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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索科洛夫:电影的发展过于急促,需要慢下来

记者 程晓轩

俄罗斯导演亚历山大·索库罗夫(Aleksandr Sokurov)的印象仍然存在于纪录片《对话索尔仁尼琴》(Dialogue Solzhenitsyn)中。他也跟随师父,他是一个忠实的门徒。当然,这种印象也可能被他的非虚构作品所强化,比如《俄罗斯方舟》、《母与子》、《第二地狱》等。

在我看来,索科洛夫并没有像他的老师塔可夫斯基那样对意象和哲学之间的关系产生最终的迷恋。但就像一个熟练的工匠一样,俄罗斯艺术的多种形式,最后用语言来表现形象,让观众能够重新发现那些作品。在生活本身像消防车一样快速前进的时刻,对于习惯于回顾和安顿下来的导演来说,这是罕见的。在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真是太神奇了。

亚历山大·索科洛夫:电影的发展过于急促,需要慢下来

两位名人交谈:俄罗斯导演亚历山大·索科洛夫(左)和意大利电影制片人马可·穆勒

在大师班上,没有其他人与导演索科洛夫(Marco Mueller)交谈,穆勒曾主持过包括威尼斯在内的多个国际电影节,并且是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的评委。在电影节开幕前夕,正好有机会采访这部中国电影的世界推广者,却得知他也是索科洛夫的导演。由于对索科洛夫的欣赏,马可·穆勒也曾多次尝试为他的工作筹集资金,并亲自担任《摩洛众神》和《太阳报》的制片人。索科洛夫根据歌德的《浮士德》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金狮奖的那一年,是马可·穆勒担任威尼斯电影节艺术总监的最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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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索科洛夫凭借《浮士德》获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谈到他近三十年的朋友,马可·穆勒说,索科洛夫通常非常内向,不喜欢参加公共活动,所以通过电话参加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大师班是非常宝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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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洛夫,在队伍的另一边,坐在他的作品《母与子》的海报前。

在队伍的另一端,索科洛夫坐在自己作品《母与子》的海报前,《对话索尔仁尼琴》中的年轻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嘴上的胡子从什么时候起就不见了,弟子们被时间刻成了主人。在上海戏剧学院的沙扬的主持下,索科洛夫谈到了他与马可·穆勒的友谊,他对这部电影的了解,他作品中最常见的死亡形象,以及新人的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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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索尔仁尼琴》

虽然整个大师班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但索科洛夫的艺术遗产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不仅仅是俄罗斯艺术,"视觉艺术和其他技术和科学非常不同,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只是我们对艺术的热爱,"他在向观众致开幕致辞时说。中国诗人王伟认为艺术是一种顿悟,一种思考生活的方式;我相信在座的许多人在哲学上都有类似的想法。至于目前电影的发展和中国电影的观点,他无意表扬,而是坦诚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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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索科洛夫

对话

俄罗斯方舟模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

沙彦:首先,我想问两人,你们的友谊是怎么开始的?

索科洛夫:我们俩觉得我们认识了一辈子。我觉得我们是兄弟,他是兄弟,我是兄弟。我想引用一句中国老话来说明我们的关系:"鲁远知马力,日复一日地见人"——我们的友谊经受住了时间和心灵的考验。起初,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在苏联时期,他向我伸出了友谊之手,当时我的情况非常复杂,以至于作品无法公开展示。马可是第一个把我推向世界的人,让我的作品在鹿特丹、佩萨罗和洛迦诺等欧洲电影节上展出。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可以说是我欧洲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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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穆勒在大师班

马可·穆勒:首先,我想强调的是,在我看来,亚历山大·索科洛夫的电影具有纪录片导向,强化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这就是我第一次看他的电影时的感觉。这是在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在1980年代,蘇聯電影製作人協會(又稱為"蘇聯工人協會")有一個協調衝突委員會,負責回回以前高調的作品,其中大部分最終被推翻。

当时,我是意大利佩萨罗电影节的导演,苏联电影制片人协会的安德烈·布拉沃(Andre Bravo)经常把他们重温的作品给我。有一天,布拉沃告诉我,一位年轻的导演拍了几部中等长度的作品,这些作品应该是纪录片,但在诗歌风格上有偏见。我立即表达了兴趣,然后我看到了大提琴奏鸣曲 - 肖斯塔科维奇,我找到了亚历山大·索科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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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提琴奏鸣曲海报 - 肖斯塔科维奇

