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曲鵬
民間故事為什麼總是以大團圓結尾？為什麼兩兄弟型故事中總是一個奸詐邪惡、一個正直善良？為什麼才子配佳人、美女愛英雄？為什麼傻女婿娶到巧媳婦？……故事的結構是否有套路或法則可循？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中國民俗學會副會長施愛東近日出版新書《故事法則》，從民俗學、民間文學研究領域入手，通過民間文學的共時研究法，勘破“理想故事”的遊戲規則。
《故事法則》，施愛東 著，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21年11月
民間故事是一種結構穩定的功能組合、一個自組織系統，一棵生命樹。故事一旦開始其生命程序，就會自己生長、自己嫁接、自己開花、自己結果，也會随時空的改變而變異，随生命熵的增加而消亡。在故事中，英雄具備什麼樣的性格、離開家鄉時需要哪些裝備、神奇助手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叛徒為什麼總是英雄的叔父、誤會為什麼總是不能避免，所有情節都有一套相對穩定的結構或套路，而所有的套路，都是特定功能互相制約的最優結果。作者認為故事的結構既是穩定的又是生長的，貌似無序的生長中，總是有一些最優配置、最優結局。特定的難題，總是對應着特定的解題方式。每一則脍炙人口的民間故事，都是特定語言遊戲中的最優玩法。
《梁山伯與祝英台》連環畫
傳統戲曲和民間故事以大團圓結局，曾被歸結為“國民性”，胡适甚至認為“團圓的迷信”是“中國人思想薄弱的鐵證”。作者通過對外國童話的考察發現，曆盡磨難的王子終會與公主過上幸福的生活，窮苦善良的主人公必定會有意外的收獲，200則意大利童話中，有四分之三皆以大團圓收尾，由此可見，“大團圓是人類共同的世俗幻象，也是一種世界性的民間文學現象，這種追求與其歸結于國民性，不如歸結于‘人類性’，或者民間性、世俗性”。
電視劇《射雕英雄傳》劇照
金庸以中國傳統民間故事和英雄史詩的結構方式來寫作武俠小說，他的作品深受讀者喜愛。作者認為，金庸筆下的英雄與史詩中的英雄，盡管都有類似“特異誕生——苦難童年——迅速成長的少年時代——成功求婚——遭遇重大挫折——建功立業大團圓”這樣的人生曆程，但金庸擅于“老地方講新故事”，把民間審美期待作為引領讀者上路的起點，虛構出一系列扣人心弦的情節鍊，打造出熟悉的文化背景之下新鮮奇妙的英雄故事，使讀者體驗到一種“既在傳統之中，又在傳統之外”的閱讀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