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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康熙帝对汉族士人的笼络政策

浅析康熙帝对汉族士人的笼络政策

摘 要:“康雍乾盛世”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治世。清圣祖康熙帝在“满汉一体”的口号下,成功的对汉族士人所施行的笼络政策,是这一盛世形成的一个重要前提。在诸措施中,“博学鸿儒”特科的举行、尊孔与祭明孝陵、尊崇理学与重用汉人理学“名臣”、优待士子与致仕汉官等,构成了笼络政策的主要内容。

浅析康熙帝对汉族士人的笼络政策

清定鼎之初,经历明末数十年的战乱,经济凋敝,疮痍满目。随后,由于满洲贵族自身错误的民族高压政策,南明残余势力的反抗,以及农民起义军余部的对抗,又酿成长达四十年的战乱,国计民生遭受极大破坏。清军南下,曾“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并推行剃发易服令,遭到江南人民的强烈反抗。后虽镇压下去,但江南遗民士人的反清情绪和“华夷之辨”思想以及所谓的“异端”邪说确是一股不小的暗流,明亡之思促使士人对社会变动进行了深刻的思考。这是思想史上一个“天崩地解”的震荡时期,也是一个矛盾极为突出的时代。顺治帝的继承者康熙帝从巩固统治出发,积极向汉人推行了一系列笼络措施,并取得了显著成效。

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由于受阶级斗争理论的影响,多侧重于批判,如着重谈论“拉拢”“镇压”“蒙骗”“麻痹”等。“文革”结束后,特别是1978年以后,经过思想解放的潮流冲击,对该问题的研究才比较客观起来。

1980年以后的研究成果主要有:李华的《康熙对汉族士大夫的政策》(《社会科学辑刊》1980.3),该文主体分笼络和镇压两个部分,笼络方面对扩大科举制、尊崇程朱理学、宣扬“满汉一体”等有较多的论述,但侧重于批判。商鸿逵的《论清代的尊孔和崇奉喇嘛教》(《社会科学辑刊》1982.5),对清代尊孔的意义、效果、影响等阐述的比较全面。著名史学家陈祖武先生在《中国史研究》(1991.3)上有一篇文章《论清初文化政策》,主要论述了康熙帝时的文化政策,对理学涉及的比较多,其中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观点,即尊崇理学完成了“对社会凝聚力的选择”。南开大学何孝荣教授的《论康熙提倡程、朱理学》(《史学集刊》1996)一文,对康熙帝提倡程朱理学做了较多的论述,另外还分析了康熙帝的理学思想。赵秉忠的《康熙帝与儒家学说》(《辽宁师大学报》1999.5)主要论述了康熙帝尊孔崇儒的政策。孟昭信教授的《康熙评传》,对康熙帝优待士子与致仕汉官这一点论述较多。何平立的《巡狩与封禅:封建政治的文化轨迹》一书,对康熙帝六次南巡有较多的阐述。这些研究成果,总的来说,对笼络方面的论述不是很全面,较早的不是很客观。有鉴于此,文章力图在借鉴前辈观点的基础上,对该问题尽可能的加以全面论述。

顺治朝,清廷倾全力完成武力统一事业,尚无暇顾及文教方面。但顺治帝还是做了一些事情,如全面恢复前明的科举制,尊孔等,并宣扬“满汉一体”论,称“方今天下一家,满汉官员皆朕赤子” 【1】。但这些措施还远不足以笼络广大的汉人,尤其是汉族上层士大夫。

到康熙朝,随着武力统一事业的完成,重视文教以及笼络汉人就真正成为清廷必须解决的一件大事。兴文教其实与笼络汉人是联系在一起的,因为要行科举选拔官吏,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汉人当然是首先要面对的。尽管这是满人建立的政权,但它也得因俗而治,否则无法坐稳江山。对这一点,清统治者有着清醒的认识。所以,康熙帝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达到巩固统治的目的。

一、科举特科的举行与捐纳制度的实施

科举制度是中国封建社会后期最主要的选官制度,是整个文官制度的基石。早在顺治二年(1645),在各直隶省即举行乡试。顺治三年(1646),又开始举行会试,继承了前明的科举制。但是,由于此时的政权并不稳固,知识分子中普遍存在着反清情绪等,所以,科举的效果并不理想。

