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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敏涛的冰淇淋,李清照的火鼠冰蚕

刘敏涛的冰淇淋,李清照的火鼠冰蚕

· 这是第5052篇原创首发文章  字数 4k+ ·

挑战一下ChatGPT暂时做不到的事情,超级联想法,看能写出什么花儿来。不知道能连载到什么时候,反正周末大家就当拆盲盒,娱乐一下吧。

据说,人工智能圈的人都相信,机器将在未来十几年内与人类智能相匹配;此外,几年前,哥伦比亚机械工程学教授霍德·利普森就在带学生训练机器赋予它们反思、好奇心和创意能力……如今ChatGTP已经有了心智和类似人类“活着”的感觉……拥有公民身份的机器人索菲亚不断在强调自我意识……作为真正的人类要是再没点个性风格和新觉醒,怕是被全球最新仿生机器人Ameca藐视了……

肉身承载不了灵魂了吗?需要永生的机器去装?大部头书籍《身体的历史》里说,“人类每次革命、每次反抗,都是身体对外物的反抗,是身体的呐喊;自由本身便意味着身体追求更加适宜的状态,足以容纳一个对现有状态不满的灵魂……”

扯远了。拉回来。这周看了一个新闻里的数据把我震惊了——

第三届中国人口与发展论坛2月11日在北京举行,会议里说,调查显示,当前,大陆正经历着人口和家庭的双重变迁,女性终身无孩率快速上升,2020年接近10%。 

也就是说,十个女人中就有一个终身没有孩子,这个比例相当之高。身体很诚实。

于是,我脑子里略过了很多名人,确实都没有生孩子,李清照、刘雪华、杨丽萍、巩俐、俞飞鸿等等……

还有正在热播的《女士的品格》,也反映了现代女性发展中的很多问题,怀孕、哺乳期妈妈、隐孕入职、丁克、伪丁克等等。刘敏涛饰演的安欣,也是丁克无孩族。

安欣不仅履历漂亮,还有实力雄厚的老公的加持,关键是她还是丁克,可以完美避开女性发展的各种问题。在专门研究和反思“工作”的书籍中(埃伦·拉佩尔·谢尔《工作:巨变时代的现状、挑战与未来》),这样的人被称为“零阻力员工”(zero-drag employee)——他们专注工作,不受家庭,公民责任或其他任何事情的干扰。

刘敏涛的冰淇淋,李清照的火鼠冰蚕

最近的剧,都是大女主,《风吹半夏》的赵丽颖扮演的许半夏,《狂飙》里高叶扮演的陈书婷,《女士的品格》里万茜扮演的姚薇和刘敏涛扮演的安欣,都表现出了女人在面临人生大事时的抉择、突破、清醒和自洽。

在《女士的品格》里,“零阻力员工”安欣的出现,给万茜扮演的姚薇带来很多挑战,事业上打破原有格局。“雌竞”不仅发生在类似争夺男性焦点和资源上,现在也搬到了职场和事业上(无怪乎,职业一词在16世纪诞生的时候原意是欺骗与抢劫)。女人在新的战场里,要不要生孩子,确实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但“零阻力员工”真的永远零阻力么?人世间的事情,变化是永恒的、动态发展的。表面完美的搞钱搞事业的关系,也是暂时的平衡。“面朝大海,你只关心鱼的价格”,也会悲剧的。

安欣的丈夫是伪丁克,他们年轻时候是因为女方怀孕困难,努力的代价太高,才做丁克的。人到中年,丈夫不想丁克了,外面的女人怀孕了。人生么,总有新因素、新人际、新生机,也有新扰乱,中年熵增,并不意外。

人生无常,幸至汪洋,在自己的大江大河中掌握了平衡,也得到大海里经历风浪。剧中人是剧中人,刘敏涛自己的人生呢?

