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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玫瑰”葉露茜:趙丹前妻,因戰亂緣盡,育子女九人,個個成才

作者:鑒史風暴

1935年,上海開始“新生活”運動,并出台了《上海市新生活集體結婚辦法草案》,力倡移風易俗、簡樸節約。1936年4月25日,大明星趙丹與葉露茜夫婦也跟風在杭州舉辦了集體婚禮,與另外兩對明星夫婦唐納與藍蘋、顧而已與杜小鵑在杭州拍攝了一張轟動一時的集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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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丹對此十分高興,向自己的朋友們自豪地宣布說:“我成了快樂王子,因為我擁有一個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女人。”

1937年,抗日戰争爆發,葉露茜與趙丹雖然是一對情深義重的恩愛夫妻,卻在戰亂中被迫失散,最終也沒能破鏡重圓。

葉露茜後來與作家杜宣(原名桂蒼淩)結婚,前後生育了9個孩子,加上杜宣前妻子女,親手撫養過11個孩子。

她一生勤勉善良,曆盡戰亂動蕩,将孩子們全都培養成才,身後也得到子女們的無盡追思,直到百年誕辰時,她的孩子們仍不斷寫文章寄托心中的思念。

曾經的上海灘玫瑰,飽經滄桑,不改心中柔情,其堅忍溫慈,令人感佩。

葉露茜原籍廣東南雄,1917年生,比趙丹小兩歲,1934年她在上海的南洋進階商業學校讀書時,因為英文發音十分标準受到老師稱贊,還為她起了英文名“玫瑰”,她是以将自己的名字改為玫瑰的英文音譯“露茜”(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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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露茜

葉露茜出身書香人家,弟弟葉純之、侄子葉小綱都是作曲家,葉小綱青勝于藍,是全國音協主席,有“中國配樂第一人”之稱,也許是家族遺傳,葉露茜也深具藝術天賦,興趣廣泛,不但是滑雪和籃球高手,還愛好表演,在商校加入了業餘劇團。

趙丹前來商校業餘劇團指導排戲時,與葉露茜相識,并對她一見鐘情,邀請她加入了上海的“左翼劇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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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丹

在趙丹的點撥下,葉露茜很快成為主要演員,演出了《大雷雨》等不少話劇。

趙丹當時已是全國聞名的電影明星,氣質出衆、善良幽默,葉露茜也被這位對她一往情深的影星深深吸引,二人很快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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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葉露茜懷上了身孕,而趙丹卻在忙于《十字街頭》和《馬路天使》等經典電影的拍攝,為了支援趙丹的事業,葉露茜心甘情願地退到了幕後,放棄了自己的演藝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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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丹、葉露茜與長女趙青

她為趙丹生下一兒一女,長女趙青生下來才幾個月,抗戰爆發,葉露茜将女兒托付給留守上海的母親,自己跟着趙丹參加了黨上司的“上海影劇界救亡演劇三隊”,前往内地,從上海出發,在長江沿岸城市到處演出救亡,途中,他們生下了兒子趙矛。

1939年6月,趙丹誤信新疆軍閥盛世才是親共的進步人士,與另外三對演員夫妻前往新疆,尋求去莫斯科學習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體系的機會,葉露茜帶着幾個月大的兒子随行。在新疆進行抗日宣傳時,盛世才認為趙丹所演話劇中的漢奸賣國賊是針對他的諷刺批判,遂将趙丹等進步演員以“杜重遠陰謀暴動案”嫌疑抓捕入獄,上了幾十種酷刑、嚴加審訊。

葉露茜得到消息,到處設法營救丈夫,一年後,卻被盛世才派汽車将四位入獄者的妻子強行送往内地,不準入疆。1943年,新疆傳來消息,說趙丹等人被盛世才槍殺,葉露茜痛不欲生,打算以身殉夫,但被友人勸阻。

為了撫養身邊的幼子,在重慶艱難謀生的葉露茜,與左翼劇聯的舊識、作家杜宣結為夫妻,1945年,盛世才下台後,趙丹被釋放出獄,回重慶尋找葉露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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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露茜在報紙上看到趙丹回來的消息,接連多日睡不着覺,天天以淚洗面,她仍然深愛趙丹,可如今她已經懷上了杜宣的孩子,一顆心無法撕裂成兩半,現實讓她十分為難。

幾天後,趙丹來到她家裡,望着分别5年的妻子,不禁潸然淚下,連連喚着“小葉”,緊緊抱住葉露茜,要她跟自己一起離開。

後來,趙丹向女兒趙青回憶當時的場景,稱:“我一見你媽咪,就恨不得一下擁抱她,日夜思念的夫妻啊!可你媽卻這麼冷靜。我一看她已懷身孕,馬上意識到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了。我心如刀割,五髒六腑被撕裂了一樣。我忍不住雙膝跪下,哭訴懇求她:‘把肚中孩子打掉,跟我回去吧……’可你媽咪絕望地回答我:‘一個家庭已被破壞了,我不能再破壞第二個家庭。’”

