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96：如果一個人人品好，也許不需要那麼多才能

#顔讀論語#

昨天講了果達藝，講了一個全人的才能，需要具備勇敢、豁達和才華，但這其實是性格和技能，并不是仁德的根本之處。也就是說，一個人好壞都可以果達藝，果達藝并沒有包括價值觀。

一個再有才華的人，如果居心不良就是歪才；十惡不赦的人，也大都果敢、心狠手辣；那些奸佞之人，也都人情練達、左右逢源。是以果達藝并不是一個人的根本，相反，如果價值觀不對，果達藝做得越好，危險性破壞性就越大。

那什麼才是重用一個人、重交一個人最關鍵的呢？那就是一個人的品了，就是價值觀，是思想。今天，我們來學習一個人的品行。

季氏使闵子骞為費宰，闵子曰:“善為我辭焉!如有複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季氏這個壞家夥 求賢若渴，昨天去求孔子，要他最得意的一流學生，被孔子用果達藝瘸腿的方式打發了，說他要的三個人都不是全人全才，是以用不了。

季氏不死心，他何等聰明，隻是心知肚明，知道孔子不待見他。一流的學生老師不放，那就找退其次而求之的人吧。于是找人去遊說一個人：闵子骞。

闵子骞是孔子的徒弟，是著名的孝子，比孔子小15歲，比其他的學生大一些。在二十四孝裡，闵子骞的故事排在第三，是單衣順母或者叫鞭打蘆花。

說闵子骞命苦，出身貧寒，很小媽媽就去世了，父親給他娶了後媽，又生了兩個兒子。這個後媽就是白雪公主裡經典的後媽，對孩子厚此薄彼。闵子骞作為哥哥從來不抱怨，也不告狀，更不打擊報複。

冬天來了，要做棉衣了。那時候都是媽媽手工做，不像現在随便買就好了。現在想想古代的女人真的手工了不起，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靠媽媽一雙手，從紡線到織布再到裁剪縫制。

後媽偏心眼，給自己兩個親生孩子做的棉衣又薄又暖和，說明用的是上等的棉花，輕便保暖；給闵子骞的棉衣裡用的是蘆葦的花，就是白白的、絮絮的那個部分。你說，這能禦寒嗎？

有一天，爸爸帶着三兄弟出門，讓哥哥闵子骞駕車當司機坐在最前面。結果天氣太冷，前排風太大，闵子骞受不了了，凍得要死，手腳發麻不靈便，就把車開到溝裡了。

老爸怒火中燒，一定是從驚吓中醒過神來，對闵子骞一頓胖揍。說你這個廢物，穿得比弟弟更厚，還凍成這個熊樣，趕牛馬的鞭子使勁打在闵子骞身上。

闵子骞默默承受着，不頂嘴不還手，結果父親更加生氣了，下狠手鞭打。對于不求饒的孩子 就是竄火，結果棉衣被打爛了，裡面的蘆花露了出來，老爸恍然大悟，知道錯怪了孩子，悔恨不已。

估計那時他的心在滴血，眼在流淚。一個父親最見不得後媽的這種待遇，回到家裡怒斥後媽的德行，決定休妻，把這種良心壞透的女人趕出家門，還闵子骞一個公道。

結果闵子骞跪地為後媽求饒，苦苦哀求老爸留下後媽。古代一個女人如果被休了，名聲壞了，就沒人要了。闵子骞不僅為後媽的一輩子考慮，還為兩個弟弟考慮。他對爸爸說，“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

這句話振聾發聩，是最催淚的。什麼意思呢？說有媽媽在，我一個人深受饑寒；如果媽媽走了，就是我們三兄弟一起受苦了。權衡利弊，兩者相害取其輕，還是留下媽媽吧，免得兩個弟弟也受苦。我一個人沒有了親媽，不能讓兩個弟弟也見不到生母。

你說這是什麼境界呀，一心為他人着想，甯願自己忍饑挨餓，是個人都會被感化了。于是後媽頓悟，痛改前非。這就是闵子骞的仁義孝道。

當然，這個故事是在他拜師孔門之前發生的，後來他到孔子這裡上學求學問。這個仁義孝道是根本，是一個人的底色。在孔門裡，闵子骞的仁義與顔回齊名，後來把他列入了 72 賢人之列。這樣的人，也會是優秀的思想家。他的言行舉止就是楷模了，是以也是十大哲人之一。

季氏可能不太了解闵子骞這段，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會托人遊說了。闵子骞仁義尊師，老師讨厭的人，又怎麼可能自己喜歡呢？

季氏派人對闵子骞說，跟對人才能做對事。你跟着孔子學，一窮二白；跟着季大人，榮華富貴，吃香喝辣的。去費這個地方做個宰，就是地方官，類似縣長或者現在的市長之類的職位，有官做多好！

闵子骞呵呵一笑，俺不稀罕，俺隻想跟着老師一輩子，你還是回去好好回話季大人，不要再來煩我了。“善為我辭焉”的善字，就是好好的，也展現了闵子骞的仁義。

這個遊說之人也不容易，被我拒絕了回去也不好交差，一定會被季氏一頓數落，說他辦事不利。此時，他也在為眼前這個人事主管想辦法，讓他好好找個理由回去交差。

你回去就說，我闵子骞一輩子根本不想做官，隻想終身在老師身邊。是以不是官位不好，也不是季大人不好，是我闵子骞一生沒有這個志向，是以就不用再來勸我了。如果再來找我，我就離開魯國，再也不回來了。

“如有複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汶，是齊魯兩國的界河。如果再回來勸我，我一定就跑過汶水了。闵子骞說到做到，一言九鼎，一輩子沒有出去做官，直到50歲去世。

今天我們學習闵子骞的地方有很多，仁義孝道、是非分明、富貴不能移、說到做到，這些是不是比果達藝更重要？也是論語的核心思想，就是為人之道。

能做到是不容易的。當今社會物欲橫流、功利浮躁，不唯利是圖就不錯了。但這些高貴的品格能自清自貴，讓自己在何時何地都能心安理得、無怨無悔。

做人做事好壞的一個标準，就是看怕不怕半夜有人敲門。古代是夜半敲門，一定是冤魂野鬼讨債讨命來了。做人做事，心安心靜最重要，能睡得着、吃得香，心無挂礙最舒坦。像闵子骞一樣，處處為他人着想，堅持正義理想。

那麼，除了富貴的誘惑，還有哪些挑戰等着孔門弟子呢？我們明天繼續，今天就到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