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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我交融 主客難辨 情似朦胧 迷離光色——淺談散文意境|周波

物我交融 主客難辨 情似朦胧 迷離光色——淺談散文意境|周波

優美的散文非常注重創造意境。“意”是指作品的思想感情,“境”是指具形的事物所組成的畫面。大家熟悉的朱自清散文《荷塘月色》,就是很好的例證。

清華園裡的荷塘本是一個小小的、很平常的荷塘,然而在朱自清筆下,為什麼迷迷離離、飄逸聖潔,優美動人?是因為畫面裡“哲理性的情思”,美永遠不會毀滅、“個性化的人格”,出污泥而不染的貞操、“特定性的情緒”,因大革命失敗而流露出的淡淡哀愁,三者融合成内在的情,流漾于月夜的荷塘,移情于這裡的一景一物,達到情與景的交融,構成抒情的藝術境界。

在當代微信普及狀态下,幾乎每天每時每刻都有大量散文在網絡、微信展示,但真正能創造美妙意境的篇章不多,與朱自清“哲理、人格、情緒”三者冥合交融,還有一定差距。

那麼,在散文創作中,怎樣創造詩般的意境?以下三點是重要的因素與條件。

首先,作者要善于化景物為情思。散文創作中的景物,不應是印象的羅列、拼湊,而應是完整一體地抒寫某種哲思、某種情緒,把各種景物的特征、情态、色彩,妙合成表現作者内在情思和特定情緒的感覺空間。

如散文大家劉白羽的《日出》這樣描寫:“你乍看上去,黑夜似乎還強大無邊,可是一轉眼,清冷的晨曦變為磁藍色的光芒。原來的紅海上簇擁出一堆堆墨藍色雲霞。一個奇迹就在這時誕生了。突然間從墨藍色雲霞矗起一道細細抛物線……然後象一支火箭一直向上沖,再一看幾個小片沖破雲霞,原來是太陽出來了。它晶光耀眼,火一般鮮紅,火一般強烈,不知不覺,所有暗影立刻都被它照明了。”

在作者筆下,一方面是紅海、抛物線、晶光耀眼的紅日,另一方面是黑夜、墨藍色雲霞、暗影,暖與冷兩類色彩的變幻與交織,能動地組合成光明戰勝黑暗、新生戰勝腐朽的系列畫廊,從中寄托着以日出象征社會主義祖國的哲理情思。

其次,作者要抓住主色調。意境通常會融進作者個人的特定情緒,以構成畫面的主色調。

以原成都軍區副政委屈全繩将軍的散文《緣何春花秋爛漫》為例。作者寫的是自家小院一種花叫紅繼木,文中寫道:“好奇怪!春天開的花,仲秋怎麼會綻放?而且花很豔麗,晶瑩剔透,葉光點點。這種花叫紅繼木,就栽在我家的小院裡。前些年參加全國人大、政協會議,大會開幕那天,我總會收到妻子孫蘭拍攝的紅繼木照片。後來我發現照片上三株紅繼木花冠像三把火炬,在陽光下燃燒,連續數日色不褪、花不謝。”

上一段是寫紅繼木在春天綻放情景,而作者的匠心在後面。作者繼續寫道:“兩會閉幕那幾天,天安門前東西長安街玉蘭怒放,許多參會人員在玉蘭樹下照相留念,我也會拍幾張發給妻子。于是,在我眼裡,成都小院的紅繼木與長安街的白玉蘭,便成為兩會開幕、閉幕的應景之花,成為春天的符号。每到這個時候,記憶又會讓我掉過頭,重睹南疆軍區我那個小院仲春的風采……25年過去了,春去春來,我沒有問過南疆小院後來的主人,那棵石榴樹還好吧,樹上的殘雪風韻還在嗎。别看那樹老态龍鐘,它是滄海桑田的見證者。張骞也許在它身旁與疏勒王把酒言歡,香妃也許帶着它的果實與乾隆分享。我以為不懂它情懷的人,永遠不懂南疆。”

作者一會寫紅繼木在成都自家小院綻放,一會又寫參加全國“兩會”,一會又回到曾經工作過的南疆小院,如此設定,都是為了構成作者特定的情緒,以此延伸散文畫面的意境。為了使意境得到升華,作者最後才袒露心迹:“思緒回到成都我的小院,我在紅繼木前徜徉,花簇讓我心頭一熱,蓦然間明白過來,紅繼木是為共和國70周年華誕綻放啊!眼前的紅繼木,南疆軍區的火石榴,長安街上的白玉蘭,都是有靈性的花木呀!”

第三,作者要把握主客觀統一,在似與不似間。要創造散文美的意境,就得很好把握主觀——作者、與客觀——自然景物兩者高度統一,達到物我交融、主客觀難辨的境界:即主觀似客觀,客觀似主觀,又不似主觀。

朱自清所描寫的荷塘,是清華園的荷塘,又不是自然界中客觀存在的荷塘,是作者心目中的一片美好綠蔭;雖然是作者心中的“荷塘月色”,藝術情趣上無時不是、無處不在,但在描寫的筆緻上又沒有直接點破,是以,主客觀之間有一種似與不似的朦胧、迷離的光色。作者沒有直接點破兩者之間關系,便是保持了兩者之間的距離,有了距離,就有了延宕的空間,由此産生了似與不似的意境美感。

散文的意境包含着許多思索,思索生命和奮鬥的涵義,思索種種宇宙現象的意韻,思索民族和人類的命運。隻有在傾瀉着感情的激流底下,始終沖撞出智慧與理性的浪花,才可能提高散文的品位,使它奔騰着感情的水流,在淌進讀者心靈的湖泊中,像閃電似地喚醒讀者曾經有過的經曆,并給予一種嶄新的認識和深入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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