康熙时期,康熙帝欲笼络明遗民,培养更多的顺臣,以扩大和巩固政权的统治基础,这样,扩大科举制就成为势在必然的一个选择,而举行科举特科,就成为当时的一个主要举措。这其中,最值得的一提的就是“博学鸿儒”科的举行。“博学鸿儒”科,是康熙帝总结以前的科举制度,新创设的特别科目。唐玄宗开元十九年(731)始设博学鸿词科,以在进士及第者中选拔渊博能文之士,要求极高,考取更难,因其特别难考,所以没有得到普及推广。康熙帝特设此科,欲借其名以加强此科地位,但做法比较灵活,先由现任官吏推荐,后经象征性的考试录取。康熙十七年(1678),正式开“博学鸿儒”科,诏:“一代之兴,必有博学鸿儒振起文运,阐发经史,以备顾问。朕万机余暇,思得博通之士,用资典学。其有学行兼优、文词卓越之士,勿论已仕未仕,中外臣工各举所知,朕将亲试焉” 【2】,后各省地方共举荐190余人。康熙十八年(1679)三月初一,亲试143人于体仁阁,题目有二:《璿玑玉衡赋》、《省耕诗五言排律二十韵》,最后取中一、二等共五十名,俱从优授以侍读、侍讲、编修、检讨等翰林院官职。其中江苏23人,浙江13人,直隶5人,安徽3人,江西2人,陕西、河南、山东、湖北各1人【3】。仅江浙即达36人,占录取总数的72%,由此可见康熙帝笼络江南士人之心之迫切。体仁阁考试其实只不过是徒具形式,阅卷时多方迁就,宽大无边。如严绳孙只作了一首诗,彭孙遹故意把诗写的言词不通,潘耒、李耒泰、施润章等的的诗不合韵律,却都被录取。由此可见,考试是假,笼络人心是真。在这些人之中,不少人原来存有严重的反清情绪,但一旦他们被清统治者给予高官厚禄,享受到各式各样的特权,便动摇、放弃了反清立场。

另外,“博学鸿儒”科正是在平吴三桂的战争已取得决定性胜利之际举行的,所以也是讨吴的一个政治举措,笼络人心,使吴藩更陷入绝地。

康熙年间的特科,除“博学鸿儒”科之外,还有“万寿恩科”。即每逢皇帝万寿节,于科举正科之外,设此恩科,不过该科不是很主要,仅实行于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康熙帝六旬万寿),然而对笼络汉族士人而言,不能说是无裨益的。

康熙帝要扩大统治基础,除置特科外,另一个重要措施就是实施捐纳制度。康熙十三年(1674)以后,康熙帝以镇压“三藩叛乱”兵饷不敷为借口,颁布了捐纳制度。吸收落第的汉族士大夫,上自知府、知州、知县,下至监生、生员,有钱就可以捐纳。当时最受汉族士大夫欢迎的是知县,在三年之内,全国共捐知县五百余人,清政府的财政收入大幅度增加。最重要的是,为汉族地主阶级进入官场开了方便之门,统治基础得以迅速扩大。对康熙帝来说,确实收到了“一箭双雕”之功效。

康熙帝不但在通过科举考试和捐纳制度来选拔、培植汉族年轻的知识分子方面收效很大,而且在设置“博学鸿儒”科、拉拢具有反清思想的明末遗老方面,也取得了很大成绩。

二、 优礼孔氏与祭明陵

清入关之始,即非常重视孔子。顺治元年(1644)十月,顺治帝由盛京(沈阳)迁都北京,重新举行即位大典,意在宣布他已是整个中国的皇帝。以孔子六十五代孙孔胤植袭封衍圣公,恢复孔子“至圣先师”名号,并修饰京师文庙。

康熙帝即位后,经过二十多年的励精图治,三藩平定,台湾统一,盛世局面初步出现。但人心依然“思明”,特别是江南人士,普遍对清政权有隔膜。于是,康熙帝于康熙二十三年(1684)、二十八年(1689)、三十八年(1699)、四十二年(1703)、四十四年(1705)、四十六年(1707)先后六次“南巡”,除主要视察河务外,另外两项重要的政治任务就是:到曲阜祭孔子庙和到南京祭明孝陵,以笼络江南人心。

康熙二十三年(1684),康熙帝第一次南巡回銮途经曲阜,即亲祭孔庙,行三跪九叩大礼,“诣孔林墓前酹酒,书‘万世师表’额,留曲柄黄盖。赐衍圣公孔毓埏以次日讲诸经各一。免曲阜明年租赋” 【4】,如此做法,使孔氏感恩戴德。康熙帝还下令将这次亲到孔子家乡祭奠的情况编成《幸鲁盛典》一书,这是清代尊孔崇儒的第一部专书。此后,康熙帝还多次派皇子代他致祭,终康熙一朝,对孔氏圣眷不殆。其子孙皆效法遵行,把尊孔推向了顶峰。雍正帝追封孔子先世五代王爵,乾隆帝将孔庙正殿——大成殿改铺黄色琉璃瓦,竟使与帝王同尊!清统治者对孔氏的待遇不可谓不高,不可谓不厚。

