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受访人:著名学者徐伟,现居美国。曾任教于苏州大学外语系、美国加州圣玛丽学院英语系,并在公共生活、国民教育、公共文化记忆、公民社会建设等领域写作。著有《傻瓜与英雄:大众社会的两面派》、《从公共生活到尊严》、《知识分子与公共政治》、《人们记得什么原因》等,并编纂了父亲的回忆录《归国的人:文字生活》。最新著作《与时启蒙》将于2021年1月在上海三联书店出版。
采访者:蔡翔、吴玄然、赵学书,学者志愿者编辑。Lin Dong和Fang Huakang也为本文做出了贡献。
01 人们的愚蠢迷信不是因为缺乏教育,
因为你只有一种教育
学习者:"启蒙"最初是如何作为一个问题进入你的学术视野的?你对启蒙运动的研究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从贬低到重申?这种转变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徐伟:对我来说,形成觉悟意识是一个循序渐进、渐进清晰的过程。过渡的原因是处理我所经历的文化事件和我看到的一些问题。它始于对工作和写作的需求。我在美国大学英语系任教,在那里我教授文学和文学理论,新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文学,存在主义文学,荒谬和黑色幽默文学,乌托邦和邪恶到国家文学,并且本身有许多启蒙的人类主题。英语系负责教授各系的必修写作,我教的科目之一是公共推理,然后我用这部分教学内容写了《光明对话:公共理论18讲》。
《与时俱进的启蒙》,作者:徐伟,上海三联书店,2021年1月
我还教授从希腊和罗马到启蒙运动的人类经典,后来被写成经典阅读:美国大学的人文教育。我也写过很多评论和文化评论,后来被编纂成东方出版社出版的四本集子,都带有启蒙的启示:"怀疑的时代需要什么信仰","政治是每个人的旁观","良心的鼓点能走多远","放弃与沉默:透视愤世嫉俗的文化"。
人文主义的启蒙被歪曲和贬低,我开始关注始于1990年代的"自由主义和新左派"辩论。新左派否认启蒙运动的历史意义,否认用"后学习"(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理论)创造"现代性"。现代性的积极和消极因素(如自由、民主、人权)和消极因素(如殖民主义、帝国主义)被完全不加区别地否定。
在学后的影响下,福柯、利奥塔等人对启蒙运动的批评,被用来完全否定启蒙运动在18世纪的贡献,甚至否定启蒙运动本身。法兰克福早期的启蒙运动批评也是如此。特别令我困扰的是,文化批评直接将启蒙及其批判理性与20世纪极权主义的工具性理性联系起来。这给了我一个想法,重新打开我的名字来开悟。但是我太忙于教学和其他事情,直到2017年退休前后才这样做。
2018年底,我开始为《看上去理想》讲授西方人类经典,梁先生建议我从希腊和罗马开始,因为《与时俱进的启蒙》一书写得差不多,所以我要求先讲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这样我就可以把作品的阅读和启蒙话语结合起来。启蒙时期的经典阅读部分近40万字,涉及20多位作家和20多部作品。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许多讨论启蒙运动的人似乎从未很好地读过启蒙运动作者的作品,但是对于一些概念,就没有无根的谈话。国内的新左派也是如此,甚至国外一些著名的自由主义者也是如此。Bolling就是一个例子。
以赛亚·伯林的反启蒙理论是基于刺猬和狐狸之间区别的寓言。这个诙谐的比喻是他理论的亮点,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实际论证的不足。刺猬代表一元论,狐狸代表多元主义,这形成了伯林所说的18世纪"启蒙"和"反启蒙"的反启蒙的对立面,虽然他并没有完全否认启蒙,但作为坚定的"多样性主义者",他更同情他所谓的"反启蒙"的一些思想家。
简而言之,刺猬(一元论)建立了一个关于人类行为,历史经验和政治价值观的全方位统一理论;
以赛亚·伯林(1909年6月6日-1997年11月5日),英国哲学家、概念历史学家和政治理论家
在伯林,道德、意识形态、伦理和文化多元化与自由主义的基本价值观一致,包括承认和宽容。一元论与自由主义价值观背道而驰,在理论上是错误的,在政治上是危险的。问题不在于他的一元论和多元主义之间的区别,而在于18世纪的启蒙运动并不是他所谓的"一元论"。
在评论伯林对启蒙运动"意识形态疯狂"的指控时,史蒂文·卢克斯讽刺地说,伯林对启蒙运动的偏见是因为"他没有集中精力阅读启蒙运动的思想家,当然也没有过多地谈论他们。他更感兴趣的是如何看待和理解它们。(以赛亚·伯林的遗产,54-55)
没有阅读经典的基础,对18世纪启蒙的理解和评价是不可靠的。在我阅读18世纪启蒙运动作家时,从休谟的《人性理论》、斯密的《道德情操理论》、孟德斯鸠的《法律精神和波斯书信》、伏尔泰的《诚实的人》、狄德罗的《拉莫的侄子能不能》、卢梭的《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社会契约》、莱辛的《智者纳坦》、康德的《启蒙运动是什么》中,都能找到伯林所说的危险的极端主义和意识形态狂热吗?
