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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今日1.7 坐火車去海南,他們早就預言過了

坐落在時空軌道上的1月7日,天然攜帶着“詩與遠方”的基因。

410年前,它讓伽利略用自制望遠鏡看見太空;235年前,它讓布朗夏爾和傑弗裡斯首次乘氫氣球飛躍英吉利海峽;此後再過兩百餘年,熱血青年艾林?卡格又在這天獨自踩滑雪闆登上南極極點。

距離我們最近的這天是17年前(2003年1月7日),它目睹一輛火車渡輪從湛江駛向海口。從此,中國有了第一條跨海鐵路,結束了大陸與海南不通火車的曆史。

而這在千百年前,隻是詩人們的“狂想曲”。

起航——

小村裡的千年獨木舟

2003年1月7日,9點02分,雷州半島徐聞北港碼頭,西漢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遺址旁邊。

史上今日1.7 坐火車去海南,他們早就預言過了

粵海鐵一号起航。資料圖:新華社記者周文傑攝

伴随着一陣轟隆隆聲,一個火車頭将車廂推上棧橋,對接上軌道後,四節車廂被推進了一艘長165.米、寬達22.6米的白色火車輪渡上。

9點15分,這艘名叫“粵海鐵一号”的白色巨輪緩緩出港,向海口南港碼頭駛去。

和“粵海鐵一号”一樣,人們對海洋彼岸的憧憬,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巧合的是,與憧憬有關的故事,也發生在雷州半島。

1976年9月下旬,一場洪水沖毀了化州縣長岐公社石甯村附近的鑒江堤段。

一起被沖出來的,還有10多艘古獨木舟。考古學家鑒定後,推測是東漢至魏晉年間制造。

一時間,考古界和民間關于古人乘船穿越瓊州海峽的讨論聲不絕。

事實上,古越人從雷州半島渡海抵瓊的傳說,千年前來從未消失。直到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兩岸的漁民還會用風帆和手搖木艇船來回穿越。

和抗八級風浪的“粵海鐵一号”相比,獨木舟和帆船顯然是弱不禁風的。

因為此,面對瓊州海峽時,蘇東坡等文人們的内心也是認慫的。要知道,在這以前,豁達的他們一向都是把别人眼中的“苟且”過成了詩。

公元1097年,年過六旬的蘇東坡從惠州被貶至海南。

或許是海上的時間太煎熬,上岸後,素來傲氣的蘇東坡很快就呈表對當朝皇上說,自己是“沿着諸多鬼門而東移,浮着瘴氣海岸而南遷……跨萬裡獨自流落,走上窮途末路”。言語間心酸凄苦,說是謝表,更似暗中訴苦。

而中唐改革家楊炎,55歲被貶崖州渡海時,更是寫下“崖州何處去,生度鬼門關”的千古悲句。

渡海——

貶官與舉人的詩中一夢

2003年1月7日,9時40分,海口南港碼頭。

史上今日1.7 坐火車去海南,他們早就預言過了

遊客在海口粵海鐵路南港碼頭參觀“粵海鐵1号”渡輪。資料圖:新華社發

兩段防波堤如雙手向前延伸,港口内風平浪靜,漁船整齊倚靠着。一切已準備就緒,隻待擁抱“粵海鐵一号”。

這裡的離别與等候都平靜安然,800多年前臨安陸遊的小亭子裡,卻是另一番光景。

那是1141年的一天,63歲的宋朝名臣李光來向陸遊父親告别。

我可能要被貶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李光說,因為秦桧很忌諱自己和同僚趙鼎,而後者已經被貶到海南,他預感自己也難逃厄運。

陸遊回憶,十多天後,李光真的就被貶藤州了。

三年後,他又被貶海口。八年後,再被貶至儋縣。

在儋縣的日子,他一邊刷臉交友,一邊瘋狂收集蘇東坡的作品,以此排遣身居海島的孤寂。

一年中秋,李光的好友——海峽對岸的海康太守王彥恭不忍心了,托人運了一缸酒過去。

收到美酒後,李光立即設宴邀來鄉鄰同飲。酒酣對明月時,他想起好友和歸期遙遙無望,揮毫寫詩一吐為快。

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這首詩——《中秋謝彥恭惠酒》。裡面有着這樣的詩句:“海北與海南,各在天一方。我老歸無期,兩地遙相望。……願子一咄嗟,跨空結飛梁。”

李光跨空結飛梁的願望,被後人視為連接配接瓊州海峽的最早設想。

朋友王彥恭收到詩信後有沒有取笑他異想天開,我們無法得知。但如果晚清詩人馮骥聲早生七百年,很可能與他相見恨晚。

32歲那年,馮骥聲獲得著名教育家黃遵憲賞識,稱其為“海外巨擘”。

但這并沒有改變同齡人對他“怪誕”評價。在很多人眼裡,馮骥聲仍然是不可理喻的。

你看,别人都在突擊八股文備考,他卻忙着解讀和考證古典經書;别人都在吟誦梅蘭竹菊,他一個人作詩把自鳴鐘、氫氣球、電報等現代科技産品寫了個遍。當然,這其中就有火車。

在《鐵路火輪車》古體詩中,他将國外火車形容為“水村山郭瞥眼過,頃刻可行萬裡程”,并幻想鐵路修到家鄉海南:“噫嘻!我朝若仿火車制,遍開鐵路通邊地。商賈操奇赢,販運尤便利……。”

抵達——

白色巨輪的一小時與張之洞的“小目标”

2003年1月7日10點10分,從湛江北港開來的“粵海鐵一号”穩穩停靠在海口南港停泊位。

史上今日1.7 坐火車去海南,他們早就預言過了

粵海鐵一号”。資料圖:新華社記者姜恩宇攝

38分鐘後,第一輛火車正式開上海南島上的第一節鐵軌,汽笛鳴聲響徹天空。

“粵海鐵一号”用一個多小時,實作了張之洞在海南未了的心願。

那是133年前的事了。那年,海南遭遇匪亂,張之洞剛任兩廣總督不久。他一邊奏請朝廷派人剿匪,一邊為海南制定了幾個發展“小目标”。

第一個就是建設井字大道,在沿岸互通貿易。此後,他多次上書奏請将鐵路修到海南腹地,但未能如願。

目睹張之洞失敗後,當地舉人唐丙章仍不死心,再次奏疏建議修鐵路。

唐丙章說,這裡的商人早就想參與修路了,隻是擔心虧本。考慮到當時的經濟水準,他甚至建議先用堅硬木料代替鐵軌,這樣可以用上幾十年,還能省去一半費用。為了增加說服力,他稱此舉是仿照英國的做法。

然而,正逢列強四伏、國力衰弱之時,百年前的鐵路夢未能實作。

曆史的車輪終于滾到13年前的今天,載重達4500噸、可載客超千人的“粵海鐵一号”,結束了海南千年孤懸島上的曆史。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海南同學坐火車回家”的消息依然會時不時上熱搜。粵海鐵家族已經從1号擴充到了4号,瓊州海峽跨海通道也正在進行前期戰略研究。

跨海的夢想不滅,抵達的故事一直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