祭孔庙,优礼孔氏,以示对汉文化的尊重,旨在争取汉族民众特别是上层知识分子的拥戴。这一举动,使许多还处于观望状态的知识分子开始放松警惕,走向康熙的朝廷,而对一些坚决不入仕的遗老而言,至少也稍稍缓解了他们的敌对情绪。这种状况,到康熙帝祭明孝陵时更为显著。

首次南巡过江宁,康熙帝即遣官致祭于明孝陵,随后又亲率扈从大臣敬谒,行三跪九叩大礼。亲制《过金陵论》,称“夫明太祖以布衣起淮泗之间,经营大业,应天顺人,奄有区夏” 【5】,对明太祖朱元璋极为崇敬,感动了江南士人,“父老从观者数万人皆感泣”,被誉为“古今未有之盛举” 【6】。以后历次南巡,仍一再亲祭明孝陵。康熙三十八年(1699),第三次南巡时,特于明孝陵书“治隆唐宋”四字,并立碑,以表明太祖之伟功。并令地方官对明孝陵加以保护,四时祭祀不断,可以说对明太祖是尊礼有加。

除祭明孝陵外,康熙帝对位于北方的昌平天寿山十三陵也严令加以保护。康熙十四年(1675)九月,康熙帝去汤泉,经昌平,见诸陵殿宇虽存,户牖损坏,附近树木亦被摧残殆尽,深为悯恻,遂传谕户部“严加申饬守陵人户,令其小心防护。仍责令该地方官不时稽察,勿至仍前怠玩,以副朕优礼前代之意” 【7】。

祭明陵,以示崇重前朝,旨在消除明遗民的敌对情绪。与前述祭孔庙一般,祭明孝陵也取得了很大功效,从前边的 “父老从观者数万人皆感泣”一句便可以看出。清初的许多反清起事多以“复明”相号召,康熙帝亲祭明孝陵,且对明太祖推崇备至,表明清继明而兴,是明之后的又一正统王朝。

三、 尊崇理学与重用汉人理学“名臣”

康熙帝尊孔、崇儒。而儒学在宋代以后发展为两支:一支是由北宋张载和程颐、程颢开创、南宋朱熹集大成的理学,另一支是由南宋陆九渊开创、明王守仁发展的心学。二者之中,总的来说,是理学占主要地位。作为维系知识分子的纽带,作为科举制的依傍,其重要性不言自明。

清建立后,忙于统一战争,笼统的“崇儒重道”,对民众思想控制不够。因而当时思想界承明末之势,异常活跃。士人多“泛滥于百家”,“沉沦于二氏” 【8】,而程朱理学却日渐衰颓,难有市场,极不利于清朝的统治。康熙帝认识到,必须重新确立程朱理学的官方哲学地位,以加强思想控制。为此,采取了以下几个措施:

首先,把程朱理学定为儒学“正传”和官方哲学,排斥陆王心学。康熙帝称“二帝三王之治本于道,二帝三王之道本于心。辨析心性之理而羽翼《六经》、发挥圣道者,莫祥于有宋诸儒” 【9】,这里的“有宋诸儒”指的是程朱派学者,而非陆九渊等人。为了论证程朱理学的“正传”地位,康熙帝不厌其烦的论述所谓“儒学源流”,指出董仲舒、韩愈等人皆阐发了儒学,“得天人之理”,然均“未及孔孟之渊源” 【10】,宋代程朱等人“探索微言,绍明坠绪,性理之道始昭然大著于天下”,因而推崇程朱理学“可以上承孔子之传” 【11】。他认为,程朱理学是儒学“正传”,亦为治国学术,即官方哲学。康熙帝对程朱可谓重视之极,不过日常很少直接批评陆王等人,史籍也难见其载。事实上,康熙帝在提倡程朱的同时,也就宣告了陆王等人不能与程朱相比,是一种无言的排斥,这是显而易见的。

其次,科举考试以程朱理学为主。科举制度自创立以来,一直是统治者所推行的官方哲学和加强思想控制的工具。康熙帝深谙此道,在位期间,使科举考试从内容到形式都更深的打上了程朱理学的烙印。明代论题一般泛取于《四书》、《五经》,清初为了强调孝道,规定论题皆从《孝经》中选取。这时,为了在考试中进一步显示其尊奉程朱政策,康熙帝于二十九年(1690)下令论题除出《孝经》外,“兼用”《性理大全》、《太极图说》、《通书》、《西铭》和《正蒙》等理学著作。五十七年(1718),甚至断然废除选题《孝经》之例,下令“专用”《性理大全》,对理学之推崇可见一斑。