我重申,启蒙当然不仅仅是对一种立场的陈述,而是对历史事实和理性分析的陈述,而《与时同在的启蒙运动》只是我启蒙三部曲的第一部分。我希望用这三部作品来表达我对18世纪启蒙和启蒙运动本身的看法。
学习者:在思考"启蒙"问题背后,你有什么个人关怀?您对这种个人护理有什么问题?
徐伟:启蒙问题的背后,是我的愿望之一,希望更多的人对开悟的一些重要思想,即开悟的启蒙更加清醒。至于其他的开悟工作,我是一个能力有限,无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某事的人。
例如,我介绍了公共推理的基本原则,《光明对话》一书就得到了很好的反响。意识到这确实有必要,我写了另一本关于这个主题的书,《批判性思维的认知和伦理学》。这两本书是姐妹。前一本书侧重于理性的逻辑论证,但如果只是站在逻辑理性的一边,就可能陷入"逻辑集中论",其缺陷在于,作为一种逻辑程序的思维,可以排除思想家本人复杂而矛盾的人为因素。
它错误地暗示,一旦建立了正确的思维过程,每个理性的人都会遵循它。这样,思维的理性可能会忽略不同的个人因素,如情绪、心态、情绪、气质、习惯、环境的影响等等。因此,后一本有声书中讨论的心灵启蒙补充了前一本书的理性启蒙。
Bright Dialogue (2014), Cognition and Ethics of Critical Thinking (2021)
我也十分重视古代经典和古典读物的启蒙,特别是古典著作的人文主义观念的传承,对我们今天对政治、社会、人性等问题的思考。英国数学家、哲学家和教育家阿尔弗雷德·怀特黑德(Alfred N. Whitehead)在他的《教育的目的》一书中有一章专门论述了古典文化对现代人类教育的重要性。
就我自己的經驗和經驗而言,我希望閱讀古代經典,能讓盡可能多的人成為彼得·蓋伊所謂的啟蒙運動中「愛古典的現代人」。在1756年写给摩西·门德尔松的一封信中,莱辛写道:"让我们向古人学习,谁比自然更好的老师呢?我主持了《看理想》上西方人文经典读书,手稿稍后将作为书出版,希望能起到这样的启迪作用。
荷兰人文主义者约翰·海辛哈(John Heizeha)在《玩过这个游戏的人》(The Man Who play)一书中写道,18世纪的启蒙运动"对我们来说只是前天,所以我们怎么能失去对如此接近的历史时期的解释的来源呢?""这个起源首先应该是现代思想的起源。
"思想"是指对重大问题(历史,人类,社会,政治)的看法,这些观点通常得到价值观的支持。18世纪的启蒙运动与我们现在的世界很接近,因为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些仍然影响我们现代生活的基本思想,即由自由价值观支持的人类信仰。
启蒙的概念包括:人能用理性去认识世界和人自己,人的独立思想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人是整体存在,自我实现是人的存在价值,永久的和平与普世价值是人类共同向往的,人类应该本着世界同胞的精神相互团结,以谋求共同发展。
这样的概念是信仰和价值的结合。这些思想包含着这样一种信念,即人类文明是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应该前进,不应该倒退,宪政和法治优于独裁和独裁,政治和宗教应该分开,民主是人民的主人,而不是人民的主人。 等等。支撑启蒙信仰的价值观是自由、平等、博爱、尊严、宽容、慈善和同情心。这些思想、信仰和价值观构成了当今世界的正义观,值得人类代代相传。
描绘启蒙运动期间法国沙龙文化的画作,"Une soirée chez Madame Geoffrin"