因此,我立即决定将他的一些作品,包括大提琴奏鸣曲,带到1984年佩萨罗电影节进行全球首映。我当时还对洛迦诺电影节的导演说:你一定要关注这位年轻的导演,他很快就会拍出自己的第一部故事片。到1987年,洛迦诺电影节选择了他的故事片处女作《孤独人类的声音》参加主要比赛,并获得了铜豹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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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人类的声音》中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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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穆勒(Marco Mueller)也曾多次尝试为索科洛夫的作品筹集资金,并亲自担任《摩洛众神》和《太阳报》的制片人。

沙扬:索科洛夫的《俄罗斯方舟》以一面镜子的方式在世界各地拍摄,也引发了中国影迷的观影狂潮。

索科洛夫:作为一名电影制片人,我一直有一个理想,那就是实现伟大的先驱塔可夫斯基的想法,制作一部不需要剪辑的长片。据我了解的中国当代电影,很多导演更喜欢用蒙太奇通过剪辑手法来呈现故事,但我个人不太喜欢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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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方舟的照片

我是电影艺术自由的伟大倡导者,不想用剪辑手段强迫观众接受作品。镜子是否意味着时间和空间的统一,需要非常大的拍摄空间。您可能知道彼得伯勒的名胜古迹旅馆冬宫博物馆。当我想到制作一部没有剪辑的电影时,我自然想到了它,别无选择。因为冬宫博物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珍品的宝库,电影可以通过艺术连接世界。

同样重要的是,我们怀着一种善意回顾过去。有时候,当我们回头看的时候,我们常常不情愿,但我仍然想通过这部电影传达一种善良,一种对过去的感激之情。

Shayan:那么,作为索科洛夫最初的Bole和后来的合作者,Marco Muller如何看待俄罗斯方舟?

马可·穆勒:正如我之前所说,索科洛夫的所有作品都说明了他个人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可以说,他创作了一部新的——而不是实验性的——跨时代的电影。索科洛夫创作了一系列中短篇作品,名为《滚轴之歌》,在我看来,他所有的作品都连接在一起,是一套宏大的歌曲。

Shayan:俄罗斯方舟在时间上非常自由,在古代和现代之间旅行,在太空中非常惊人。我们感兴趣的是你如何考虑以一种镜像和镜像的方式完成电影的叙事结构。

索科洛夫:这部电影真的没有遵循线性叙事。对于电影艺术来说,时空的一致性是其特点之一,不同于文学、绘画、建筑等艺术形式。《俄方舟》所显示的时间空间是一个整体,时空的界限必须模糊,两者必须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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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狱的第二层》中,主人公不得不面对父亲的猝死

只有艺术才能挖掘死亡的价值

Shayan:我们可以从索科洛夫导演那里找到非常深刻的文学遗产,因此他的作品可能会呈现出一种非常独特的美学风格。请问马可·穆勒,当你谈到电影时,他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马可·穆勒:我认为每次他拍电影时,都是一种新的探索。他过去曾告诉我,他认为电影还是婴儿,需要被引导;毕竟电影只有一百年的历史,文学已经沉淀了数千年。我想知道他是否仍然持有这种观点。

索科洛夫:的确,马可和我一直在谈论一部电影是什么样的艺术,它经历了什么阶段,甚至它被称为什么样的艺术。马可的观点恰恰相反,我们经常为此争论不休。

从艺术的角度来看,影片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但从内容上看,影片相对较弱,展现的比较基本的东西。这部电影就像一个有点淘气的少年,有时故意打破家庭的碗,盘子或家具,但我们不知道他行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 就个人而言,电影处于这样的阶段。

我不认为电影作为艺术还没有把一些最基本的东西,积累起来,当然也没有其他艺术形式的一些神圣规则。目前,它的发展速度比较快,这可能是因为导演的艺术生活有限,观众也在追求视觉享受。如今,电影的年产量非常大,包括中国,欧洲,拉丁美洲等。我认为我们需要开车去加速,但在生活中,我们仍然需要能够放慢速度并安定下来。

沙扬:说到文学,索科洛夫的导演生涯也带来了《浮士德》和《拯救与保护》等经典作品,这些都是根据包法里夫人改编的。向两人询问对这两种艺术形式的转变有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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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 士 德

