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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藝輝:《愛情神話》裡面沒有愛情,也沒有神話

作者:娛樂産業官方

作者 / 小藕

踩着2021年年尾上映,《愛情神話》的口碑表現一如其名,18.7萬人在豆瓣上評分,最終評分達到了8.3分。作為First青年影展的獲獎作品,《愛情神話》相對其他First系作品,票房成績也不錯,截止到日前,根據貓眼專業版的資料,《愛情神話》收獲了1.83億的票房成績。

在拍攝首部長篇電影《愛情神話》之前,導演邵藝輝的身份是一個“失意”的創作者。她在上海租房生活了6年,從北電文學系畢業後,她做過電視劇編劇,出版過小說,寫過十萬加公衆号長文《北京電影學院畢業的人在幹什麼》。

電影上映後,《愛情神話》成為2021年豆瓣分數最高的愛情電影,邵藝輝也成了媒體的新晉寵兒。娛樂産業(ID:yulechanye)在麥特見到邵藝輝時,她剛結束了上一場會面。

随遇而安

《愛情神話》裡不乏巧合。李小姐應邀赴約去老白家的晚上,前妻蓓蓓,小野貓格洛瑞亞,好友老烏也恰巧在場,三個女人一台戲,随即,推杯換盞,好戲開場,“一個女人一輩子沒造過反是不完整的”。

邵藝輝:《愛情神話》裡面沒有愛情,也沒有神話

戲劇的巧合推動情節發展,生活中的巧合推着人生拐彎。

對邵藝輝來說,拍電影這件事也是一種巧合。她寫的新小說因為技術問題出版不了,正在苦悶中,有朋友找上門讓她拍電影,她也就水到渠成地開始寫劇本——原本說好的是“一個男人找門”的故事。在最初的預設中,她打算做個小成本電影,找自己身邊的上海朋友來本色出演。

但多年的寫作直覺驅使着創作,邵藝輝落筆後,一切都延伸去了不同的方向。她并不是一個會提前寫好大綱,按部就班的創作者,寫小說的時候,她常常從一個細節、一個人或者一個狀态開始,邊寫邊填補,豐滿故事。最終,劇本創作完成,但跟最開始說的“男人找門”全然不同,投資人決定不投了,邵藝輝就自然而然地拿着劇本去參加創投。

“反正寫完了,就去投一投。”抱着這樣簡單的想法,市面上的創投她投了一圈。也有沒入圍的經曆,人生頭一次參加創投,總要有幾個投不中的。最終在First上,《愛情神話》被做評委的陳砺志(麥特文化董事長兼CEO)看中。他拉來了徐峥做監制,自己親自做制片,由麥特文化擔任出品方,花了18個月,電影在大銀幕上跟大家見面。

邵藝輝:《愛情神話》裡面沒有愛情,也沒有神話

娛sir忍不住問她:“你平時也是走到哪一步,就做當下需要做的事嗎?”

“我太是了,我從小就被我爸教育,沒有計劃性,沒有規劃性,也從不考慮以後。包括我在上海,6年沒有正經工作,也沒有穩定收入,也壓根沒考慮過結婚買房。”邵藝輝回答。

但她做的事并不是這樣,邵藝輝拍電影考慮得十分周到。

做導演最初也不在邵藝輝的考慮範圍中。拍電影并不容易,她認為自己身體不好,聲音又細,片場人多,大家都在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就會被淹沒,是以考大學的時候考了文學系。但等到自己真的要拍電影了,也許她的潛意識裡還是帶着這樣的疑慮,她把前期規劃看得很重要,把現場可能會手忙腳亂的一切都早早定好。

邵藝輝:《愛情神話》裡面沒有愛情,也沒有神話

寫劇本時,如果感覺可有可無,最後能拿掉的戲,她就不放到劇本裡。那麼自然,拍攝時,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廢戲。導緻整個拍攝的過程也并不長,整體素材比一般的電影要少很多,剪輯成片,基本上已經沒有多餘的素材了。

上海市中心并不允許晚上拍攝,《愛情神話》就成了一個早早收工的劇組,本地演員早上溜着彎來上班,在下班的點收工再溜着彎回家。最終體驗下來的結果是——“其實也不是很累。”

對邵藝輝來說,她一直在思考自己有哪些不足,如何去補充自己的短闆。她不是上海本地人,要拍滬語電影,就找上海本地演員。她不懂表演,主演就找不需要指導就能演很好的演員來演。