从根本上说,启蒙的问题是教育的问题,不是抽象的教育思想或理论,而是受特定政治和社会环境中统治权限制的教育。今天,很多人无知、迷信、狂热,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受过教育,而是因为他们只有一种教育。
没有知识是愚蠢的,只接受一种知识同样愚蠢,而且可能更有害的愚蠢。因此,权力与群众的关系成为我所关心的问题,我写了关于这个主题的书,比如《愚人与英雄之间:大众社会的两面派》、《统治与教育:从国民到公民》、《暴政史:20世纪的权力与人民》。
启蒙离不开悟,从知识的角度来看,知识分子应该是启蒙,是真正知识的传播者,但事实远非如此。许多知识分子一方面创造真理,另一方面又说谎。自古以来,中国知识分子就有一种传统,就是把饱腹学作为政治资本或敲门砖。
在古代,统治世界的是"半个论语",现在它可以高度混合官员。启蒙运动不能指望这样的知识分子。有不少不作为官,却又不怕挑衅是非的"专业精神"知识分子,他们"躲进一座小楼里,化为统一,管理自己的冬夏春秋",经营自己一亩的三分学术领域,大众启蒙也毫无兴趣。
在众多不同类型的知识分子中,我最感兴趣的是与我一直感兴趣的与启蒙有关的"批判知识分子"。我的第一本英文著作《批判知识分子的困境》(The Dilemma of Critical Intellectuals,1992)讲述了批判知识分子及其困境。中国关于知识分子集中度的作品有《文化批判去哪儿》、《知识分子:我的思想和我们的行为》。
徐伟的第一本英文著作《批判知识分子的困境》
(批评家-知识分子的情境张力)(1992)
启蒙当然也涉及其他一些问题,如启蒙思想的资源、启蒙思想与西方古代经典的关系、启蒙人文主义与普世价值、启蒙知识的传播原则,特别是读写和知识的互联网时代。这些也在我的著作中有所涉及。
02 在对严肃知识缺乏兴趣的社会中,
启蒙运动不得不与大众娱乐竞争可能的物品。
学习者:正如你在《启蒙与时代》导言中提到的,我们需要区分启蒙的批评者和启蒙的敌人,并指出"自由是启蒙的核心价值,是启蒙与反启蒙的尺度"(P527),然而,当代的情况往往是不同派别甚至对立阵营相互使用,争夺同一个词语。例如,"自由"已被世界各地不同类型的政权写入价值观。
一个更典型的例子是"法西斯主义者"一词,这既可以从Antifa对特朗普政府的攻击中看出,也可以从保守派对极端左翼本身的指控中看出,比如Antifa。这方面可以看作是启蒙运动的胜利,也就是说,即使现在不同立场的启蒙运动下不得不夺取话语权,但它也造成了各种语言、观念进而思想的混乱。面对这种困惑,你有没有清晰可行的方式来区分?
徐伟:这是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自由是启蒙的核心问题,它不仅说没有自由的概念就没有真正的启蒙,包括人的权利自由、思想自由、言论自由、信仰自由、独立理性的思考和判断。而且,可以进一步说,那些反对启蒙自由或力量思想的人,也不得不把"自由"作为反对话语自由的武器。今天,任何人都不可能以奴隶制胜于自由为由反对自由,而是以"没有绝对自由"、"资产阶级自由"和"虚伪的自由"为借口反对自由。
军法规定,如果你不能与敌人作战,你就会成为他的盟友。当然,这不是一个真正的盟友,而是利益的权宜之计。自由和民主的敌人使用这种策略,将敌人暂时变成朋友,并最终消灭他们。通俗地说,"你不能打破他,你可以和他一起玩。电视剧《走向共和》中有一句台词,"好东西在中国变味",自由、民主、议会、宪政、人民代表都是如此。这就是孙中山在上一集结尾的演讲所说的话。
电视剧《迈向共和国》(2003)的截图。
"好东西"被玩得不好,玩弄了味觉的变化,做了一个饱满的面孔,这说明需要"好东西"来解释和解释,让人们明白什么是好东西,那些假的"坏事"为什么假装是好事,如何识别假坏事变成好事。这就是启蒙。