马可·穆勒:我想我只能谈谈索科洛夫的作品和文学之间的关系。事实上,不仅《浮士德》和《救赎与保护》,他的相当一部分作品都出自文学。我认为这是他通过电影完成的再创作。他一直认为文学比电影重要得多,而他自己的电影改编为文学的演绎提供了新的维度。

索科洛夫:我想改编文学作品,必须满足几个要求。首先,它的情节应该非常有趣;有时我们认为一部电影是伟大的,不是因为它是什么,而是它所基于的文学。我们的电影导演去改编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很多时候它过于自信,因为如果你不能给它一些新的东西,它就没有意义。然而,我们的电影导演往往是一群过于自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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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存和保护"

其实,当我把福禄白的包法里太太改编成《拯救与保护》的时候,我并不想表达太多,只是为了反映英雄艾玛的悲剧。至于文学作品中蕴含的哲学思想,我们只能通过阅读原著来理解。与文学相比,电影本质上是局限的,甚至可以说,有时候是微不足道的。但通过影片,依然可以表达人们对事物的态度和生活状态。比如王伟,我们或许无法通过影片展现出他的顿悟,但可以展现他的人生历程。

Shayan:Mark Muller提到你说过,"艺术不仅来自生活,而且来自一个超越生活、独立于生活的平行世界。"你能再详细说一遍这句话的意思吗?

索科洛夫:说实话,我不太记得说过这样一件哲学的话。以我个人对艺术的了解,我认为艺术一直在教我们如何面对死亡,适应这样一种生命的终结,以及如何从哲学上思考。

我们可以在屏幕上看到一个人是如何死亡的。例如,一群人会围着垂死的人,握着垂死之人的手;我们经常在电影中看到葬礼或永久告别某人的图像;或者葬礼后的第一个晚上,给人一种非常沉重,压抑的感觉。然后,人们会睡觉,然后醒来,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工人去工作,学生去上学,农民去工作,作家继续写作。

一部电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人们在面对死亡时觉醒和生存,也可以帮助我们为死亡做准备。只有艺术才能展现一个人的垂死状态,挖掘出它隐藏的价值。

Shayan:Marco Muller和Sokolov在发现和发展电影中的FN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我想请他们俩谈谈这一点。

马可·穆勒:在这里,我想问索科洛夫导演一个问题。2019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将推出一部长篇处女作《俄罗斯青年》,由你的学生亚历山大·佐洛图欣(Alexander Zolotukhin)执导。我知道你最近看过他的第二部电影的材料。通常,一个年轻的导演在拍摄处女时会尽其所能。所以,一般来说,最困难的事情其实就是拍摄第二部长的电影。那么,您如何看待Zolo Tukin的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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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导演佐洛特金的《俄罗斯青年》由索科洛夫执导

索科洛夫:马可是对的,第二部电影对年轻导演来说真的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在这里,我可以介绍佐洛·图金(Zolo Tukin)的第二部电影,这部电影即将完成。这部电影围绕着一对孪生兄弟展开,他们都在飞行学院学习。它讲述了一个更温柔的故事,展示了两个非常相似但截然不同的角色的命运。这部作品不是一部战争片,而是对日常生活的考验。这是一部与"年轻的俄罗斯人"完全不同的电影,佐洛特金做得很好。我目前的教学工作中的许多学生也参与了这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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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可夫斯基主演的《莫斯科之歌》

Shayan:导演索科洛夫非常乐意与年轻电影制作人交谈,观众还有一点时间提问。

观众:索科洛夫执导了一位不是电影制片人并在高尔基大学学习历史的柯本,但我能在你的电影中感受到一种非常深刻的东方魅力,并问这种电影美学是如何形成的。是通过大量观影,还是通过钻研绘画艺术,还是通过练习探索?

索科洛夫:我的回答可能会让你失望。你提到"看电影很多",其实我自己很少去看电影。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年轻时参加的一些艺术论坛的交流,还有音乐、绘画、传统民俗等。至于你提到的"东方写作",我想可能与我对俄罗斯古典文学和20世纪文学的影响有关。

最后,我想谈谈我现在对中国电影的感受。我觉得我最近看过的一些中国电影可能太有活力了。中国人是一个善于哲学思考的民族,但遗憾的是,这种表现在目前电影中并不是很丰富。

责任编辑:张伟

校对: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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