友情萬歲

演員給這部電影增色不少。後婚姻時代的女人們三人三色,入木三分的嬌俏小野貓格洛瑞亞,會講渣男語錄的溫婉前妻蓓蓓,最終幫老白搞定了畫廊的幹練李小姐,女性角色在《愛情神話》裡都有了更加飽滿的色彩。

愛情是必需品嗎?不是。三個女人各有各的精彩,卻唯獨對愛情可有可無。正如給電影在取名時,邵藝輝的想法:“我這裡面沒有愛情,也沒有神話,想弄個反差。”

一場飯局後,跟老白都有着情感線索的三人并沒有雞飛狗跳地開展“愛情競争”,而是自然而然生長出了女性友情。

除了女性角色之外,“代表男性導演道歉”的徐峥讓女性觀衆會心一笑。飾演小皮匠的甯理自己帶了咖啡,手寫了名人名言,讓這個原本在劇本上僅僅隻是愛說名人名言的小皮匠變得更有腔調。

邵藝輝:《愛情神話》裡面沒有愛情,也沒有神話

演員演的太好,對邵藝輝卻是一種“負擔”。

觀衆對邵藝輝的上海有代入感,她身邊的朋友更是如此,她透露給娛Sir,其實電影中除了老白之外,并沒有原型。但身邊的朋友有離婚的、有同姓的,紛紛自覺自己是角色的真人版,甚至有人在電影院門口跟人合影。

但在上海的生活的那段時間,确實給了邵藝輝靈感。在她看來,上海是個包容性很強的城市,人生百态,有錢的沒錢的,屌絲的精英的,本地的外地的甚至外國的,一條街上就住了這些所有的人,大家很好的融合在一塊。并且,在邵藝輝的生活體驗中,上海的有錢人有自己的消費,同樣,上海花很少的錢也能追求到生活品質,活得體面的城市。

當一部作品來時被廣泛認可時,往往也會被人們給予更高的期望。人們開始把她跟賈樟柯的名字放在一起,并貼上女性導演的标簽,也有人說她是中國的伍迪艾倫。但邵藝輝本人其實很簡單,她就想寫她擅長的男男女女的情感故事,上海話的說完了,也許之後會拍太原話或者其他地方話。

邵藝輝:《愛情神話》裡面沒有愛情,也沒有神話

随着更多的人走進電影院,得到的贊美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多的人指出《愛情神話》的不足。有人認為她的上海過于懸浮,也有人認為她的女性還不夠獨立。始終,在邵藝輝所構思的兩個小時的故事裡,并不能把貧窮或富裕的整個上海都包裹進去,《愛情神話》的故事也僅僅發生在大上海的某條街道,在幾個零碎的被命名成“紅拂”、“夜奔”的店鋪邊。

在她看來,能被選中就已經是“走了狗屎運”。

微網誌上,邵藝輝轉發了一條新聞,“最高法院宣布任命八位女性審判員”,并評論到,“我過去覺得沒必要強調女導演女法官,但後來覺得應該強調,因為數量的确不夠多,要讓其他女性尤其是孩子看到這些榜樣,直到有一天多到無需強調。也沒必要用“先生”凸顯尊貴,女人的優秀無需靠男性的頭銜認證,女人也不是為了像男人一樣才去優秀。這個性别本身就值得尊重,值得像一個大寫的人去尊重。”

對話時她也說到“其實我一開始不願意接受很多訪談,也并不希望大家關注到我。但是後來,身邊的人都在盡心盡力地推電影,他們告訴我,因為我是First出來的,他們覺得這也是對其他First青年導演的一種榜樣,或者說一種希望,其實從First出來的市場也能接受。”

除此之外,她回想起在自己的困頓時期,覺得拍電影這件事離自己很遙遠,沒有那麼有動力。但是如果自己得到的認可,能讓很多人有動力,尤其是女性創作者更有動力,何樂而不為?市面上的女性角色不能讓女性觀衆滿意,還不是因為女導演太少了嗎?

在她看來,年輕女性本來就是一種原罪,她們的确處于弱勢,過去曾受到過許多不公平的待遇。太多的時候大家都在自己經曆,而沒有機會表達。但是現在有機會說,有一個能發聲的地方,是運氣,也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