人们看不到坏事冒充好事的伎俩,现在有这么多美丽的口号,但有多少人真正相信呢?一般人已经变得比以前多了多了理解,这就是日常生活经验的启蒙效果,当被欺骗的次数,当然会变得多疑和不相信。
然而,仅仅依靠经验的启蒙是不够的,因为对经验的理解可能会导致"罕见的困惑"和"为什么严肃"等愤世嫉俗和愤世嫉俗。王萌在《回避崇高》一文中评价王硕的愤世嫉俗时,表达了这样的观点:
"首先,生命亵渎了神圣的,......我们的政治运动一次又一次地开玩笑说什么是神圣的——教义、忠诚、党员身份、头衔甚至生命,......是他们先是残酷地"玩"了起来,其次是王硕。"
1946-1951 Jahre SED/fünf Jahre erfolgreicher Kampf für Einheit, Frieden, Aufbau
德国统一社会党争取团结、和平和建设胜利五周年/五周年(图片:《文明之路194号》用户)
美国社会学家杰弗里·C·戈德法布(Jeffrey C. Goldfarb)亲眼目睹并经历了这种流行的愤世嫉俗。
"在东欧旅行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到处都是宣传海报和标语牌,上面写着革命口号,还有许多纪念革命工人,农民和士兵的公共纪念碑。意识形态的热情以报纸,杂志和流行书籍的语言表现出来。但是,如果你活一段时间,听听人们在说什么,你会看到一个巨大的裂痕。官方语言和修辞很少出现在人际对话中。......根据我们的观察,老百姓生活...即使用于工作中的晋升,也不会使用此语言。"
明知普通人无私、厌恶,但为了展示和巩固权力,却不断重复一种虚假的语言,那就是东欧强者的愤世嫉俗。
语言的功能应该揭示真理并澄清本质,但在现实生活中并非总是如此。事实上,模糊的语言掩盖了真理,模糊了其本质。误用"法西斯"一词就是一个例子,张三说李思是法西斯,李思说张三是法西斯,他们俩可能都不是法西斯,也不知道什么是法西斯。"法西斯主义者"只是他们口头上互相争斗的棍棒和石头。因此,澄清什么是法西斯主义就成了启蒙运动的工作。
我曾经写过一篇题为"因为法西斯主义,民粹主义是可怕的"的文章,并谈到了它。在我的文章中,我说法西斯主义是一种社会制度,在这种制度中,个人的地位在集体下受到压制 - 国家,民族,种族或社会阶级。
墨索里尼的灵魂说:"法西斯主义原则的基础是它对国家和国家的性质、作用和目的的概念。对于法西斯主义来说,国家是绝对的,个人和团体是相对的。法西斯主义的绝对民族主义以"运动"、"信仰"的名义,以各种极端手段压制和取消人民的自由,迫使个人绝对服从国家的意志,充当驯服的工具。
贝尼托·墨索里尼(1883年7月29日-1945年4月28日),法西斯主义创始人
涉及许多不是法西斯主义的东西是牵强附会的,并且半知半疑地参与法西斯主义,这将产生稀释和漂白真正的法西斯主义的效果。开悟的一项重要任务是帮助人们学会区分看起来相似的事物,认识到不同的本质,并以不是100%有效的方式运作,但存在并且可以被教导和学习。
在大学的辩论科学课上,首先要学习的是定义。如果你批评法西斯主义,你必须告诉别人什么是法西斯主义,只有当双方基本上就定义达成一致时,才有可能讨论它。否则,你会自言自语,鸡和鸭。定义至少五个经常需要组合使用的基本方法。争议经常发生在主题概念的不同定义上,我在《光明对话》一书中有一个特别的介绍,这里就不多说了。
学习者:这种区别就像你在书中引用的那样,"开悟的真正含义是用清晰的眼睛看到所有的黑暗"。那么,这句话中如何理解启蒙的公共价值呢?知识分子在这种公共价值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您如何看待当今中国的知识分子?
