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宏宇
（张飞）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七黄八夏九姜维……这是我们小时候小朋友之间流行的三国好汉排行口诀，排序依据是这些人物的武艺高强程度。
现在想想，挺可笑——
吕布跟赵云较量过吗？
姜维跟关羽相遇过吗？
张飞跟典韦交过手吗？
跟马超战得难分高下的许褚，怎么没上榜？
……
这不跟关公战秦琼一样荒谬吗！
诚然，冷兵器的古代，将帅的单兵作战能力，跟战争胜败，确有一定关系，但肯定不是绝对硬关联；驰骋沙场、战功赫赫的将帅们，也不见得都是武艺高强、万夫不当之勇。
将、帅，领兵打仗的人，能致胜的关键，更在于知兵、度势；武艺高强的，未必都能领兵致胜，甚至有的根本就不会带兵、打不了仗。
所以说，将帅之能，不尽在其勇；将帅之勇，也不仅仅是武艺高强。
当然，绝大多数将帅，武艺都还是很说得过去的；那么，古往今来，除去传说人物（比如李元霸、七侠五义、水泊梁山好汉），真正见诸史册的将帅当中，谁的武艺最高强呢？
这是个关公战秦琼的问题。非要有个答案的话，我的答案是——岳飞。
纯粹一家之言。
细数理由的话，大抵有下面四个方面——
（一）草根武举
古来名将名帅，以武留名者甚多，但武举出身最有名的，当属岳飞。
同样，以武立身的将帅里，草根出身的也不乏其例，但战绩最突出的，还是岳飞。
相比不同历史时期战功可相比较的将帅，岳飞是典型的草根出身。不管是传说中的师从名家，还是究竟怎么回事情，反正他是有底气在国家危亡之际，去考武举的。
武举跟文举不同，不是随便谁都能去考。
宋朝的武举，不仅要有保荐，还要下场真刀真枪考核。
若不是恰逢国之危亡，岳飞这样的草根，还真未必有机会参加武举考试。
著名的枪挑小梁王的故事，虽当不得真，但也多少衍射出宋朝武举考试的硬碰硬机制。
也许，他并没枪挑过谁，但几乎可以肯定，在武举考试中，他表现是比较出色的。
亦即，可以认为，至少，在单兵作战的基本功这块儿，岳飞的本事，是经过正规考核的。
（岳飞）
（二）硬仗建功
毕竟草根出身，以武入仕后，岳飞只是个任人调遣的小军官，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今天陆军的一个步兵连长，根本不是评说故事里传说的那样，上来就是统治（武官官职，大致相当于团级）；而且手下多为老弱残兵。
宋朝，尤其北宋，武备并说不上弱；但派系林立，各自为战。至北宋后期，军队战斗力真说不上强。可面临的对手，却是以悍勇著称的女真金人。
女真金人的悍勇，在他们还是穴居的野人时代，就很有名了。
早期，他们生活在契丹国家辽的统治之下。契丹贵族有句话，叫作女真不满万，满万不能敌，意思是说，女真族如果成年男丁超过一万人，就无法战胜了。可见其勇！
面对连大契丹都忌惮的对手，养尊处优的北宋军队，硬碰硬打起来，后果可想而知。
岳飞带兵早期，出于为国杀敌的志向，也可能是想证明自己，更还有他草根出身比较受排挤的因素，打的几乎都是硬仗。
面对悍勇无敌的金兵，百十个老弱残兵，肯定摆不开阵仗，只能利用对地形地貌的熟悉，与之野战。后来，野战，就成了岳家军的看家本领。
但这种战法的改变，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总还是要硬碰硬的。
从岳飞在军中晋升较快的情况来看，他早期必定屡建战功。而那些战功，应该更多是硬碰硬拼来的。能跟悍勇的金兵硬碰硬并接连获胜，他个人的作战能力，肯定十分了得。
（三）以武建军
无数硬碰硬胜利的同期，宋朝其他军队，败绩连连、所剩无几。岳飞这支敢拼能打的力量，逐渐成了金兵对付的焦点，也在民间被广泛传颂，吸引了众多人来投奔，其中大多数都是没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农民，也有寻求报国门路的好汉。
