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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陸九淵目睹金國侵犯宋朝,剪去指甲明志,棄文從武圖報效國家

作者:正接地氣天海

班超投筆從戎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

執著于人生的夢想,是一種勇氣和智慧;但埋葬舊的夢想,告别舊的自我,孕育新的夢想,則需要更大的勇氣和智慧。

青年陸九淵目睹金國侵犯宋朝,剪去指甲明志,棄文從武圖報效國家

尤其是在已經有所成就的時候,這種選擇無異于徹底地否定自我,需要極大的勇氣。敢于中途變革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之士。為國家和民族的命運而毅然作出“投筆從戎”的決定,這是班超為後人所推崇的主要原因。

心學大師陸九淵在青年時期目睹金兵大肆入侵宋朝國土,心裡也很憤懑。

竟剪去指甲明志,棄文從武圖報效國家。

話說陸子靜從疏山寺回青田陸家老屋,與七九哥陸九齡有關。

七九哥是郡學弟子員。那時的“郡學”是國家承認學曆的基層機關。“弟子員”結業,經過科舉考試,就是“提舉”的對象。“郡學”在撫州。子壽十八歲入郡庠,現在已輪到他到撫州郡學去侍學,他隻好告别父兄遠遊,不能再當子靜的“家庭輔導教師”了。

在儒學方面,陸九齡和弟弟一樣是宗孟的,但他特别信奉“踐形之學”。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一個人的身體容貌是天生的,是強是弱是美是醜都不要緊,外表的東西要靠内裡的東西來充實;内裡的修養展現在外表上。隻有聖人才能做到“踐形”,内外文明化。具體來說,踐形是一種自我修養功夫。人的外形雖有美醜,但五官和身體的構造功能是一樣的。古人的“五官”觀念與現代人的“五官器”生理現象是不同的。五官指耳目口鼻心,“心”為“天君”。“五官器”指視覺器、聽覺器、嗅覺器、味覺器、觸覺器,那就包括手腳了。外有五官,内有五髒:心肝肺腎,特别是心肝肺更為重要。

大智慧即來自踐形,用道德來煉形。例如眼睛要接受外界事物,必須厘清是非,煉得明亮。耳朵要聽各種聲音,必須鑒别善惡,煉得聰慧。鼻孔要嗅不同氣味,必須識出香臭,煉得敏銳。肺,要有義氣;肝,要有仁道;心,就更神了,古往今來的人,無不知之藏之。有了耳聰目明鼻靈,美好的心肝肺,才脫離了“禽獸”狀态,具備了“人性”,有了“道德”,以至成聖成賢。陸子靜不完全同意七九哥的“踐形”信條。他認為這樣做是支離破碎的。人,都有一顆“本心”,本心是善良的一這是孟子說的。人,隻要不放失“本心”,就是有道德的人,有志氣的人,脫離了禽獸狀态的人。簡言之,才能夠上一個“人”的資格。首先要做個“人”,然後才能進入“聖賢”境界。隻要堂堂正正做人,不分聖人凡人,耳目心肝都是美的…

兄弟倆雖是師友,但常為此論争,和而不同。

在國術方面,陸九齡拜過名師,拳腳皆精,而且硬弓好箭,百步穿楊;能射開口雁、雲中鳥,遐迩聞名。《宋史》載他:暇則與鄉之子弟習射,曰是固男子之事也。歲惡,有剽劫者過其門,必相戒曰:是家射多命中,無自取死。