徐伟:启蒙是一个认识事物的过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一件事之后,逐渐积累起来。了解新情况的人可能不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与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启蒙不是大众教育,不是群众运动。只有那些愿意睁开眼睛的人,才能感知到周围的黑暗,并意识到这对他意味着什么。柏拉图关于理想国家黑暗洞穴和墙壁上的阴影的故事就是关于这个的。
知识分子就像这个故事中的人一样,他们从黑暗的洞穴中走出来,回去告诉他们的同伴什么是黑暗,什么是光明。不管他能不能工作,一定有一个条件,就是山洞里的人相信他说的话,愿意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离开它。
洞穴隐喻是柏拉图的一个著名隐喻,旨在阐明哲学教育作为思想解放过程的唯一途径的意义。隐喻中的囚犯象征着一个不以哲学思考的民族,因此被放置在二次复制品的人造或想象世界中。
今天的中国知识分子中有这样的人,但也有很多知识分子习惯于在黑暗的洞穴中与影子一起生活。他们享受着洞穴,享受着山洞里岁月的宁静。这样的知识分子是最需要启蒙的,却是最不愿意接受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知识渊博,知识渊博,能够证明黑洞中的系统是第一位的,洞穴里有最好的生活方式,洞穴外的光只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坏人制造的幻觉或谣言。
看到洞穴外光明世界的启蒙主义者现在分散在公民社会中。他们除了自己的笔和有限的演讲机会外,几乎没有传播启蒙思想的手段,他们必须利用公众甚至娱乐媒体以教学和音乐的形式传播有限的启蒙知识,有时听起来像书商或表演者。这种启蒙本质上是知识的普及,而不是像18世纪的启蒙那样的思想传播。
在一个公众对严肃知识缺乏兴趣的社会中,这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启蒙运动不得不与各种大众娱乐竞争可能的物品。就好像早期的罗马喜剧演员必须与各种公共娱乐竞争。当时最受欢迎的表演者是角斗士,脱衣舞娘,模仿猪的表演者,或炫耀自己铁头技能的"大光头党"。罗马的"大秃头"是一群剃光头的专业表演者,在节日表演期间,有人会把沥青烫在他们的头上,或者用训练有素的公羊冲过来,用羊角顶在他们的光头上。这是罗马非常受欢迎的节目。
罗马斗兽场建于72至80年之间,是意大利和罗马的罗马斗兽场
大多数罗马人进入喜剧剧院是因为他们厌倦了这样的表演,想改变自己的口味。在当今的网络影视时代,利用屏幕这种大众媒体的启蒙,其内容、形式、表达都会具有"表现"的本质:启蒙直接出现在屏幕上,服装和外表都很精致,他们与观众面对面交谈,要考虑到自己举手的每一个细节和表情: 一个手势,一只眼睛,一切都没有意义;语气、讲话的紧迫性、语气的力量也是为了调动听众的情绪,而不仅仅是诉诸于他们的理性思考和理解。
这种不可避免的表现(以及它所包含的迎合和奉承)是由舞台媒介的使用方式决定的。西塞罗反对法庭辩论的这种表演元素,但他自己的法庭辩论必须使用表演技巧,否则说服的有效性将大大降低,这不是他的。
银幕上的表演启蒙与只用文字影响读者的启蒙不同,几乎不可能有后者的独立性和深度。表演启蒙必须考虑到观众的品味和接受偏好,最需要把握的是一个"度",在音乐中的教学没有错,但大众娱乐的启蒙应该适当停止,否则吸引的不是观众有要求的思考,而只是由心理驱动的崇拜粉丝。
虽然有的启蒙运动对观众的取向明显漠不关心,但仍有人认为,知识分子对人民的启蒙是一种强制性的思想影响,有害于民主。他们说,启蒙运动把启蒙运动变成了真理的主人,灌输自以为是的"真理"来征服和控制启蒙运动,而所谓的"服从真理"实际上是服从启蒙运动的意志,启蒙运动必须成为专制的。
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混乱的观点。要说极端开悟会是恶性的转变,这就等于没有说,走向极端是恶性的转变,没有恶性的转变走向极端?不要说"极端启蒙",任何走向极端的东西都会转化为别的东西,这就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对政体的分类所分析的。
走向极端就是蜕变。一个民主国家能否转变为一个占主导地位的制度,不再是一个民主国家,而是一个不同类型的政府,可以称之为"极端民主"?马和驴子杂交成骡子,骡子是骡子,而不是"极端马"。怎么能说启蒙或启蒙("极端开悟")已经恶化了呢?自己这样说的知识分子,应该接受一点逻辑上的启蒙吗?
拉斐尔的《雅典学院》写于1509年至1510年之间,由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在透视点处撰写
中国大多数知识分子没有受过启蒙教育,不知道启蒙和启蒙的传统是什么。在从幼儿园、小学到"学者"、"指导"的教育体系中,他们从未接受过人文教育、自由民主的公民教育、公共推理教育,甚至没有接受过最低限度的逻辑和批判性思维教育。如果他们不启发自己,他们如何启迪他人?
学习者:许多本应承担这种公共价值的知识分子,已经被阻止他们的使命或责任,"躲在小建筑里,团结一致"。从前几年你出版的《堕落与沉默:透视愤世嫉俗文化》《愤世嫉俗与笑话》等书籍来看,这种愤世嫉俗也是你一直关注的时代症状。然而,一些评论家指出,犬儒主义和启蒙之间存在着秘密的联系。
启蒙运动主张"以达到自己的价值,追求正义的旗帜,不惜一切代价与旧秩序和旧话语体系相互对抗"。另一方面,"犬儒主义本质上是人类自我占有欲望的特征"。因此,"当启蒙运动面临不可逾越的力量时,它从积极的自我保护转向防御性的自我保护"。你能从自我意识开始,分享你对愤世嫉俗和启蒙之间关系的看法吗?
