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令亞：飛蛾

飛蛾

高令亞

夏夜的田野十分喧鬧，除了不絕于耳的蛙鳴，還有暗伏在草叢裡的蟲子的叫聲。白天的暑熱還沒有完全散去。疲憊的人們在忙碌着晚餐，準備吃飯，洗澡，納涼，睡覺。黯淡的村莊，樹木蔥茏，遠遠看上去像張牙五爪魔怪，有的像幽靈，看了讓人寒栗。房前屋後透着依稀的燈光，恍恍惚惚，忽遠忽靜。偶爾，村子或東或西會傳來一兩聲有氣無力的狗叫。

正是七月伏天。熱浪一層又一層，從原野到村莊，從屋外到屋内。村野裡，最喜人的還是那一片一片青綠。旱糧作物在生長，田間的水稻正在養花，它們的莖葉肥碩、茂盛。這個季節，白蛾個個長了翅膀，十分活躍，紛紛揚揚，就像冬天裡忽然降下的雪花，包圍了整個田野。

白蛾，狀似蝶，蜂腰輕翅。它們忽飛，忽栖，盤附在青葉上，汲取營養。它們繁殖快，危害莊稼。白蛾，讓葉子變得千瘡百孔，卷了，蔫了，枯了。白天，陽光很烈，暴曬它們，于是，它們躲在葉莖裡，享受蔭涼。晚上，它們紛紛出動，浩浩蕩蕩。

青蛙是它們的天敵，很多飛蛾會葬身于蛙的腹中。多少年前，青蛙遍地是。而今，青蛙越來越少了，除了化肥、藥劑傷害，還有就是人類貪婪的捕殺。青蛙一少，白蛾就占了上分。

蛾多，村民們不會坐視不管。他們買來殺蟲劑，拼命地在稻田裡噴灑，可憐的蛾子屍橫遍野，倒伏在稭稈上、水上、地上。可是，自發明了殺蟲劑，人類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那就是用健康的身體去承擔用藥劑滅蟲的後果，各種各樣的疾病随之産生，一些新病毒侵害我們的身體，醫學上的新名詞層出不窮。也許，科技發達了，醫學研究深入了，讓人大開眼界！

二十年前，我們經曆了SARS病毒的侵害，不過，它很快被撲滅。如今，我們又被新冠疫情困擾，病毒的瘋狂至今不能讓我們安甯！稻田裡的蛾子無知無覺，它們依然過得很悠閑。

殺蟲劑，隻殺蟲，對人體絕無傷害，我們的“有良心”的商家總是如是說！于是，大家很放心。殺蟲劑，除草劑，添加劑，增白劑，增色劑，化肥，農藥……在我們的生活裡上演。

夜晚，田野裡一片黑暗，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白天遭滅殺的蛾子，有的氣息微微，有的殘肢斷臂，但它們還是努力地掙紮着，掙紮着，幸運地活了下來。田裡那股濃厚的嗆鼻的藥劑味，讓它們受不了。它們想逃避，可往哪逃呢，每塊田裡都一個樣子。它們又聚在了一起，企圖重整旗鼓。它們有了滅頂之災的教訓，就顯得格外機警，多了防範。

人類的智慧總是那麼匪夷所思。他們在晚上又用上了老式武器——帶着燈罩的火光。這是一盞盞小燈，它們把黑暗時的田野照亮，就像天上一個個星星，在狡黠地眨巴着眼睛。飛蛾撲火，人類正是利用了蛾子的這個缺陷，用這種古老是的方式對它們進行捕殺。多年前，我們的先民就發明了這種誘捕方式，蛾子們心裡一本清冊。現在，我們不過是對工具進行了改進。

“圈套，圈套……”蛾子家族的首領在憤憤地想，表情很痛苦。于是，它在田野裡艱難地飛來飛去，告誡它的同伴們。大家小心防備着，一切安然無恙。

兩天後的一個夜晚，大家覺得相安無事。後來，就放松了警惕，忘記了首領的告誡。

也許，光明對任何人來說，都有太大的誘惑力，無論你黑白、強弱、理性和感性。有幾隻蛾子向燈火飛去，它們撲棱着翅膀，撲向了光，撲向了火，倒在了火場。接着，又一群蛾子向火光撲去……

這一次，蛾子用最原始的死亡方式拯救了自己……

傳說中的天方國，有一對神鳥，雄為鳳，雌為凰。滿五百歲後，集香木自焚，複從死灰中更生，從此鮮美異常，不再死。她叫鳳凰。

可我知道，蛾子怎麼能成為鳳凰呢……

20220110

作者檔案：高令亞，筆名天都峰，安徽定遠人。中學進階教師，定遠作家協會會員。《天都文學》微刊主編。都市頭條認證編輯，編輯《都市頭條·天都文學》詩詞散文等專欄。《今日頭條》優質文化領域創作者認證。《部落格中國》認證專欄作家。《楚天風華》微刊主編，《江淮詩歌》常務主編，《定遠文學》編委成員。《江山文學·淡雅曉荷》編輯。平時愛好寫作，數篇詩賦發表于《齊魯文學》《安徽詩歌》《滁州日報》《新滁周報》等媒體。作品收入《山東詩刊》《中國風》《暮雪詩刊》《中華詩賦》等紙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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