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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dle“涼了”,怪誰

Kindle 真的“涼了”?電子時代,我們的閱讀發生了什麼變化?

關注“硬核讀書會”,我們一起聊聊和讀書有關的那些事兒。(文末有福利)

kindle“涼了”,怪誰

曾經改革了閱讀方式的電子書Kindle,近日被傳出可能會退出中國市場,引起了不少的關注和讨論。

從“閱讀神器”到“泡面神器”,在手機閱讀全面攻占電子閱讀市場及紙質書“複興”的現在,Kindle似乎成為了尴尬的存在。

但不論如何,關于Kindle的讨論能沖到3.1億的閱讀量,總說明了我們還是對“閱讀”有些牽挂。歡迎和我們一起分享你的看法,文末有福利。

作者 | 桃子醬

編輯 | 程遲

1月4日,2022年第一個工作日,“Kindle或退出中國市場”話題登上微網誌熱搜榜。截至1月5日中午12時,該話題的總閱讀量達到3.1億。

亞馬遜中國的公開資料顯示,截至2018年,Kindle在中國的累計銷量為數百萬台。假設Kindle的年遞增銷量為數十萬台,那麼,目前它的中國使用者數量尚未達到千萬量級。以不到千萬的使用者規模,因為一則未經證明的消息獲得如此廣泛的關注和讨論,原因可能在于:在很多人心目中,Kindle幾乎是電子書閱讀器的代名詞,也寄托着自己對閱讀這項人生志業的情懷。

是以,Kindle的沒落,正如自稱“電子書死忠粉”、陸續購買了七八台Kindle,如今卻很少碰它的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但漢松所言,“有點唏噓”。

從“閱讀神器”到“泡面神器”

科普作者@三蝶紀用一條微網誌記錄了自己的Kindle從常用到閑置的演變過程:

2016年5月,她在地鐵上用Kindle讀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的《一首小夜曲》,身旁的小男孩用同款Kindle在讀哈利·波特小說;2019年1月,她的Kindle逐漸被閑置,手機成了碎片時間看書的最佳選擇;2020年5月,“明明還有一堆紙質書,Kindle裡也存了一堆書都沒看,卻老是要在手機App裡找書看,感覺自己像個渣男。今天聽朋友介紹可以把Kindle當成時鐘,親測可以,感覺自己更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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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作者@三蝶紀的微網誌截圖

相較于把Kindle當成時鐘,它的“泡面神器”梗傳播度更廣。2019年3月,Kindle天貓官方旗艦店(已于2020年10月底閉店)用“蓋Kindle,面更香”這句自嘲式文案為其青春版系列Kindle做宣傳,以至于有網友評論稱:“Kindle瘋了?還是對自己定位太準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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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dle天貓官方旗艦店的自嘲式宣傳文案

豆瓣網順勢發起了#什麼樣的書面搭配,會帶來非凡的泡面口味#話題:飛碟炒面×《宇宙盡頭的餐館》——“隻需要兩分鐘,你便可以掀蓋得到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答案”(@仲曰),切記在開蓋後手動用美乃滋擠上“42”字樣;酸蘿蔔老鴨湯面×《傾城之戀》——“繡在屏風上的鳥被剝皮拆骨,和那股子厲厲幽幽的酸味都悶進湯裡。喝口湯,夾撮面,熱乎乎的酸氣氤氲着冒出來,年久旮旯的出租屋也變成故舊的老上海”(@人五_);紅燒牛肉面×《沉默的大多數》——“低頭吃下這款屬于大多數的泡面,讀一段文字,繼續一聲不吭”(@瑪麗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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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話題#什麼樣的書面搭配,會帶來非凡的泡面口味#

說好的“當初買的時候信誓旦旦要好好看書”呢?為什麼Kindle的使用方式漸漸變成了“充電—放着—想起—沒電—充電—放着”?

就像但漢松在微網誌上所總結的,首先,Kindle在功能上的進化遠不如BOOX這樣的品牌;其次,亞馬遜所能提供的電子書資源,又被微信讀書這樣的平台蓋過。“Kindle Unlimited的書遠少于微信讀書,單賣的電子書折扣也很少,大概出版社那邊的合作也不順暢”。于是,哪怕像他這樣的死忠粉,也漸漸棄用Kindle了。

不管當初有多雄心萬丈要用Kindle好好讀書,棄用Kindle,可能隻需要一個小小的理由:它的資料線不是Type-C接口的,出門還要為它多準備一條資料線。

要神似,而不能形似

複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嚴鋒自稱“電子閱讀成瘾者”,他寫有《我的電子閱讀生涯》一文,梳理了他自己從上世紀90年代以來的電子閱讀曆程。

在文章中,嚴鋒記錄了電子閱讀史的一個關鍵節點:1992年,美國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用電子形式發表了一首名為《Agrippa》的長詩,以紀念他死去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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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wiki

這首詩的開頭是這樣的:

我遲疑地

解開

把這書綁定的絲結

一本黑色的書:

AGRIPPA牌相冊

可以添購額外的冊頁

柯達出品

黑色的紙張

猶如被時光焚黑

這首長詩以一張3.5英寸軟碟作為載體,每一行都使用RSA算法加密,詩句緩緩卷過螢幕,讀完之後就自行銷毀——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閱後即焚”。詩句隻能讀一遍,不能倒回去閱讀,猶如生命之不可逆。