徐伟:这些知识分子大多是高校里的"专业家",我们也可以称他们为"小楼里的知识分子",他们不是18世纪启蒙运动哲学家的继承人,更像是中世纪寺院里的学者。18世纪的启蒙运动哲学家是社会知识分子,无论他们如何写作——戏剧、小说、话语、散文、百科全书,甚至通讯——他们都不能被纪律的围墙所框住。
今天,公共知识分子已经成为一个贬义词,这本身就是一种愤世嫉俗。知识分子成为知识的公共传播者有什么错?为什么是愤世嫉俗?
美国著名学者艾伦·布鲁姆(Alan Bloom)在他的《美国精神的终结》(The Closure of the American Spirit)一书中说,不合时宜的知识分子是不可想象的。在我们现在的中文中,知识分子这个词是专注于"知识"的。但"知识分子"不仅仅是"知识"加上"分子"。"知识分子"有特定的含义,不是中文的原词,是一个需要定义的概念名词。简而言之,知识分子指的是在社会和公共事务中具有独立性,批判性思维和良知之声的有见识的人。
托尼·罗伯特·朱特(Tony Robert Jutt,1948年1月2日-2010年8月6日),英国历史学家、作家、社会民主党人,经常为《纽约书评》撰稿,是一位公共知识分子。
美国著名历史学家托尼·朱特(Tony Judt)是一位公共知识分子,他的著作大多被翻译成中文。他说,公共知识分子是在讨论问题时灌输明确道德的人。我完全同意他的观点。公共知识分子需要有明确的价值观,并坚持自己的价值观。这不是"了解分子"的必要条件。
现在伴随反宣传的另一个问题是反普世价值。如果价值不是普遍的,不能适用于人类的每一个成员,它只能是小团体和政党的价值。知识分子应该如何在普世价值观和党派价值观之间做出选择?你能不在乎什么价值根本不值钱吗?这是讨论知识分子时必须问的问题。
公共知识分子是那些敢于向公众说实话的人。正如Jutt所说,"关键是要诚实,而不是找出什么是更高的真理,然后遵循它。你必须尽你所能告诉世界你所知道的。注意小真大是非的具体问题,面对权力胁迫和金钱诱惑,拒绝放弃自己的独立思考、判断和言论立场,这是公共知识分子对自己的基本要求。
公共知识分子与一般"诀窍"不同的另一个方面是他的写作风格和风格。在写作风格和风格上从大学知识分子到公共知识分子。在他去世前不久,朱特回忆起他从大学知识分子到公共知识分子的转变,他说他逐渐扩大了他的公开写作的范围:退出法国历史,进入政治哲学,社会理论,东欧政治和历史,然后进入欧洲和美国的外交政策问题。
他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花在专业历史学家的职业道路上,他觉得自己从非纯历史学家的写作中受益匪浅。我也有同感。我们必须考虑我们在写作时阅读了谁。当我在学校教写作时,我也告诉我的学生,这是头号问题,你必须弄清楚你是为谁写作的,尤其是一个渴望启蒙的知识分子。
03 启蒙的重申:世界的进步取决于人类的不断自我完善和努力
学习者:您的新标题在"启蒙运动"之前增加了"与时俱进"的短语,试图通过对不同国家启蒙运动的交叉分析,在现实的背景下实现对启蒙的重申。
那么,"与时俱进"是什么意思呢?当你反对后现代主义者所说的"缺乏一部'普遍历史',导致人类从野蛮走向人道主义,只有从投掷石块到原子弹的发展历史"时,你在多大程度上同意道德进步的历史观点?
