爐裡的火正燒得通紅,天色将晚雪意漸濃,能否一顧寒舍共飲一杯暖酒?
詩人要共飲暢談的好友劉十九到底是誰?
唐朝人喜歡按家族排行稱呼人,白居易邀請的朋友可能在家族中排行十九,是以名為劉十九。
這個排行也可以包括堂兄弟,若家族人丁興旺,排名到十九、或者是二十九也是有可能的。比如,劉禹錫,在家族中排行二十八,是以名為劉二十八,白居易就為其寫了一首詩為《醉贈劉二十八使君》。
正因為如此,有人就認為劉十九與劉禹錫同屬一個家族,乃劉禹錫堂兄劉禹銅,系洛陽一富商,與白居易常有應酬。
另有說法認為劉十九是作者在江州時的好友,作者還有《劉十九同宿》詩,稱他是嵩陽處士。
劉十九的身份撲朔迷離,無論他是何地位,是否在曆史上真實存在,是否是詩人在寂寞冬季的精神幻想,他都代表着詩人的一種心理期盼與慰藉。
且看這首小詩。
全詩寥寥二十字,沒有寄托遙深的詩境,更沒有濃墨重彩的筆調,字裡行間透露出明亮歡快的色調,溫暖熾熱的情誼,雖處寒冷的冬季卻溫煦如春。
“綠蟻新醅酒”,“綠蟻”是指新釀的酒還未濾清時,酒面上浮起酒渣,色微綠,細如蟻,即酒的泡沫。可見這酒是剛釀成的新酒,上面還有浮渣,卻芳香撲鼻,急不可耐地想要知心朋友分享。
“紅泥小火爐”則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與溫情。詩人圍爐而坐,火燒的正旺,使小屋着上了濃烈的紅色。這誘人的火紅色為這小屋增添了不少的情緻韻味,仿佛這沸騰的新酒也因這紅色更加按奈不住地奔騰歡呼,正要迎接友人的到來。
“晚來天欲雪”,這是一個夜幕降臨,天氣濕冷,寒風瑟瑟,雪意加重的時刻,一暖一冷,使得小屋更加溫馨,詩人與友人間的情誼更為珍貴。
“能飲一杯無”,問句結尾,輕聲細語、殷切盼望、溢滿真情、卻給我們留下無盡的想象空間。
當時的詩人,也許是準備好新熟家釀招待老友,也許是要趁這風雪之夜驅散孤居的寂寞,也許是想起了往日與朋友相聚時的溫暖。凡此種種,都留着給我們盡情地暢想。
海記憶體知己,天涯若比鄰。我更願想象劉十九收到白居易的邀約,不懼嚴寒前往小屋,這時空中開始飄起了雪花,劉十九擡頭遠望,隻見青山已被白灰色的霧氣吞沒,前方的小路與兩旁的寒樹已朦胧,卻見一點紅光在隐現,那一定是老友正在煮酒等待我啊!
在這間小屋裡,兩位老友,圍着火爐,“忘形到爾汝”地斟起新釀的美酒,忘卻所有的憂愁與煩惱,此時隻需喝得酣暢淋漓,對酒當歌!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在這個寒冷的冬季,若雪意漸濃,你是否也會準備上美酒,寫上一首小詩,邀約親人或是三兩好友,“綠酒一杯歌一遍”?
編審:袁媛丨編輯:徐豐超丨設計:孫月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