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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母亲“地瓜糖”的味道

作者:齐鲁壹点
青未了|母亲“地瓜糖”的味道

文/刘玉涛

我总是在恍恍惚惚地游走,无法潇洒的走出这无尽的思念,悲戚的夜里还有无声的泪水,让我从梦中惊醒,孤寂的望着这无边的黑暗,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孑孓到黎明。我常迁怒于黎明,就是因为它惊扰了我的梦,那是我和母亲团聚的梦境。

回忆如一柱檀香,漫不经心地点燃。记得小时候,地瓜是家中的主要口粮,母亲把天天以粗粮“当庄”像白开水一样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霜降季节,母亲从自留地里刨出来的地瓜,让父亲揪功夫用小车一车车推回家堆放到院子里,再一块块垛在窗台上。经过风吹日晒十天半个月,地瓜“困”好了。母亲白天忙完了生产队的农活,晚上便开始挑灯夜战,把地瓜冲刷干净切成一韭菜叶厚的薄片,整齐的排放在簸箕和筐里。第二天早晨起来,母亲临出工前,再摊放到院子的水泥地面上晾晒。

吃完午饭,母亲穿梭于院子中间来回用笊篱翻晒地瓜干。父亲则光着膀子,把晾晒好的片片白如雪的地瓜干,收热装到麻袋里,用大钢针穿上麻绳把口交叉封起来。趁着正晌午,父亲推着小车上襻走十里地的烟潍公路去龙口白酒厂卖了地瓜干补贴家用。

父亲高兴地拿到钱返回时,总是不厌其烦拐个大弯到龙口街上的供销社小卖部买点“高粱饴”和“花生糖”,再卖上二两自己喜欢喝的“茉莉花”茶捎带回家。母亲在家把剩下来有一点发霉趋黑粗糙的地瓜干,用“七人”大锅煮熟了和着苞米面作饲料喂猪。

母亲忙完家务活,就去东过道屋内剥苞米棒上的粒,不时抬头盯着门外,看到父亲从外面汗流浃背推着小车回到家时,母亲心痛地赶忙用扑扇给父亲扇扇风凉快凉快,迅速拿着白色大瓷缸,递给父亲喝点凉开水消消汗。父亲脱下被汗擦透的“老头衫”洗了一把脸,急忙换上“的确良”短袖上衣,没顾上喘口气,就和母亲一起急三火四赶到生产队上工干活去了。

最喜欢吃母亲用红皮黄瓤地瓜做成“地瓜糖”的味道。母亲做“地瓜糖”的地瓜,选料有讲究,不能用晒地瓜干的地瓜,瓤白面还不甜。母亲都是用从街上卖来的北皂和兴隆庄沙地的地瓜,这样的地瓜甜而口感好,煮熟后,软绵绵的,个个流油。母亲待地瓜凉透后,麻利地用刀切成二厘米厚的长条状。在院子里并行摆放两条“二人櫈子”,放上用细麻绳扎成的高粱桔的“席簿”,把切好的“地瓜糖”摊好,怕有苍蝇,母亲再用纱布罩上,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晾晒后,晒干的“地瓜糖”装到红泥大缸里放上一段时间,“地瓜糖”表面就形成一层白霜,像柿子饼一样诱人,糯软香甜有嚼劲的“地瓜糖”就做好了,大人小孩都喜欢吃,成了当时最爱吃的零食。

母亲的“地瓜糖”分三种形状,除了长条状外,还有柳叶片状和整个小地瓜扭状,特别是小地扭晒干后的“地瓜糖”嚼劲软而筋道,慢慢小口嚼食,唇齿生香,嚼来嚼去嘴里满是“甜细细”的味道。

那个年代,春秋和冬季上学,没有什么零食可带,母亲就把“地瓜糖”还有炒熟的“苞米豆”装到布兜中或书包里,下课时小伙伴们都喜欢“亮亮”家底,比比谁家的“地瓜糖”又香又甜又好吃,有时间小伙伴也换着品味,同时,告诉小伙伴们,我家不是穷人,也是有各种各样“地瓜糖”的富庶家庭。