徐伟:今天,"进步"是一个非常普遍的词,但很多人不知道"进步"是什么意思,更何况"进步"这个概念本身就包含着一个具体的历史概念,本身就是启蒙运动时期的现代思想成就。从希腊和罗马到文艺复兴时期,没有"进步"的概念。
古代历史学家从过去和现在的关系来看待历史变化。古人只能想象过去"黄金时代"现状的改变。启蒙运动是从未来设想的现状的改变,是革命性的变化,是启蒙思想的象征之一。
今天,中国许多人在长期改变历史的观念上严重落后,想象着盛堂、康玉谦甚至大秦帝国的"黄金"时代,却没有一个体现积极普世价值的世界进步未来,就像17世纪之前的欧洲人一直在回顾过去美好的社会模式一样, 很少有人相信未来会比过去更好。
人类的认知和伦理可以在历史中进步,否则人类所渴望的未来是什么?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我们可能确实看到了黄鼠狼幼崽,一个小于巢穴的巢穴,这严重限制了我们对未来的想象。在一个国家,人们集体失去对未来创新的想象力和热情是非常危险的。
虽然我们的现实经历将是一瞬间,甚至反复出现许多挫折和挫折,但历史毕竟是前进的,而不是倒退的。史蒂文·平克(Steven Pinker)将18世纪的启蒙运动称为"人道主义革命",他反对阿多诺否认人道主义的普遍历史。事实上,在18世纪的启蒙运动中,关于人类是否正在进步,这是一个争论的问题。
日内瓦的卢梭雕像
卢梭是一个不同类型的哲学家,特别是在他对人类堕落历史的悲观描述中,这是进步的对立面。此外,卢梭不赞成理性,他渴望行动。在伏尔泰和卢梭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对历史方向的对立观点的冲突,也可以看到理性与本能的古老碰撞。
伏尔泰始终相信理性:"我们可以通过言语和言语更好地激励人们。卢梭不赞成理性,他渴望行动,钦佩躁动,而不是灵感。他相信,兄弟般的人类友谊,今天的"革命同志",可以重新激发因古代习俗的失败而肢解的社会。
卢梭坚信,通过废除法律,人们将能够进入一个平等和正义的时代。他寄给伏尔泰一本《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阐述了他的反文明、反文学和反科学的论点,希望回到野生动物和动物的自然世界,伏尔泰回答说:
"我收到了你的新书《反人类》,非常感谢......没有人能像你一样聪明,把我们带回动物生命的状态,读你的书让我四肢着地想爬。但是我已经60年没有做过这个练习了,我很伤心,也许我做不到。"
伏尔泰看到卢梭对野蛮主义的热情在社会契约理论中继续激起,他愤怒地写道:"先生,你现在看到让-雅克像哲学家,像猴子一样像人。他是"迪奥加尼的一只疯狗"。
但他抨击瑞士政府烧毁了这本书,坚持他的名言:"我可以不同意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我会誓死捍卫你的发言权。当卢梭躲避数百名敌人的攻击时,伏尔泰热情地邀请他住在自己的天堂里。"(《伏尔泰与卢梭的哲学故事》,第196页)
我们需要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并了解今天与过去在我们与今天的联系中的差异。因此,与时俱进包括两个基本方面,第一是继承,二是变化。继承的是18世纪的一些现代观念,如理性、自由、平等、权力的制衡、社会契约、自然权利等。这些是用来理解和讨论人类政治和社会存在的基本概念,我们今天用的,而不是古代的孝道或命运、美德、虔诚来看待我们的政治、社会环境和生命的意义。
与时俱进是人类文明在变化中的一种传递,是世代相传的人类社会内部的传递。没有这样的接力,就没有人类的进步。英国作家H·G·威尔士(H. G. Wales)在小说《时间机器》(Time Machine)中描绘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历史轨迹。他认为,人类文明在巅峰之后的某个时候,会继续衰落,最后整个世界变成血红色的沙漠,人类已经消失了,唯一能生存下来的就是一些爬行的巨蟹。怀疑世界历史进步的人,这是人类最后的归宿吗?
