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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輝:陳勝究竟是壯志滿懷的鴻鹄,還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

作者:許雲輝

許雲輝:陳勝究竟是壯志滿懷的鴻鹄,還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

公元前209年,陳勝“率疲弊之卒,将數百之衆”,在大澤鄉(今安徽宿州)打響武裝反抗暴秦的第一槍。這支裝備簡陋到“斬木為兵,揭竿為旗”的武裝,恰似燎原星火,引發“天下雲集響應”。陳勝推倒秦王朝覆滅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由此被司馬遷祭上神壇,在《史記》中跻身“王侯開國,子孫世襲”的世家,成為具有“鴻鹄之志”的勵志典型。

然而,褪去英雄光環,還原曆史真相,細考陳勝“興也勃亡也忽”的一生,他究竟是隻“鴻鹄”還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

許雲輝:陳勝究竟是壯志滿懷的鴻鹄,還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

(一)動機不純

赤日炎炎似火燒,農夫心中如油澆。少年陳勝頭頂烈日在田間汗流浃背勞作多時,忍無可忍扔下農具跑到田埂小樹下“怅恨久之”,扯直嗓子大喊:“窮哥們兒,咱們将來誰富貴了,可千萬别忘記一起受苦受難的窮弟兄!”

“富貴”,便是少年陳勝設定的最高人生境界。雖然他的理想是“桌子底下打拳----出手不高”,但依然遭到窮哥們兒王二狗等人的群諷:“你小子命中注定就一癞蛤蟆,還真做夢想吃到天鵝肉?洗洗睡吧!”陳勝輕蔑長歎:“你們這幫土鼈!恰似一群燕雀,豈能了解我陳天鵝的宏圖大志?!”

陳勝有何底氣如此狂傲?首先,他姓陳名勝字涉,這意味着他并非出身于沒有姓氏的平民,算是二等公民;其次,他雖家住闾左(貧民窟,與富豪區闾右相對)但應該受過一定程度教育,相較其他扁擔長的一字都不認識的三等公民而言,好歹算是文化人,是以能居心叵測解讀秦律;再次,他與九百窮哥們被抓壯丁後,和鐵哥們吳廣被校尉同時任命為屯長(小頭目),足見其有一定能力和群衆基礎。

九百名遠戍漁陽的壯丁隊伍因暴雨傾盆數日,被迫滞留大澤鄉。依秦律,隊伍延期抵達目的地後,隻有領隊受到罰款處罰,沒有其他人什麼事兒。陳勝卻在絕境中發現生機,認定“富貴”正向自己抛媚眼兒,于是與戰略合作者吳廣商議,企圖大幹一番。

吳廣被陳勝撩撥得熱血沸騰,加上算命者一番不負責任的忽悠,決意死心塌地追随陳大哥幹一票大的。他利用衆人的迷信心理,裝神弄鬼上演破綻百出卻行之有效的“魚腹丹書”與狐狸發出“大楚興,陳勝王”的人聲鬧劇,成功将陳勝包裝成秦王朝的掘墓者和新時代的領路人。

陳勝在吳廣施苦肉計時趁亂殺死另一名校尉後,故意登高曲解秦律:“弟兄們,咱們就算飛到漁陽,也會因延誤軍機統統掉腦袋!就算保住吃飯的家夥,即便皇恩浩蕩不追究延期之罪,戍守邊關遲早也是個死!弟兄們,王侯将相難道是上天注定代代相傳的嗎?不!絕不!我們也可以成為王侯将相!”

在壯丁們的歡呼聲中,“陳勝自立為将軍”,任命“吳廣為都尉”。義軍衆志成城,以摧枯拉朽之勢接連攻陷各地,将武裝起義的火種灑遍黃河沿岸。

“王侯将相甯有種乎”,與少年陳勝“苟富貴,勿相忘”的志向一脈相承。在陳勝眼裡,王侯将相與富貴是等同關系:王侯将相就是富貴,富貴的象征就是王侯将相!是以,陳勝起義的動機嚴重不純,絕非為廣大窮苦人打天下,目的僅僅是讓自己成為夢寐以求的王侯将相與富貴者。如此低下的戰略目标,決定了陳勝不可能走多遠!

許雲輝:陳勝究竟是壯志滿懷的鴻鹄,還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

(二)自立為王

起義軍勢如破竹攻取“铚、酂、苦、柘、谯”等地,隊伍也如滾雪球般壯大至“車六七百乘,騎千餘,卒數萬人。”順利攻取戰略要地陳地數日後,陳勝經過精心準備,再次與吳廣合演雙簧。吳廣将當地實權人物與社會名流召至縣衙,如此這般交代一番。于是,當陳勝邁着台步登場後,這幫已經被吳廣威脅或洗腦的人異口同聲道:“百姓們一緻認為,陳将軍披堅執銳,‘伐無道,誅暴秦’,恢複楚國社稷,勞苦功高,理應稱王!”