有一种炒熟的“地瓜糖”别有一番风味。过年时,母亲把锅里放上晒干的过了筛的粗沙,开始往锅灶里添柴烧火,拉过一阵风匣猛火过后,待粗沙的温度有“烤脸”的感觉,将“地瓜糖”放到锅里,用铁铲子一起翻炒,翻来履去直至将“地瓜糖”炒成金黄色为止,外燋内酥和嘎嘣脆又一种风味独特的“地瓜糖”成了我的最爱。炒熟的“地瓜糖”初吃时,有一股“细甜”的味道,一股不同于地瓜的甜味,便迅速在舌尖上荡漾开来。

地瓜又称红薯、白薯、甘薯、番薯、红苕。它的故乡在南美洲,公元十六世纪传入中国。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称地瓜有“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的功效,说它可以使人“长寿少疾”。后来的《本草纲目拾遗》《中华本草》都称它“味甘,性平,归脾,肾经”,“补中和血,益气生津,宽肠胃,通便秘。主治脾虚水肿、疮疡肿毒、肠燥便秘”。地瓜浑身都是个宝,被人们称为“蔬菜皇后”。

地瓜虽没有华丽的外表,但它却是我们那个年代的美食。在我们饥饿的时候,解决了我们的温饱,增强了旺盛的生命力。它从不计较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只是默默无闻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不与百花争艳,不与五谷争名。

人们喜欢地瓜,赞美地瓜,是因为在它的身上集中了许多优秀的品格。记得母亲曾经常说,无论地瓜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它都能泰然处之,都能落地生根,都能争做强者。地瓜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做人要学习像地瓜那样不炫耀,不献媚,不张扬的品格,以后上学或参加工作肯定能出人头的有所造就。这是母亲的教导和寄予的期望,影响了我的整个璀璨人生。

母亲有时用地瓜做成地瓜饭、地瓜面馒头、地瓜面条、地瓜包子、地瓜粉条、地瓜凉粉、拔丝地瓜……现如今,每家每户基本都进入了小康生活,地瓜不再成为过去苦难日子家庭的“保命粮”了,对现代人来说,地瓜是最普通的一种食物,也是比较受欢迎的一种美食。

随着父母亲的相继离世,妻子知道我喜欢吃地瓜,也经常做些地瓜类的食物,有时去早市买点地瓜回来,在阳台上困上一阵子,熬地瓜饭、煮上一锅地瓜、包地瓜包子、做拔丝地瓜……看着很是诱人,喝到嘴里,吃到嘴里,咽下去的虽然也是那股淡淡的甜味,但却不及母亲“地瓜糖”的味道。

我对母亲的“地瓜糖”怀有深深的感情,更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它是我最难忘的挥之不去的乡愁。

青未了|母亲“地瓜糖”的味道

刘玉涛,画家,山东龙口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理事、省散文学会龙口创作之家秘书长,《胶东散文年选》微刊平台副主编,齐鲁晚报青未了签约作家。散文《夏天的记忆》入选《胶东散文年选》(2019),散文《老宅花季的故事》入选《当代散文》《海外文摘》《川鲁散文名家作品选》《胶东散文年选》(2020)等报刊。散文《家的味道》入选《胶东作家亲情散文选》。散文《山魂》《家的味道》《无畏的生命》等作品发表于《人民日报》数字网。散文《老宅花季的故事》获“黄海数字出版社《胶东散文年选(2020)》最佳作品奖”。作品入选《胶东散文十二家·刘玉涛卷》《黄海散文二十家·刘玉涛卷》。2021获山东省“首届青未了散文大赛三等奖”。《芝罘记忆》获中国散文学会征文三等奖,并入选由国家文化发展出版社出版《深情的回眸》一书。现为龙口市博物馆副馆长,中国书画家联谊会会员,山东省博物馆学会会员,山东省涉水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市美术家协会会员、烟台油画学会理事,龙口市收藏家协会副主席,安徽皖白画院特聘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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