我想重申的启蒙运动不接受任何宿命论或宿命论。世界的进步有赖于人类的不断自我完善和共同努力,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启蒙过程。
18世纪的启蒙是这一过程中的一个时刻,我们今天的启蒙又是一个时刻,随着无数思想家从古代到现代所获得和阐述的思想和价值观的传递,如自然,上帝,正义,法律,道德,人性,自由,平等,友谊,同情,权力,权威,政府,权利, 民主、共和等,强调行动本身的传递,而不是简单地指思想和价值观的具体内容。
例如,18世纪的"自然权利"被认为是前文明(霍布斯,洛克,卢梭)的"起源状态"或"创造",今天我们从普世人权的角度讨论每个人的公民权利。例如,孟德斯鸠是第一个提出权力分立和权力制衡的人,但他设想贵族制衡国王的权力,这在今天已经失去了意义。
然而,启蒙运动的一些重要内容值得传递,否则我们可能已经失去了思考当前问题所需的概念工具。下面是最近的一个示例。
美国启蒙运动产生的宪法规定了政府不同部门之间的权力划分和平衡,而第一修正案规定了每个公民的言论自由权。但在2020年美国大选之后,科技巨头Twitter和Facebook屏蔽了特朗普的声音。这引发了互联网时代关于言论自由的争论,其中也涉及对"权力平衡"的理解。
这无疑是启蒙运动哲学家在18世纪无法预见的新形势,所以我们今天明白,18世纪美国宪法关于言论自由和权力平衡的观点既不能坚持规则,也不能完全忽视历史文献。我们必须尊重历史上已经确立的美国宪法,同时,我们必须根据现实做出自己的判断,即与时俱进。
当地时间1月8日晚,美国社交网站Twitter发表声明称,将永久停用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个人账户。
一些人同意Twitter和Facebook的观点,理由是"特朗普仍然是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势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交媒体和主流媒体应该被视为对权力的制衡,而不是对言论自由的侵犯。
但从美国宪法及其包含的言论自由的角度来看,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这是因为《美国宪法》所维护的权力制衡是指《宪法》规定的不同政府当局之间的制衡,这些制衡产生于直接或间接的选举,而媒体不是这种权力机构。因此,表示媒体还具有宪法上的"制衡"作用,那就是张冠李岱。
总统是由人民选举产生的,媒体不是,总统是在公开宣传所有选民的信息,无论正确与否,所有公民都有权知道,媒体没有权力通过虚假地谈论总统来限制或剥夺公民的知情权。如果我們允許私人媒體對總統權力採取這樣的"制衡",工會、工會、教會,甚至黑幫和犯罪集團是否應該扮演同樣的角色?
另一位说:"从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角度来看,侵犯言论自由的主体是政府行为者,Twitter和其他社交媒体是私营企业,不符合侵犯言论自由的主体的资格。
在这方面,社交媒体完全屏蔽了特朗普的言论,虽然实际上限制了他的演讲,但并没有在法律意义上伤害特朗普的言论自由权。这是一个佬侥,相当于一方承认特朗普的言论自由受到限制,并说他的言论自由没有受到伤害。这就像,有人拆毁了你的房子,你会说他没有在法律上禁止你进门吗?
讨论Twitter和Facebook对特朗普的禁令可能会激励人们与时俱进,无论双方多么不同,这个问题肯定会有辩论,这引发了一个关于社交媒体时代应该如何看待"言论自由"的新问题。对这些问题的公开讨论和辩论对公众有影响和影响,因为启蒙本质上是在辩论中,而不是在真理的宣告中。
学习者:即使你与时俱进,开悟也有基本的价值观要坚持。然而,在你的书中,你用"没有杀戮,没有盗窃"的普遍主张来反驳文化相对主义,重申了普世价值,但这个论点是否软弱?毕竟,普世价值本身是不同的,甚至文化相对论者可能也愿意止步于"不杀不偷",却拒绝承认普世价值还有更深层次。那么,如何确定启蒙的最小普世价值呢?
徐伟:我只是在这里举一个现成的例子,借用基督教十诫。在熟悉的基督教十诫中,似乎只有"不杀人,不偷窃"才是非基督徒可以承认的普世价值。当然,加上"不要强奸别人的妻子"的诫命,可能是无稽之谈,但后半部分,"女人不得与妻子的丈夫通奸",很难说。
"不强奸"不是古希腊和罗马的道德原则。奥维德的《变形金刚》中关于强奸女性的故事不计其数,如何做出现代解释则是另一回事。妇女权利是一个现代概念,即使在18世纪的启蒙运动时期也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这是它的局限性之一。因此,我没有将"不强奸"纳入古代普世价值。
在《启蒙的知识传播原理》一书中,我特别讨论了启蒙所依据的最低普遍价值。政治的表达可以说是联合国的世界人权宣言。我也特别关注那些可以被称为"人道主义"的价值观,无论是认知的还是道德的,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启蒙运动需要注重如何培养人们对人类"共同道德准则"的判断。我相信,人类道德行为的潜力深深植根于历史,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回顾18世纪的启蒙运动和人类古老的历史。
1789年颁布的《法国人权宣言》采纳了18世纪的启蒙和自然权学说,并宣布自由、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是不可剥夺的人权。
凭借自己的理性,人类可以发现一些古老而现实的伦理原则:诚实(真理,可信赖,真诚,忠诚);可靠性(尽职调查、可信度);善良(善意,没有恶意,融洽的关系,善行),正义(感恩,责任,正义,宽容,和平,合作)等等。这些原则是跨文化的。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都能认同这样的价值观,即使人们对这些价值观的内涵有不同的看法,即使有人会说一套,但很难想象有些人会自己站出来反对这些价值观,所以这些价值观其实是普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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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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