恩愛夫妻就這樣被戰亂徹底分開,再也無法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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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丹畫作

1962年,趙青去上海養病時,趙丹安慰女兒說,她有兩個家關心她,從小被寄養在外的趙青哭着說:“這兩個家都不是我的,我從來就沒有過自己的家……”趙丹傷心地哭道:“阿囡,你說要怎麼樣,要不我馬上和黃宗英離婚,和你親媽複婚,好不好!爹地全聽你的,你隻要一句話,我馬上就行動。”趙青十分難過,此後再也沒提過這事。

趙丹與葉露茜在萬般無奈中分了手,趙丹消沉了很久,卻沒有埋怨一句前妻,隻說了一句話:“一句謠傳,害得我妻離子散。”

趙丹後來和演員黃宗英結婚,生下三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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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丹和黃宗英

葉露茜嫁給杜宣後,一共生了七個孩子,分别起名叫作桂未明、桂未殊、桂未谷、桂未柔、桂未多、桂多牧、桂未卓,加上杜宣前妻所生的兩個孩子,一共有九個孩子要撫養,但巨大的生活壓力下,她仍然追求進步,在香港籌備成立港九婦女聯誼會,在潘漢年和杜宣的介紹下秘密入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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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宣和葉露茜

建國後,杜宣成為上海市劇協主席、文聯副主席,葉露茜後來負責籌建上海戲劇學院導演系,工作十分出色。

葉露茜的次女桂未明回憶說:“母親是個快樂的、講究的、充滿愛的人。她愛着每個孩子。不說第三代,不說表妹表弟,在我的哥哥姐姐中,就有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的,全部兄弟姐妹加起來就有十一個人。大家幾十年的相處中能做到平等互愛,不分彼此,都是母親用愛來凝聚的。”

隻要有空,葉露茜就和杜宣一起下廚做飯,帶一大群孩子們出外上公園、打球、做遊戲,給他們留下了美好的童年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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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宣、葉露茜和子女們

對于長期不在自己身邊的長女趙青和長子趙矛,葉露茜更是飽含愧疚、滿腔深愛。

趙青回憶1962年,她因腿傷回上海養病,帶着丈夫無處居住,趙丹家中有和黃宗英生的三個孩子、還有收養的兩個周璇孩子,連搭一張床的地方都沒有,葉露茜趕緊把趙青接到家中,把杜宣書房隔壁房間騰出來讓趙青住,還着全家孩子熱情地歡迎大姐姐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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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

當時正值三年困難時期,口糧和營養品全都憑票供應,葉露茜将每月供應全家的幾斤魚和雞蛋做成菜,放在桌子上,供趙青一人獨享,趙青說:“一旁弟妹們看着都沒一人吱聲,弟妹們平日也乖乖地很有禮貌,不吵不鬧、從不打擾我。親媽和桂伯伯把弟妹們教育得這麼好,讓我好感動!”

此時,趙青的丈夫患上了血液病,又是葉露茜和趙青外婆天天上中山醫院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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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劇照

除了生活照料,事業上葉露茜對子女傾注得更多,後來成為著名舞蹈家的趙青回憶,在滬養病期間,她因病痛而對自己舞蹈事業灰心,博學的杜宣與趙青暢談古今名著和戲劇,葉露茜則讓弟弟葉純之為趙青聯系了《梁祝》作曲者陳剛見面談創作,并讓學生幫女兒進行舞美設計,促成了趙青很快創作出舞劇《梁祝》,此後在全國舞蹈彙演中大放異彩、受到海内外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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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矛長大後成為電影導演,桂未殊、桂未牧等人也大多從事文藝工作,成為自己領域裡的專家。

桂未明回憶說:“那麼多孩子中,自然有麻煩多的,但大部分人在自己的專業中是出類拔萃的,這對一個大家庭來說,是多麼不容易!如果要問,那是因為我們的成長飽含着母親的心血。”

對孩子鞠躬盡瘁,為社會,葉露茜也盡職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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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畫作《乳汁》

文革前,身為“老革命”的葉露茜一直從事着基層文藝工作,直到1961年才到上海戲劇學院參與籌建工作,從不争權争名。文革期間,葉露茜成為上戲的重點批鬥對象,閑置多年,文革後她強烈要求工作,為此欣然當起上戲的事先串通的人所所長,把事先串通的人所辦得井井有條,直到導演系恢複建制才重返上司崗位。

1992年,75歲的葉露茜病逝;2004年,90歲的杜宣與世長辭,夫妻二人合葬于上海宋慶齡陵園。

年輕時,她是美麗的上海玫瑰,年長時,她為家庭洗盡鉛華,成為溫慈的良母賢妻。

在戰火動亂裡走過的葉露茜,以其中國女子特有的堅忍與溫良,在風雲變幻的大時代裡,任勞任怨,培育多位子女成才,是位難得的優秀女性,不愧趙丹當初對她的格外賞識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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