據說,亞馬遜創始人貝索斯就是從這個後現代的詩歌行為藝術中看到了商機,他聲稱将推出有閱讀期限的圖書,過期則無法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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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馬遜創始人貝索斯/視覺中國

聽上去很酷,不過,2007年亞馬遜推出的第一代Kindle并沒有遵循這種設定。貝索斯希望Kindle“讓所有賣紙質書的人都失業”,既然對标的是紙質書,第一代Kindle的設計思路就是讓讀者猶如捧讀傳統書籍。也是以,嚴鋒他們這批“紙質書和電子書長期的死忠”,看到第一代Kindle的實物照片時,忍不住哈哈大笑,既為電子書失望,又替紙質書慶幸。

誰也不敢說貝索斯不懂書,但可能也正是因為他太愛書、也太懂書了,他讓第一代Kindle做出厚厚的書脊的模樣,違背了電子時代輕薄便攜的美學标準。“這裡面有個悖論:數位時代的電子書,要讓人有傳統書的感覺,但是又不能照搬傳統書的外形。也就是說,要神似,而不能形似。誰掌握此中的真谛,誰才能真正擁有電子書的未來。”嚴鋒寫道。

嚴鋒入手第一款Kindle,是為了第一時間讀到暢銷書作家丹·布朗的新著《失落的秘符》。該書2009年在美國出版,并破天荒同步推出電子版。嚴鋒是丹·布朗的粉絲,他花費489美元訂購了一台Kindle DX,并在亞馬遜上花9.9美元買下《失落的秘符》電子版。在他看來,亞馬遜的電子書采用獨家專用格式,未免有陰謀論之嫌,但作為剛需消費者,“除了忍氣吞聲接受這種壟斷行為别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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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秘符》

[美] 丹·布朗 著,朱振武等 譯

99讀書人 | 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1

紙質書并沒有死掉

Kindle和iPhone是“同期生”,都在2007年誕生。時任蘋果CEO喬布斯看不上Kindle,認為它是一款沒有希望的産品,“因為未來讀書的人會越來越少”。美國《新聞周刊》當年推出的相關報道則認為:“圖書沒有死掉:它們正在被數字化。”

2010年,亞馬遜電子書的銷量首次超過實體書。也是在這一年,未來學家、《數字化生存》作者尼古拉·尼葛洛龐帝預言:5年後,紙質書将消失。

然而,就在尼葛洛龐帝預言紙質書将消失的2015年,電子書沒有幹掉實體書,相反,實體書的銷量出現了上升的勢頭。

尼爾森的監測資料顯示,英國、美國這世界兩大圖書市場的實體書同比增長率分别為3.7%、2.8%。皮尤研究中心(PewResearch)釋出的 2016 年美國人讀書習慣調查報告也顯示,閱讀紙質書、電子書、有聲書的讀者占比分别為65%、2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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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年美國人讀書習慣調查報告/皮尤研究中心

這也是目前閱讀的生态:紙、電、聽共存。而哪些書适合電子閱讀、哪些書适合實體閱讀,不同的讀者看法各異。比如,金庸小說全集适合做成電子書,友善攜帶,價錢也更便宜;《百年孤獨》這類“大書”,有些讀者則堅定地認為一定不能在電子書閱讀器上讀,必須讀實體書,不然會沒有感覺。

以千禧一代為代表的年輕人則更注重閱讀的社交性。在他們看來,在圖書小組裡交換圖書、在書店及圖書館參加講座和分享活動,是一種共享智慧、促成思想碰撞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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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品生活蘇州店/視覺中國

在日本,有一家名叫“文吃”的書店,是收門票的。它隸屬于日本出版銷售集團,2018年開業,門票價格為1500日元(約合人民币83.5元),跟進電影院的花費差不多。交完入場費後,顧客可以随意閱讀店裡的3萬多冊圖書,書店除了提供免費咖啡,還出售簡餐,滿足顧客身心的需求。

“如果想在網站上買書而進行搜尋,出現的全是根據自己購書記錄篩選出來的書籍。那都是對過往自己的延續。雖然可以在最短時間内找到自己感興趣的書,但不會碰到自己不感興趣領域的書。而如果在書店找書,就會花費精力和時間。當你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的時候,往往會很快掃一眼擺在旁邊的書。那也許就是打開新世界的一扇門。書店就類似‘淘金的尋寶’之地,個中體驗是網絡檢索不能給予的。”在接受日本《每日新聞》采訪時,日本出版銷售集團選書師有地和毅這樣表示。

為了讓書店成為顧客的尋寶之地,“文吃”的做法是不按圖書的類目來擺放圖書,比如在建築相關圖書下擺放烹饪指南,故意迷惑顧客;另外,每種圖書隻放一本樣書,如果有人正在讀這本書,其他人就讀不到,想讀到什麼書全憑運氣。

據稱,進入“文吃”的顧客逗留時間普遍達三四個小時,有30%的顧客離店時會買書。

是以,最重要的是保持閱讀和思考的習慣,而不必糾結于怎麼讀、在哪裡讀、用什麼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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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 日 話 題

你有使用Kindle的習慣嗎?

你更偏愛紙質書還是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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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桃子醬

編輯丨程遲

校對 | 楊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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