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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吴福木:短篇精品 气节荡魂——简析武俊岭《断路》

短篇精品 气节荡魂

——简析武俊岭《断路》

文/吴福木

(网络图片)

我与作家武俊岭仅晤一面,便觉亲切。我早知其为小说高手,尤擅短篇。2022年1月12日济南市高三年级学情检测语文试题之现代文阅读《断路》,作者“武俊岭”赫然入目。旋即告知,武兄甚喜。作品被选为大型考试试题文本,足以说明小说之水准,以及对作者之认可。

《断路》是作者2021年发表于《椰城》杂志的一个短篇。虽然只有七千余字,却意蕴丰富,给人警醒,思想性、艺术性都可称道。

聊城是著名的革命老区。《断路》表现了抗战时期的民族危机与矛盾;正义与邪恶、人性的美好与丑陋之间的较量贯穿全文。主人公良士(人物命名寓褒贬)与保长良雨、姨表弟辛希才有着不可消弭的裂隙与仇怨,后者卖国求荣之嘴脸刻画得穷形尽相。故事的焦点则是因日寇的扫荡(包括经济)而造成的民生凋敝,百姓极端贫困饥饿,以至于“土路两边的榆树、槐树,叶子都被吃光了”。在此情形之下,中国人民有着极强的民族气节,没有丝毫的卑躬屈膝,与势不两立者果断“断路”。“小三,记住,咱老武家没有姓辛的这门亲戚,以后不再来往了。”毅然决然,荡气回肠。

标题精致传神,对话简洁生辉。小说标题,乃全文之眼之魂。鲁迅之《药》《祝福》,堪称经典。小说以“断路”为题,含义有三:(一)父亲与当汉奸的表弟辛希才断绝亲戚关系;(二)与有粮有权的亲戚“断路”,意味着断绝自己生存之路,象征父亲高尚的民族气节;(三)意味着“生路”,有了父亲“良士”为代表的有家国情怀的普通人与生存机遇的“断路”,中华民族才能走向生路。如此言之,作者拟题可谓匠心独运。

没有对话,就没有小说。小说人物语言应该追求个性化。《断路》极具特色,良士尤为鲜明。“日本人的狗!爹爹恨恨地说。”“爹爹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嘴里轻轻说出三个字:狗汉奸!”三言两语则把主人公的切齿之恨活画出来,张力十足,地道十分。不仅如此,而且小说在对话中交代情节,丰富内容,节省篇幅,悬念迭出。武氏风格尽显。

对话之外,则是小说叙述语言。篇幅短,却有52段,清晰明了,每一段(有时一句)就再现一个小的场景,凸显人的性情。(41)“爹爹的眼睛看向窝头。”(42)“就在爹的手伸向窝头的时候,良雨走进了院子。”(43)“爹爹的手缩了回去。”不用分析,明眼人一看,便知作者笔墨之经济,表现力之强,画面立现。动作、细节、场景,立体传神。若合在一起,效果顿失。作者所写每一句、每一词,甚至每一字,皆耐咀嚼。这是我阅读其他小说很少见到的。短篇之功之魅,在武俊岭笔下尽彰。

“村子里不见人影。一条狗贴着墙根走到大街上,没有了往日的活跃。一只母鸡,在一个柴垛跟上双爪乱刨一通,却没有发现能让它的头低下去的一粒粮食。”这里的“鸡狗”,有着特殊的意味,其萎靡则表现出无粮之现实与敌占区之萧条。鸡狗如此,何况人乎?借物表意,非同一般。我最欣赏小说开头:“太阳淡黄淡黄的像个煎饼,悬在高高的青天上让我够不着。”把“太阳”比作“煎饼”,正如鲁迅把“雪”比作“梅花”(《祝福》),形神兼备,贴切新奇,既刻画了一个孩子正处在饥饿中的心理,又确立了小说的叙述视角(“我”——第一人称)。一石二鸟,实有大师之风。还有很多精彩比喻,如,“他高高瘦瘦的身子弯得像只河虾”“爹爹的泪水像是两条羞怯的小虫子”,都能看出一个优秀作家的语言功夫。

简单说一下“棍子”。棍子在小说中出现三次:“爹爹右手摸起一根棍子,拄着,哆嗦着往前慢走。”“右手拄着的棍子与他的脚步并不配合。”“爹爹站起来,右手拄棍。”显然,棍子只是“爹爹”走路时的一个辅助,而没有起到伏笔的作用。窃以为,如果最后“爹爹”用“棍子”打姨表弟辛希才而折断,以示其坚决与仇之深,则效果更好,更能显其主题。

良士是小说主要人物形象,作者并没有孤立刻画,而是把他置于复杂的环境之中。细节无处不在。“走出十几米远,我回头一望,看到希才叔家屋顶上有炊烟急急冒出。”“炊烟”,表现出辛希才加入汉奸组织后,欣喜地招待举荐他的保长良雨。此处的“炊烟”与小说开头不久良雨家的“炊烟”前后照应,不能不惊叹这是作家的神来之笔。小说地域色彩也很分明,主要体现在鲁西方言的提炼、使用上,如“吱啦怪叫”“撞饭门”“熥地瓜干”。

《断路》,言简意丰,隽永悠长,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小说。我为聊城拥有武俊岭这样优秀的小说家而骄傲。

2022年1月19日

【作者简介】吴福木,山东东阿人,中共党员,高级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聊城市评论家协会理事。诗文发表在《学习强国》《山东工人报》《齐鲁晚报》《聊城晚报》《华西都市报》《德阳日报》《巴中日报》《鲁西诗人》《山石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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