九齡走了以後,子靜隻好告别疏山寺回到青田陸家老屋,在槐堂自學,由“梭山老圃”九韶來做他的“家庭輔導教師”了。

有一天,子靜和六九哥在槐堂論道,暢談研讀《三國志》和《六朝史》的體會,又痛苦地提到本朝“靖康之恥”以及高宗的“投降稱臣”廉恥喪盡,已經國将不國了。子靜說:“吾人讀《春秋》,知中國夷狄之辨。二聖之仇,豈可不複?所欲有甚于生,所惡有甚于死。今吾人高居優遊,亦可為恥一乃懷安,非懷義也。”他越談越氣憤,聲高氣昂,最後竟拍案而起,把臨安買來的薄胎瓷筆洗震落在地,跌得粉碎。碎瓷的聲音使正在靜坐養神的陸賀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匆匆地走了過來。哥倆立即站起,讓坐,對驚動父親表示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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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陸賀知道原來是老六被曆史上的“夷狄之禍”激怒時,不禁長歎一聲,落坐椅上,說:“有史以來,我大漢族屢屢遭受蠻夷的騷擾。家産被毀,文化遭殃,百姓塗炭。災難深重又曆時很久的是六朝五代期間。最可恨者是金國鞑子兵不斷侵擾我大宋邊土,逼我朝廷向他進貢巨額金銀财寶,割讓城池村鎮,以緻汴京失守。這夥強盜,淫擄焚殺,無惡不作。最後,竟先後将我主徽宗、欽宋和大批宗親、貴人擄掠而去,充當人質,霸占了我國北方半壁江山。康王泥馬渡江(注46),偏安江南,定都臨安。這一奇恥大辱,至今沒有洗雪。當今之世,權奸當道,誅殺忠良。上面屈膝苟安,歌舞升平;下面盜寇蜂起,民不聊生。内庫空虛,積貧積弱;外敵貪得無厭,欲壑難填。别說恢複中原,就是剩下的東南一角,也是岌岌可危,朝不保夕!…”一番話,聲聲凄楚,老淚橫流。九韶和九淵早已泣不成聲。特别是子靜鐵拳緊握,淚眼圓瞪,牙齒咯嘣作響,那白嫩微黃的臉龐竟充血紅脹……突然,他兩膝跪地,雙拳捶頭:“父親兄長在上,我陸九淵誓報國仇。貪圖安逸醉心太平,枉為大宋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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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子靜不思讀書,天天嚷着要棄文從武,學騎練射,以圖湔恥複國。對于老六的變化,父兄的态度不一,喋喋争論不休。一日,陸賀召議此事,并邀請子靜的嫂娘旁聽。彭氏勸道:“文治武功皆是報國之門。老六自幼孱弱,十六歲的掌心未曾暖過,你怎能耐騎射之勞?衆兄弟都贊同彭氏的話。陸賀也說:“老六,你得再仔細想想。”子靜沉默了好久,拱手再拜:“大丈夫降生人世,追求的是仁義二字。孟子說:居仁由義。不走義的正路,怎能得安居?人生追求的東西有超過生的,這就是義;憎惡的東西有超過死的,這就是恥。請父親、兄長和嫂娘諒解我意,成全我吧。”說罷,走向裡間。父兄們面面相觑,不知他去幹什麼。不一會兒,見他拿出一把雪亮的剪刀,唰、唰剪下十個長長的指甲,大聲說:“子靜有心報國,天公可以作證!

蓄指甲是當時讀書人的一種時尚。子靜十爪修長,無比珍惜,今日一朝剪去,習武報國之心已決。道卿先生含淚道:“我兒既然如此,也隻好依你了!嫂娘也流淚:“你就好好練吧,記得注意用力,不要過猛,保重身體要緊!”

大事既定,陸賀派人尋訪武師。九齡不在家,親友習武者很少,隻有龍虎山下張禹錫是中朝名将,閑居在家。派人請他,他拒而不來。鄉間坐廠的“打師”有名無實,不可濫竽充數。正在左右為難,忽接九齡從撫州寄來一封信函:“聞新博士學黃老,不事禮法,此非吾所願學也,雲雲,道卿先生立即回信,将老六剪去指甲,決心學騎練弓事告知,并要九齡立即歸家教武。

陸家老屋的喜事不胫而走,傳遍了山坳僻寨。

紹興二十四年秋某日,青田村口和驿道旁,鄉民們擠着看熱鬧。已牌時分陸九齡騎着烏骓馬緩緩而來,後面有匹小白馬馱着行李。爆竹神铳炸響。子壽在村口下馬,高拱雙手向兄弟們和前來迎候的鄉親們一一問安。然後進了老屋,拜過父親,又在槐堂接受六弟子靜第二次拜師禮。

九齡察地形,選靶場,然後開始教練。那匹小白馬配上錦鞍,馱着十六歲的子靜,緊緊跟着那匹烏骓馬,早出晚歸。一黑一白,色彩鮮明。在疏山寺,兄弟倆早已習射。聰慧的子靜,不出半年,就掌握了習武要領的兵器招數,騎射自如了。

子壽說:“老六記住,學弓馬也要踐形。眼要準,耳要靈,肝要血旺,肺要氣清,心要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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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靜說:“七九哥,記住了。心正第一。隻有心正,才能耳靈;隻有心正,才能肝旺肺清,學兵法更是如此。

子壽呵呵大笑。他知道弟弟好辯,自己有不及者,隻有笑而不答。大寒天,不外出,在槐堂講習《孫子兵法》。

翌年春,陸賀來親驗老五、老六的弓馬功夫。圍觀者人山人海。三通鼓罷,隻見黑馬一騎沖出,在場上轉了一圈,小白馬也緊跟上去。一黑一白,忽前忽後;蹄聲得得,緊追慢趕……馬影人影使觀者眼花缭亂,應接不暇。隻見陸子壽張弓搭箭,忽地回頭“飕”的箭,一箭,又一箭;

又聽小白馬上的陸子靜同時響起飕飕飕三聲,六箭正中靶子的紅心。

青年陸九淵目睹金國侵犯宋朝,剪去指甲明志,棄文從武圖報效國家

在雷鳴般的掌聲喝彩聲中,兩匹馬沖出人圈,披着夕陽的餘晖,黑白相間,像箭一樣向遠山射去。

真是能文能武的大師陸九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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