再次,编辑刊刻程朱之书。康熙帝运用国家的力量,不仅刊刻已经成书的理学著作,而且令儒臣搜集资料,重新编辑了不少程朱之书,刊行全国。较大而且重要者,有以下几部:《性理大全》,70卷,修于明永乐年间,是收录程朱等人的理学著作及有关性理语录的一部专书,是明代科举考试的规范读本,然到清初,已“版籍残缺”,康熙帝令礼臣重加补订,并亲为作序,刊行全国。《朱子全书》,66卷,成书于康熙五十三年(1714),是专门收录朱熹论理学的一部官书。该书编纂时,从“发凡起例”到“提要刊繁”等,康熙帝均亲自参与,投入巨大的热情和精力。《周易折中》,22卷,成书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是一部搜罗程朱派学者解说《易经》的官书。书成后,康熙帝亲自作序,颁行全国。《性理精义》,12卷,成书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是《性理大全》的节本。康熙帝认为《性理大全》过于浩繁,故下令节编。

除这三个主要措施外,康熙帝还进一步崇礼表彰程朱等人。如抬升朱熹在儒学传人中的地位,下令将朱熹从孔庙“先贤”之列升至大成殿“十哲”之列,这就使朱熹成为孔子儒学传人中“四配十哲”之后的第十五位重要人物。对二程,早在康熙九年(1670),就下令由其嫡裔程宗昌、程延祀恢复荫袭明末中断的五经博士职,也是崇礼之至。

除以上在思想教育文化领域尊崇程朱理学外,康熙时还大量任用汉人理学“名臣”熊赐履、李光地、汤斌、张伯行等人。

熊赐履(1635—1709),是较早受重用的理学名臣。自康熙十年(1671)至十四年(1675)一直充日讲起居注官,较早的向康熙帝灌输了程朱理学思想。康熙帝由崇儒重道转变为提倡程朱,他起了重要作用,因此颇受重用。康熙十四年(1675),迁内阁学士,寻授武英殿大学士,兼刑部尚书。后改东阁大学士,并兼刑部尚书,康熙帝令他“预修《圣训》、《实录》、《方略》、《明史》等书,并充总裁官” 【12】,五次主持会试。

李光地(1642—1718),是最得重用的理学名臣。康熙九年(1670)进士,以精通理学受重用。历官翰林院掌院学士、日讲起居注官、兵部侍郎、直隶巡抚、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等职。编辑《朱子全书》《周易折中》《性理精义》,康熙帝皆命其“校理”【13】。

汤斌(1621—1687),顺治九年(1652)进士,任官不久即告归,从容城孙奇峰讲学。康熙十七年(1678)诏举博学鸿儒,汤斌被荐,试一等,授翰林院侍讲,历官内阁学士、江宁巡抚等,至工部尚书。

张伯行(1651—1725),康熙二十四年(1685)进士,不任官而回乡研究程朱理学。十年后赴官,先后任山东济宁道、江苏按察使、福建巡抚、江苏巡抚、户部侍郎、礼部尚书等职。

除以上几人外,还有魏象枢、魏裔介、陆陇其、张英、徐乾学、高士奇等,也为理学名臣,而被康熙帝倚为重臣。三藩乱后,汉人武将反清遭失败,汉人文臣却在此时进入了统治集团核心。

清世以“名臣”从祀孔庙者,汤斌、陆陇其、张伯行三人而已,尽出康熙朝。

康熙帝提倡程朱理学,产生了很好的效果。最大的效果就是争取到广大汉族士大夫的支持,完成了对社会凝聚力的选择,为清初统一局面的形成和清朝统治的巩固产生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清入关初,广大百姓和汉族士大夫基本上都站在清政府的对立面,康熙帝认识到形势的严重。特别是“三藩之乱”爆发后,天下群起响应,极大的震动了康熙帝,因而大力提倡程朱理学,很大程度上缩小了满汉民族之间的文化隔阂,顺应了广大汉族士人的信仰心理,对缓和他们的对立和反抗情绪有很大作用。同时,也使统治基础迅速扩大和巩固,广大汉族士大夫或通过科举,或通过其他途径迅速聚拢到朝廷。康熙帝通过程朱理学团结了广大汉族社会成员,为封建国家经济、文化等的恢复和发展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有力的促进了康熙盛世的到来。