评书里，杨家将的后裔杨再兴、大刀关胜之子关铃（号称关羽后裔）、金枪将高宠（挑滑车那位），以及众多有本事有来头的武人，都慕名投到他麾下。
评书总是会讲得比较传奇、理想化。实际的发生，多半会杂乱、残酷、生冷得多——好汉们到底是想报国多些还是想扬名立万多些，实在难说；他们慕名而来，对名不见经传的岳飞，到底是原生的服气还是怎么，也很难料。
比较能确定的，是他们的武人底蕴。
武人底蕴是什么呢？
报国之心？还真未必！
武人最本质的底蕴，是愿意挑战，和，敬服能打败他们的强者。
在招募、扩充、强化军队的过程中，作为主将的岳飞，一没钱粮二没根基，能够收伏众多武人、后来的名将，光靠礼贤下士，不真刀真枪亮亮本事，怕会很难。
由此，不难想象，在岳家军形成的初级阶段，岳飞个人的恐武，应该是要件。
以武服人，解决将的问题。但兵如果缺乏战斗力，也还是不行。
除了最初的百十号老弱残兵，岳家军的兵源，更多来自普通农民。这些人没受过军事训练，贸然上战场，形同送死。
由记载来看，岳家军相比众多同时期宋朝军队的一个明显优势，是人人奋勇。
人人奋勇，光靠不怕死的勇气，是赢不得胜利的。
事实上，放在随便谁身上，没点儿功夫、本事，也怕是没有奋勇的胆气。
人人奋勇，所衍射出的，绝不止是精神，肯定包含能力。
能把由普通农民和老弱残兵组成的军队，训练成作战能力超强的铁军，能力方面，需要至少两个要件：一是行之有效、持之以恒的训练机制；二是得有个牛x的武术教师。
（四）武功传世
沾染过真正的武术而不是武侠传奇的，十有六七，都会知道一句话——太极十年不出手，形意半年打死人。说的是太极是需要长时间沉淀、领悟的武术；而形意却是速成而富于实战价值的武术。
形意，相对太极，指的是形意拳。
随便找个形意拳的拳谱看看，如果没有跟人会拳交手的经验，未必会看出半年打死人的妙处；但即便是纯然的外行，也不难看出，形意拳，相比绝大多数传统武术套路，对基本功尤其是童子功的要求，很宽松——您蹲不蹲得好马步，能不能横叉竖叉，都没关系，胳膊腿儿再硬，只要健全、肯下力，动作就能到位。同时，形意拳的套路，也简单好记，其中具有实战价值的成分，相对较高。据说，我国军队贯行数十年的军体拳，就很大程度借鉴了形意拳。
这个牛得不得了的形意拳的前身，叫作心意六合拳；再前身，叫六合拳，或者叫武穆六合拳。
武穆，指的是岳武穆；岳武穆，就是岳飞！
六合拳，今天形意拳的老祖，是岳飞研创并用以教授麾下军队的实战拳术！是让那些没基本功有气力有热情的青年农民出身的士兵，能够强壮、悍勇、打赢对手的武术！
岳飞的主战兵器是长枪，传说中是一杆名刃，叫作沥泉枪。不管兵器本身多好，真要能发挥威力，还在于如何使用。不会用、用不好，别说沥泉枪，就是AK47，也比烧火棍子强不到哪儿去。
据说，岳飞研创了步战短枪——把他的沥泉枪缩短一半，调整好重心，变成单手、双手均可使用的轻便武器，比传统的步兵长矛灵活，比一般的骑兵战刀杀伤力强；又以自身精湛枪法为基础，简化、实用化地研创出普通士兵能掌握的短枪武术——六合枪。
六合枪和六合拳，到底哪个托生于哪个，还是同时配套产生，不知道、不敢说。敢说的是，都源自岳飞。
从这个角度讲，岳飞，堪称武术家。
说他武艺最高强，说说而已；关公战秦琼的事儿，不可能发生；就是能发生，也并无真正的意义。所以，到底，岳飞是不是古来将帅中武艺最高强的一位，不能、没法确定。
但无论如何，冷兵器时代，那么多名垂史册的将帅，真正把所研创的武术贯诸军中、久远流传的，还真没找出第二个！
【作者简介】刘宏宇，常用笔名毛颖、荆泓。实力派小说家、资深编剧、北京作协会员，夏衍杯优秀电影剧本获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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