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1 基督教争权，欧亚大陆动荡

公元4世纪，基督教已是罗马帝国的最大宗教。但其最高领袖教宗（另称为教皇）一直由皇帝任命，从政治地位上说只是皇帝的臣属。随后几个世纪，基督教会一再得到各国统治者拨赠的土地，再施手段迫使小土地所有者破产，不断赚得新土地。到11世纪，教会领地总数已占西欧耕地面积的三分之一，具有了挑战各国君主、封建领主，争夺其世俗权力的经济实力。

最重要的土地拨赠发生于756年，法兰克加洛林王朝的国王“矮子丕平”，把从意大利抢来包括罗马在内的“22城”献给了教宗司提反二世，主要为了答谢五年前他以宫相身份篡夺墨洛温王朝的王位后，上一位罗马教宗扎卡利亚斯给他涂抹了圣油，赐予了王权。

为了使所得土地合法化，教宗宣示了“君士坦丁献土”的文献——这文献在15世纪被证明是伪造的，成了教会的丑闻之一——由此，基督教的教宗从此在丑闻的土地上，不仅是西方的精神领袖，还是意大利的一个世俗君主。这使教权凌驾于王权之上，奠定了以“罗马”为核心的“教皇国”的基础。

除此之外，基督教通过“克吕尼改革”，提倡僧侣独身，禁止圣职买卖，逐步恢复了各国教会在民众中“贞节”的声誉和神圣的形象，同时杜绝了教会的土地转移到世俗人士手中而导致的财产分散。其时封建领主势力增长，他们为了自身利益常常支持教皇，反对中央集权的皇帝。这令基督教的教宗更具挑战皇帝权威的底气，甚至一度还赢得了能制衡各国国王的超然政治地位。

基督教历史上著名的“主教叙任权”之争发生在教宗格列高利七世（1073-1085在位）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四世（1056-1106在位）之间。此时段宋神宗赵顼（1067-1085在位）和王安石正忙着“熙宁变法”，进一步整饬华夏已经延续一千多年的封建君主专制治下的等级式社会价值体系——欧亚其它国家的君主、国王、封建领主，则突然开始头疼基督教教宗的神权对他们世俗权力的僭越式挑战了。

1075年，格列高利七世发布《教宗敕令》，具体阐述了教宗的地位及权力。其中包含很多内容，包括“教宗有权废黜皇帝”，“教宗永不受审判”，还有将各国教会的诸多地方教权集中在罗马等，以至于他敢声称：“上帝赐给圣彼得以天上人间的生杀予夺的权柄”。

实际上，由于直辖领地很小，属民很少，没有军队，“七世”能动用的手段只有革除君主教籍、煽动信徒叛乱搞事情、诱使君主兄弟相残、挑拨君主打君主这四板斧。后三板斧对于刚登上帝位的娃娃君主、权力不稳的年轻君主、弱势君主和小国国王、封建领主很具杀伤力。而“四世”作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可是掌控着一言不合就挥师攻占罗马，另立傀儡教宗的国家机器。

双方斗了若干回合。“七世”曾经迫使“四世”带领妻儿蓬头赤足，身穿忏悔服，在冰天雪地里候三天三夜；经中间人求情，才恩赐了对手一个赦罪的吻。“四世”则对“七世”用上敲诈、诽谤、绑架等手段，直到最后亲自率军越过阿尔卑斯山，攻占罗马城，另立克莱门特三世为教宗——“七世”东躲西藏，不久死了。

“七四之争”开启了天主教（1054年东正教正式从基督教分化出自立；16世纪又分化出新教；此两派不挑战世俗权力。其余原基督教教徒构成天主教教众的主体）的神权和世俗权力长达二百多年的针锋相对。罗马教廷的权势在教宗英诺森三世（1198-1216在位）在位时达到顶峰，之后跌跌不停。

英诺森三世致力于建立欧洲基督教神权和封建君权合一的大一统帝国。为此，他对内推行天主教的中央集权，将西欧各国教会纳入服从罗马的严密体系；他向管辖的教会收税，并固化为民众负担的“十一税”制度；他规范了七项圣礼，包括洗礼、成年坚信礼、婚礼、弥撒、忏悔、神职叙任礼和临终涂圣油礼；他加强异端裁判所，用火刑烧死异教徒；他组织圣战军团清洗了信奉善恶二元论的基督教苦行派——阿尔比派，曾经夺城后一次性屠杀两万多人……

对外，他发起第四次十字军东征，还组织过三万多孩子参战的“儿童十字军东征”；他挑动各国的封建领主混战，国家和国家交战，趁机渔利；他曾经迫使英国、丹麦、葡萄牙、瑞士等国向他称臣纳贡……

英诺森三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用基督教统一神权、王权，创建政教合一的“祭司国度”的破产。没有强大的国土、属民、军队的支持，尤其华夏式的君权神授、宗法制度、政治体制、伦理道德体系施障眼法取信于民，仅利用信徒的狂热，只会把民众熊熊燃烧的力量引向一个又一个极端。

此外，靠阴谋诡计、挑拨离间，分而治之、借力打力的政治手腕实现对各国君王世俗权力的驾驭，等于火中取栗；除了能暂时捞些钱财、虚名，被后人吹捧为“万皇之皇”之外，对于他想实现的大一统帝国的政治理想，没有丝毫实用价值。

相反，这会招来各国君王和封建领主的反噬，直到他弹丸大小的“教宗国”把趁火打劫到手的一切都吐出来，而且吐到出血，吐到奄奄一息，只留个虚影让信众还能约摸感觉到来自“天国”的问候，不至于绝望为止。

如果无利可图，各国君主不会允许英诺森三世在自己的土地上，用自己的子民组建“十字军”，血洗异教徒，发起东征；也不会顺他的意向互捅刀子；更不会服软，向他称臣纳贡，花钱买平安……

总之，只要不把领土割给他，不把属民划给他，不把军队交给他，不把财税贡给他……各国君王相对于“教宗国”的根基就没动，实力就没损。而他绞尽脑汁，耗尽心血所做的一切，除了流干欧亚诸国千百万民众的血，夺去千百万民众的食，剥光千百万民众的衣，毁掉千百万民众的房之外，徒劳无功！

第三篇 人的信仰，是是非非五千年

第五章 自从成了神，人即落向深渊

一学·造物论之《人性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