年少时,一个山东姑娘,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93本科,毕业也演过主角。嫁人之后却专心做贤妻良母,但后来发现夫妻之间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大部分人结婚不是为了内心靠近,而是要有个人在,一起在社会上共同立面立足,一起抚养孩子。刷视频看到海边一块“海誓山盟”的石碑在情人节前夕被劈得只剩下了“盟”。想着,至少还有“盟”,人们一旦要分离,最后分的也就是利益和孩子。其实,真的不必就这样,夫妻双方还是可以共同投入很多心。许倬云就说,他们从不经营感情,就是全心全意。

中国大部分精英男性的内心底层,是要有成就感、掌控欲,这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拥有财富和影响力。但女人在一个阶段和关系里所求的不过就是安全感和温和、柔软的沟通,一种内心的贴近和安宁。如果追求不到,阶段之间会迅速切换。

刘敏涛和丈夫有一次在日本旅行,很想吃抹茶冰淇淋,但没有受到丈夫重视和回应。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她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要伸手要了,她的价值感没有了。

冰淇淋,这是她自己对自己的启蒙和觉醒。她需要新的价值感,这样才能支撑她走下去。

其实,男女之间的需求很容易错配,也就是说情感资源其实分布得比财富资源更不均衡。女人很难从男人身上要到保护、安全感、稳定、安宁、细腻和灵魂沟通。男人也很难从女人身上得到敬佩、憧憬、仰视、热爱、大气和遵从配合。

于是,本来的社会结构多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要关注男人的情绪,男人的事业的好坏,跟着起起伏伏、甘作配角,被各种家庭和事业的“大局”所影响,放自己的角落也越来越小。两个人要不成为了一个人,要不成为了更孤独的两个人。

现代精英女性发现,强韧和细腻,金钱和安全感,女人都可以自己给自己了,连孩子都可以自己生。

俞飞鸿就说,她二十几岁就盼望自己的三十岁,因为觉得三十岁后,能掌控自己生活的能力会强一些。

男人是很会抓住机会的猎人,他的特点就是顺应动态和变化。女人的善变更体现在当下的情绪变化大,而不是本性变化大。所以男人从丁克变成伪丁克了,女人还在“以为”里,以为约定好的都不会变。女人的生理、心理特征,让女人的人生生来就很被动,所以能争取自己的主动性,就是一种觉醒和启蒙。

刘敏涛自己现在呢,回归事业,身材也越来越好,心灵也越来越自信,作为76年生人,快50岁了,充满了感染力和热情,让我们后辈完全没了年龄焦虑和容貌焦虑。她脸上也有岁月的痕迹,但她皮肤和身形状态特别好。

到了四五十岁,女人可以不必面目上写满岁月的痕迹和抱怨,任何年龄段都可以翻开崭新的一页,只要你拥有一颗充满活性的灵魂,可以催化很多新思想,也可以有很多抗体,抗氧化防PUA。

人呐,都是可以雕刻自己的,生命感就在把自己当作作品中,产生、凝练。

当然,女人的生活中,依然离不开男人,两者最好别搞对立。大家都得更好地融入生活本身,而不是彼此孤立。

我喜欢上世纪三十年代最好的女性飞行员柏瑞尔·马卡姆的自传《夜航西飞》里玛莎·盖尔霍恩(世界上最有名的战地记者)给她写的序言所说:“‘自由女性’这个专有名词总是让我担忧,它暗示着普遍存在从属关系,最终,在我们所处的人生与时代,女性必须抬起她们低垂的头,奋起反抗。它也暗示男人是自由的,但他们并非如此。在我看来,整个人类都在经历困境,男人与女人应该,而且将会结伴而行,从伤害大家的偏见和愚昧中解脱出来。但是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拥有勇气和自信……”

刘敏涛的冰淇淋,李清照的火鼠冰蚕

我对刘敏涛最深的印象是有一段时间夜里总是在喜马拉雅FM上,听她的《宋朝小日子》和《古今女子图鉴》。我太喜欢她的声音了,从容沉着,安宁平静。对于女人而言,静是一种最好的滋养,是气场最大的底蕴。

其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读“李清照”,我觉得她声音的代入感很强,那一集叫《知否知否,第一才女的婚姻内幕》。受此启发,我才在秦圈写了《

清照

》。在更新苏东坡第三篇的时候,我插入了“李清照”。

我觉得,在还没有普遍叫喊女性解放的时代,充满了“文艺复兴和思想启蒙感”的宋朝,其实就有了这样活生生的女性,任何时候,都可以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放弃自己不想要的,有独立面对生活和决定自己生活的能力和见识。

李清照第一次知道赵明诚这个人,大约是在十七岁,她那时候满眼满心都是对爱情的憧憬。“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他们后来走过了各种考验,比如公公不救父亲,异地恋(“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等等。他们有过十年一起读书、研究金石文玩的好日子,喝喝酒,小赌一下某件事在书里的第几卷第几页。但后来,大概因为李清照不能生育等各种原因,赵明诚也开始追求事业和子嗣。

