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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专稿|黄俊伟:疏离感的背后,是当代水墨的更多可能

虽然是以工笔细勾,但黄俊伟的绘画总是迷雾一片,缥缥缈缈,虚虚幻幻,有一种模糊的空间感。重重叠叠的空间在画面中层层推进,不断延展,缺失了身份属性、社会关系的人物,或卧或立,或撑杆远游,或低首垂视;表征着传统的山水竹石与当代的封闭盒子同于绢素之上。人与物,物与物,呈现出极强的疏离与荒寂之感。

除了画面不俗的格调,黄俊伟的创作也让我们看到年轻一代水墨艺术家对传统水墨进行当代演绎的一个面向,当然也让我们看到,锐进之下,传统水墨延续的更多可能。

黄俊伟《野望之五》绢本综合材料 55x145cm 2020

稍稍了解中国传统绘画的观者大概都不会否认这样一个观感——尽管黄俊伟绘画的图像构造十分当代,但画面气息却是非常传统的。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其中,当代在哪里?传统又在何处?

“远势”

中国绘画历来是“意近之物易见,趣远之心难形”,于有形中幻化无形,不动中蕴含运动的、连续的可能,以期达到画者与观者随画面性生情动,进入远方。这远既包括脱离现世现时,也包括脱离整个时间与空间。

为了实现这“远”,宋代郭熙曾创三远之法,谓之“平远、深远、高远”,为后世奉为圭臬。但在世界图景如此不同的今天,对于“远”的通达,黄俊伟找到了另一条路径——空间的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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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 丛林,东海,西原,雪域,绢本综合材料,100×70cm×4,2021

黄俊伟对空间关系很敏感,其画面中的空间往往纵横交错,一面又一面的墙层层叠加,向着画面内景深入,最终消失在一片不可见的虚空之中,仿佛人站在这头望着无尽的廊道里无尽的房间。有时,哪怕人处在一个盒子般的逼仄空间内,黄俊伟也要用无数的线条/木桩将空间分隔成若干,画面主景明明是在室内,上方却流动着变幻的白云。人、物、场的错位运动关系,随着观者的游走处于不断的变化和切换,似真亦幻。有时,他也通过空间剧场的互动,使观者的视觉体验、情绪和意念都归于自然的、相互的关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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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之四,绢本综合材料,30×53cm,2021

黄俊伟模糊空间,也模糊时间,打乱惯常的视觉经验,而后两者又常常围绕前者展开。由视觉出发而对于空间确定性的追求,是透视法的原理。尽管中国传统绘画始终循着散点透视,但“先定气势,次分间架”的造势之理仍旧使其遵循一定的物理规律。在新水墨发展的后来,非抽象的探索中,也大体不离起承转合、趋背向异的创作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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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俊伟《阒无人声no.32》综合材料(纸本、绢本拼贴) 70x100cm 2016

雅昌专稿|黄俊伟:疏离感的背后,是当代水墨的更多可能

黄俊伟《守山记》绢本综合材料 80x200cm 2019

但黄俊伟显然走得更远,在他的创作中,时常可以看到空间拼接的痕迹,扰乱着时间的线性感。天空中流动的云,水般静止的地面,四面封闭的墙壁,枯木寒枝,山石林立,往往同时出现在一幅画面之中。但由于空间拼接的边缘都以一种缭绕衔接,画面倒也没有什么拼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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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与归·疏野之三,绢本综合材料,70×100cm,2021

在这样的空间内,是没有时间感的。黄俊伟的绘画中也很少有表征时间的物象。即便偶尔画中有一轮圆月,也是被置于盒子建筑之中,使观者发出“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慨叹。

这样的画面处理使得黄俊伟的绘画产生一种迷雾的视觉效果,仿佛人在烟云之中,飘飘然做着梦。迷雾将狭小压抑的空间感受置于一片充盈与虚空之中,万物和那更远的存在就在这充盈与虚空之间,在观者的心灵图景中缓缓展开。

“图像制作”

在黄俊伟的绘画中,常常出现在屋内或坐于水滩岩石之上,或于小船上静立撑杆的人。无论是何种形态,人总是没有行进的动作。但黄俊伟的画面绝非是瞬间的视觉呈现,更不是逼近某一物象的真实的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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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与归·疏野之四,绢本综合材料,70×100cm,2021

那种于空间中消失的时间感,是黄俊伟将所有对于世界的情理体悟,对于社会的完整感知,统统汇于一处,将时间的流变和空间的延展共同付诸画面后的必然结果。这是一种对世界的得自内观的呈现,也是一种基于心源的表达。因此,当我们观看黄俊伟的绘画时,所感知到的从来不是物象瞬间的心理感受,也不是人所做出的某一动作。他描绘的是当下人活于世的一种内在的长期的心理感受——人与自我,与他人,与社会,与自然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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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水池,绢本综合材料,40×60cm,2021

这使得黄俊伟的绘画虽然从自我私密的、细致的情感体验出发,却能在观者,尤其是年轻群体之中引起十分广泛的共鸣。但不同于传统绘画“远近诸游,俯仰取予”,由对天地造化情理体悟入手,自我情性随笔墨自在挥洒,黄俊伟的创作从一开始便是从图像制作着手,画面处理也显得谨严许多。80后的黄俊伟终究没有被庞大的水墨传统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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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与月之二,绢本综合材料,60×60cm,2021

从早期《阒无人声》中探讨人和空间的关系,再到《清风与归》中将人、物、与空间关系推演至一个更大的自然山水环境中来讨论,黄俊伟的创作是逐渐锤凿、提炼的过程,后一阶段的创作总能在前一阶段的后期作品中看出端倪。而在梳理出感兴趣的话题后,他也总会去了解该话题在传统绘画,以及在西方绘画中诠释的路径与方法。

雅昌专稿|黄俊伟:疏离感的背后,是当代水墨的更多可能

日与月之三,绢本综合材料,85×50cm,2021

雅昌专稿|黄俊伟:疏离感的背后,是当代水墨的更多可能

乱云之三,绢本综合材料,48×70cm,2021

这种始于图像制作,观照西方艺术诠释手法的创作理念,甚至在作品中将中国传统山水画中的细节、符号和立意思想与现代视觉艺术和观念相并置,可以说是青年艺术家水墨创作的一个值得注意的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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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俊伟《清风与归之四》绢本综合材料 60x150cm 2018

雅昌专稿|黄俊伟:疏离感的背后,是当代水墨的更多可能

黄俊伟《清风与归之五》绢本综合材料 60x150cm 2018

雅昌专稿|黄俊伟:疏离感的背后,是当代水墨的更多可能

黄俊伟《阒无人声2017-21》绢本综合材料 60x150cm 2017

内心仍敬仰着那闳深宏阔的水墨精神,但在表达上却不囿于传统笔墨,这固然是一方面是由于这两代年轻人没有那么重的“文化包袱”,创作动力往往来源于自我寻求和内在驱动,而另一方面,也由于全球化带来的文化壁垒的消失,西方艺术及图像制作手法在中国的普及。

唐张璪用一句“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建筑起中国传统文人心中的“自然王国”,也给予士大夫强大的独立的精神系统以方法操作。中国绘画绵延至今,中西文化交融互通百年后,在黄俊伟的作品中,我们再次看到这句古语在中国艺术中真正的强有力的闪现。

在展展览

展览名称:清风与归——黄俊伟作品展

展览时间:2021年12月18日-2022年2月20日

展览地点:厦门宝龙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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