陳勝假惺惺謙讓一番,心安理得自立為王,“号為張楚”。這面旗幟使六國舊地飽受奴役的下級官吏們看到複國希望,紛紛殺死秦廷派任的長官,響應陳勝起義。

許雲輝:陳勝究竟是壯志滿懷的鴻鹄,還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

(三)濫殺無辜

陳勝稱王後,開始肆無忌憚濫殺無辜。

葛嬰,大澤鄉起義将領,奉陳勝令率部攻打蕲縣以東之地。葛嬰攻至楚國舊地,因資訊不通,自作主張擁立原楚國王室後裔立襄彊為楚王。聞聽陳勝自立為楚王後,方知闖了大禍,立即誅殺襄彊,率部回陳地向陳勝說明情況。陳勝惱羞成怒,罔顧葛嬰東征戰功,立刻“誅殺葛嬰。”

武臣,陳勝麾下将軍,奉陳勝令率部收複趙地。“武臣到邯鄲,自立為趙王。”陳勝羞憤成怒,将武臣等人的家小悉數逮捕關押,“欲誅之。”在心腹勸谏下,陳勝心不甘情不願地派使者前往趙國祝賀,同時把武臣等人的家小轉移至王宮軟禁為人質。陳勝這樣的以鄰為壑為淵驅魚的愚蠢做法,逼得諸侯與其離心離德。

鄧說,吳廣的部将,因寡不敵衆而被秦軍主力擊敗,部隊被迫分頭逃離至陳。陳勝不問青紅皂白,“誅鄧說。”

吳廣,在陳勝稱王後,被陳勝任命為“假王(代理楚王),監諸将以西擊荥陽。”

吳廣所部遭到秦軍頑強阻擊,久攻不下,引起陳勝焦慮和猜忌。為此,陳勝為此曾特意召集軍事高參讨論吳廣圍困荥陽一事。其後,将軍田臧等人密謀策劃,“矯王令以誅吳叔。獻其首于陳王。”

“素夫妻,士卒多為用者”的吳廣,突然變成不懂兵法且驕橫跋扈之人,令人難以置信。若無陳勝授意或默許,田臧焉敢假傳王命殺害大王的親密戰友,且殘忍地砍下首級請功?又如何能得到陳勝“賜田臧楚令尹印,使為上将”的重賞?陳勝除去吳廣的手段細思極恐。一個連最親密的戰友都要挖空心思殺害的孤家寡人,注定隻能昙花一現!

許雲輝:陳勝究竟是壯志滿懷的鴻鹄,還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

(四)夥涉為王

陳勝稱王後,沉浸在夢寐以求的富貴蜜罐中,安享紙迷金醉的帝王将相的奢靡生活。窮發小王二狗始終記得陳勝“苟富貴,勿相忘”之言,千裡迢迢屁颠屁颠趕往陳地求見陳勝。他躲在宮門外,趁陳勝出宮時閃出攔路呼叫:“陳涉,我王二狗啊!”

陳勝生怕他口無遮攔在大庭廣衆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乃召見,載與俱歸。”王二狗踏進金碧輝煌的王宮,猶如劉外婆進大觀園,愈發大驚小怪狂呼:“好家夥,陳涉居然真的住上如此富麗堂皇的王宮,真是‘夥 (huǒ )涉為王(人得志便擺闊氣)!’”他根本看不出陳勝的臉已陰得能擰出水來,在王宮四處亂竄,逢人便散布陳勝未發迹前的糗事和隐私,最終成為陳勝刀下冤魂。陳勝殺雞儆猴的這一刀,徹底斬斷了與故人的舊情,導緻親朋故舊們人人自危,各自悄悄跑路,“由是無親陳王者。”

陳勝殺害賢才後,又昏招疊出任命“朱房為中正,胡武為司過”,主管群臣事務。這倆嫉賢妒能的小子鉚足了勁兒拍他馬屁,以雞蛋挑骨頭的勁兒尋找群臣過失來顯示對陳勝的忠誠。将領們凱旋回歸陳地,隻要稍微翹尾巴,就被這倆小子逮捕治罪。倆小子拉大旗作虎皮,凡是政敵落入手中,不傳遞有司定罪,便随心所欲懲處。陳勝對他們信任有加,對與自己出生入死打江山的哥們兒卻充滿猜忌。諸将是以心寒得涼拔涼拔的,與之離心離德。陳勝最終失敗,原因就在于此!

最終,陳勝被車夫莊賈刺殺。

“陳勝雖已死”,但起義的燎原烽火燃遍全國大地,使得“山東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陳勝也因在風雨如磐的至暗時刻率衆打響武裝反秦第一槍,而立下滅秦首功。

但是,陳勝曆史地位的崇高,無法掩飾其起義動機的低劣。他故意曲解秦律恫吓壯丁們,又用精心設計的雞血口号刺激得他們熱血沸騰,順利将他們綁上戰車,并踩着他們的屍體當成追求榮華富貴路上的階石。

是以,陳勝絕非一隻自我标榜的壯志淩雲的“鴻鹄”,而僅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而已!

為滿足個人私欲而滿嘴漂亮話的僞君子,古往今來,多如過江之鲫!

許雲輝:陳勝究竟是壯志滿懷的鴻鹄,還是隻“翺翔于蓬蒿之間”的燕雀?

作者簡介:許雲輝,男,1984年畢業于雲南師範大學中文系,現為雲南省保山一中教育集團進階講師。曾出版專著兩部,在省級以上文學刊物發表文章六十餘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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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 、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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