李清照在《感怀》记录了一些矛盾和隔阂:“宣和辛丑八月十日到莱,独坐一室,平生所见,皆不在目前。几上有《礼韵》,因信手开之,约以所开为韵作诗……”她敏感地察觉,他不再热爱读书了,他的心思也已经不在她这里了。

最失望的还是,赵明诚在任职江宁知府时半夜弃城逃跑。建炎三年(1129)二月御营统治官王亦叛乱,此事被下属察觉,并做了汇报。赵明诚无心应对,下属便自行布阵,夜里,王亦果然造反,而赵明诚早就利用绳子从城墙上逃跑了。叛乱被定之后,赵明诚被朝廷革职。

这样的男人,实在令她失望。于是她写了“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李清照什么人啊,她是从小见过大世面、大场面,有着复合型知识体系的人。

她的爸爸是李格非(约1045年—约1105年),文学家兼礼部外员,苏门后四学士之一。她的爷爷是李昌林,宰相韩琦的高足,李格非也因此在韩门,双门弟子啊。(韩琦何等人物,跟范仲淹齐名,他们一起推行“庆历新政”。)

她的亲妈妈王氏,是北宋宰相王珪之女。王珪跟王安石,都是新党。王氏生下清照后不幸早卒。

王氏的弟弟是王仲修,王仲修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蔡京,一个嫁给了秦桧。蔡京有一个弟弟叫蔡卞,蔡卞的岳父是王安石。

她的继母也是王氏,这个王氏,是宋仁宗时状元王拱辰的孙女。王拱辰是谁,欧阳修的连襟,他们共有同一个岳父是薛奎。(王拱辰是“庆历新政”坚定的反对派,将革新派的滕子京贬到岳阳,催生了范仲淹的《岳阳楼记》。)

她的公公是赵挺之,也官至宰相。改革派,跟李格非苏门本是意见不合,李格非被贬,赵挺之不救,李清照对他公公的评价是“炙手可热心可寒。”

赵挺之做监察御史时就数次弹劾苏轼,从字里行间挑毛病,但他有个连襟是苦吟诗人陈师道,苏门六君子,江西诗派。一生安贫乐道,闭门苦吟,有“闭门觅句陈无己”之称,赵挺之对他也是见死不救。

赵明诚有个表弟是画《清明上河图》的张择端。赵明诚还有一宗亲叫赵士程,是唐婉再嫁的丈夫,而唐婉的第一任丈夫是陆游。唐婉崇拜李清照,于是凭借宗亲关系拜李清照为师。此外,曾巩是李清照外公的外孙的姑父……宋朝的名人圈,一半都在李清照的关系图谱上。

李清照与改革派和保守派都有非常近的关系,在漩涡的中心,看得到各种利益纠葛。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来也是一个圈子里的内卷,卷出了复杂度。

李清照的老师是晁补之,苏东坡名义上的第一个弟子,认于当杭州通判时期。晁补之年少时候写的《七述》,把杭州的所有特点都写出来了,打动了苏东坡。

李清照后来的丈夫张汝舟,贪图她的金石收藏,拳打脚踢,甚至起了杀心。最后两人闹到要离婚。依宋律,妻告夫,不管事实如何、丈夫有无过错,女子都要坐牢2年。张汝舟被拿下了,李清照也身陷囹圄。

此事被时任吏部礼部副部长的綦崇礼知道了,他是宋高宗的亲信,是揭发秦桧通敌卖国的重要人物。他的女儿嫁给了赵明诚的表哥谢客家的孙子,也算是赵家的远亲。在他的斡旋下,李清照离了婚,也免了刑事处分,入狱9天即被释放。

綦崇礼救了她,她写了《投翰林学士綦崇礼启》,里面提到“高鹏尺鷃,本异升沉;火鼠冰蚕,难同嗜好。”火鼠冰蚕,是饱经寒暑的意思,也是不同道的意思。

宋代第一才女,饱经寒暑,荣华和坎坷。此生绚丽而又归于枯淡。没有孩子,女人的价值在哪儿?遵从内心所愿,接纳世事变迁,始终追求自由自洽,保持心境,静柔、宽阔。她始终珍视自己应有高洁品德和利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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