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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内蒙古|尚宗漢:我和父親的冬臘月(随筆)

【原創】内蒙古|尚宗漢:我和父親的冬臘月(随筆)

原創作者:尚宗漢|内蒙古阿拉善盟

我和父親的冬臘月(随筆)

每年已到臘月,我就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和父親在冬臘月的一些往事。

自我記事來,父親是生産隊一名飼養員。飼養室就是我們父子倆的家。

已入冬天,我晚睡和晨醒時,就先在被窩裡,掰指頭算着那天是“臘八節"。當每天早晨的第一縷亮光,從飼養室堵高窗戶的玉米杆縫隙中溜進來時,父親就叫醒我,娃該上學去了。我醒來後,裹着被子端坐熱土炕精席片上,望着那窯洞頂一縷亮光,那正在槽邊的伸長脖子嚼草的牛兒;望着那站在炕沿傍,彎腰駝背的父親,吹着從晚睡時烤在炕洞裡的馍馍和洋芋上的黑灰。吹起的黑灰,落在他那像枯樹皮般的手背上,落在他那像核桃皮般臉上的绉紋裡,落在他那滿頭像雪花般的白發上……父親掰開一顆熱氣騰騰的洋芋,那烤熟的洋芋味和牛糞尿的味,一同撲鼻而來……

我伸手接過父親遞給的一個烤得焦黃的馍馍和半塊熱騰的洋芋,一口馍馍一口洋芋,津津有味地吃起來,這就是我和父親的早餐了。吃完馍馍和洋芋後,父親一邊說:“娃,大話好說,饑肚難忍啊!把掉在炕上的馍渣渣,撿起來吃掉。"又一邊從喂牛飼料的碎麥草堆中,掏出兩個儲存的黃燦燦的冬梨,吃着止渴。冬梨是父親在秋暮時節,下溝給牛割青草的時候,摘下的。當時的冬梨,還是青澀果。摘回來後,就埋在碎麥草下,埋藏一二十天後,就和熟透的梨子一樣。吃起來,非常的綿甜脆香。

時節到了臘月,夜晚飼養室外,北風呼叫,大雪緊飛,而飼養室内,父親背靠欄檻,嘴裡"吧哒”着旱煙鍋,手摳着腳後跟的老斑繭,他那被昏暗的煤油燈照射下的影子,在炕内窯洞壁上,像演牛皮影戲;而我卻爬在燈下,看小人書。如《道地戰》、《地雷戰》、《南征北戰》……

到了臘八節,學校前一兩天就放假了。那個年代的我們,沒有寒假作業。寒假後,就是瘋玩。鬥雞、打磚塊;在麥草垛下,掀花花、捉迷藏;下雪天,打雪仗、套鴿子……

臘八節頭一天晚上,我随父親就回到地坑窯洞的家。我抱柴火,燒炕,父親翻出煮臘八粥的黃豆、醬豆、玉米粒、黃糜子、谷米等,盛水泡在一個大洋瓷盆裡。我把炕燒熱後,開始凍臘八坨。先找出個吃飯碗,在碗裡放下五六粒糖精,倒上竹皮壺中的開水,沖化後,用線繩一頭拴上銅錢,一頭拴在一根筷子正中,把銅錢放到糖水碗裡,把筷子橫放在碗沿正中間,然後,端起碗放在窯洞窗戶外台前,0K!

第二天,半夜雞叫,父親就起身,給牛拌好草料。此時,我因惦記昨晚凍得臘八坨,早已醒了。當父親給牛拌好草料,我也穿好了衣服。随着父親,高一腳低一腳,行走在寒風凜冽的夜色裡。路上,家家戶戶的窗戶燈光,随着接二連三的雞鳴狗叫聲,次第亮了起來……

回到家,我抱柴火燒炕,父親洗把手,開始和面,準備早晨吃的臘八臊子面。炕燒熱後,我端回放在窗外凍好的臘八坨,放在熱炕上。開始,蹲在竈火裡,點火拉風箱燒水……

記得一九七六年的臘八節,早上吃罷臘八節臊子面,我和三五個小夥伴,提着臘八坨,去大隊部院子裡玩。大隊部院裡,既寬敞,又向陽。我們幾個人,剛到大隊部院裡,大隊支書就騎着自行車,趕來了。一會兒,架在大隊部崖頭高杆的大嗽叭就響起了,傳來了播音員悲哀的播音訃告:我們敬愛的周恩來總理與世長辭……

當我聽到這不幸的消息時,就像聽到了我一直敬仰的一位親人去世了,那眼淚此時像在暖陽下被曬化的臘八坨上的水珠滴答落下……

我們敬愛的周恩來總理,是我上三年級時,從一本外國記者寫的《西行漫記》一書中知道的。他在書中描寫到:清瘦,中等個,胡子又黑又長。當時我忽然間,想起來看過的小人書《三國演義》、《水浒傳》中的關公、朱仝兩位美髯公。後來看露天電影《西安事變》,領略他的溫文爾雅,足智多謀的人格魅力。

【原創】内蒙古|尚宗漢:我和父親的冬臘月(随筆)

尚宗漢,60後,文學愛好者。甘肅省慶陽市甯縣良平鄉人,現居内蒙古阿拉善左旗。有近200篇習作,包括小說散文詩歌,散見于省市報刊雜志和網絡文學平台。

【原創】内蒙古|尚宗漢:我和父親的冬臘月(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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