四、其他一些措施

除以上主要几种笼络措施外,康熙帝还采取了一些其他手段,以达到治汉的成功,如题字、题额、题联等。康熙二十八年(1689),二次南巡至会稽,亲祭大禹陵,行三跪九叩大礼,制颂刊石,书“地平天成” 【14】四大字。康熙三十八年(1699),三次南巡,于先贤子路祠书“圣门之哲” 【15】额。康熙四十四年(1705),五次南巡至苏州,书“至德无名”额悬吴太伯祠,并“书季札、董仲舒、焦先、宗泽、周敦颐、范仲淹、欧阳修、胡安国、米芾、陆秀夫等匾额悬其祠”【16】。从贡生孙锐所请,书“圣迹遗徽” 【17】额于松江孔氏,因松江孔氏为曲阜孔氏一支裔,系汉时逃难于此。

对致仕汉官,也是极尽笼络之能事。苏州人汪琬,博学鸿儒试列第一等,授翰林院编修,纂《明史》。因修史时与别人意见不一,仅在馆60余日即告归。时间虽短,康熙帝并未忘记。首次南巡驻无锡,特赐御书手卷一轴,并表彰说:“吴中缙绅汪琬,原系翰林,为人厚重,学问优通。且居乡安静,不预外事” 【18】。对致仕返乡的朱彝尊、邵远平等,也都赐御书额幅。康熙帝第五、六次南巡时,致仕大学士张英(雍正重臣张廷玉父),从安徽桐城亲赴淮安、清河等地迎驾,然后随驾至江宁。康熙帝赐御书“谦益堂”“世恩堂”【19】额及联,并赏赐许多其他物品,相待极为亲密。

对一些因科举遭贬的士子,也都给予适当关怀。如常熟孙承恩(顺治十五年状元)的弟子孙旸,因顺治十四年(1657)的顺天科场案被谪戍辽东,后虽放还,已被革除士子功名。康熙帝三次南巡时到苏州,询问其情况。孙旸感激涕零,赴康熙帝行在,拜谒献诗。苏州人吴廷帧经乡试中举,然而“以冒籍革”。得知孙旸受宠消息,趁康熙帝从杭州回程经苏州时,也试着向皇帝献诗,康熙帝大悦,后又一再召见,命复还举人【20】。后又参加会试,中进士,入翰林院供职。

类似的举措还有很多,康熙帝通过多种方式有效的笼络了汉族士人,对江南汉人的文化心理有重要影响,辅助性的达到了他的目的。此外,康熙时,针对以前满官与汉官品级不一的情况,加以整顿,大学士、尚书、侍郎等官品级划一。此后,满官与汉官之间,就职权来说,虽仍以满人为主,但至少在表面上而言平等了,这对满汉之间的“和谐”不无裨益。

众所周知,《明史》的纂修,历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四朝,但主体工程却完成于康熙朝,而最终成书于乾隆朝。康熙帝任用顾炎武的外甥、江苏昆山徐乾学为总裁官,以黄宗羲的学生万斯同撰稿,后又用王鸿绪为总裁官。修《明史》,以示崇重前朝,并表示继承之意,同时,任用徐、万、王等人及前述的“博学鸿儒”科所取诸人共修明史,也是一种有效的笼络手段,又是一个“一箭双雕”!

总之,在宣扬“满汉一体”的口号下,康熙帝千方百计的笼络汉族士人,直接、间接、或者部分的达到了他的目的。

注释:

【1】《东华录》卷6,93页,顺治五年九月

【2】《清史稿》卷6《圣祖本纪一》,196页

【3】《清史稿》卷484《彭孙遹传》,13338—13339页

【4】《清史稿》卷7《圣祖本纪二》,216页

【5】《康熙起居注》1247页

【6】《熙朝新语》卷8

【7】《清圣祖实录》卷111

【8】《清圣祖实录》卷22

【9】《清圣祖御制文第一集》卷19《性理大全序》,

转引自 何孝荣:《论康熙提倡程、朱理学》(《史学集刊》1996)88页

【10】《清圣祖御制文第四集》卷21《朱子全书序》,

【11】《清圣祖御制文第一集》卷28《读性理大全》,

【12】《清史稿》卷262 《熊赐履传》,9894页

【13】《清史稿》卷262 《李光地传》,9898页

【14】《清史稿》卷7《圣祖本纪二》,227页

【15】《清史稿》卷7《圣祖本纪二》,252页

【16】《清史稿》卷8《圣祖本纪三》,267页

【17】《东华录》卷20 ,321页,康熙四十四年三月

【18】《清圣祖实录》卷117

【19】《东华录》卷20 ,331页,康熙四十六年三月

【20】 [清]王应奎:《柳南随笔》卷4,中华书局1983年版73页,

转引自 《康熙评传》1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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