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妃死后的社会恶“趣味”:唐代的人看杨贵妃无非还是所谓祸国红颜那种主流的看法,更加上了一层艳情想象,高雅一些的,如白居易《长恨歌》、陈鸿《长恨传》,虽然也有艳情的描述,但起码还有人文关怀的精神和对杨妃的怜悯,但是不可忽视的是,也有恶俗的特殊“历史记忆”。
杨贵妃死后,据说其袜子曾流落民间,成为人们赏玩之物,《唐国史补》:“玄宗幸蜀,至马嵬驿,命高力士缢贵妃于佛堂前梨树下。马嵬店媪收得锦靿一只,相传过客每一借玩,必须百钱,前后获利极多,媪因至富。”所谓“靿”当指高筒袜,即一只锦制高筒袜。据称是马嵬驿附近一老妇获得此袜,供过客赏玩,因此而致富。刘禹锡《马嵬行》云:“不见岩畔人,空见陵波袜。”“陵波袜”指的是擅长跳《凌波曲》的杨贵妃的袜子,可见确实有此说法。然刘禹锡是确曾见过此袜,还是用典而已,尚不清楚。
此袜后来下落说法不一,宋代《诗话总龟》卷三三说唐玄宗返回长安后得到此袜,为此还赋辞:“又作妃子所遗《罗袜铭》曰:‘罗袜罗袜,香尘生不绝,细细圆圆,地下得琼钩,窄窄弓弓,手中弄初月,又如脱履露纎圆,恰似同衾见时节。方知清梦事非虚,暗引相思几时歇’。”此处原文“袜”作“襪”,也可以解释为抹胸,但从诗文内容来看,应该还是指袜子。此处之诗文体例、对女性足部的审美,似乎并非唐人风格,当是《诗话总龟》所处北宋末期之恶趣味。所以唐玄宗是否得到此袜存疑。
唐后期另有说法,此袜据说流传到江西九江,《唐才子传》卷七:“(李远)初牧湓城,求天宝遗物,得秦僧收杨妃袜一裲,珍袭,呈诸好事者。会李群玉校书自湖湘来,过九江,远厚遇之,谈笑永日。群玉话及向赋《黄陵庙诗》,动朝云幕雨之兴,殊亦可怪。远曰:‘仆自获凌波片玉,软轻香窄,每一见,未尝不在马嵬下也。’遂更相戏笑,各有赋诗。”
此后直到元明,杨妃袜一直是个文学主题,《梅磵诗话》卷上:“苍山岗曾原一子实,章贡人。七岁时,赋《杨妃袜》诗云:‘万骑西行驻马嵬,凌波曾此堕香埃。谁知一掬香罗小,踏转开元宇宙来。’”《尧山堂外纪》卷七七则有元末明初杨维桢所赋《杨妃袜》:“安危岂料关天步,生死犹能系俗情。”
图为唐代瓣窠对鸟锦袜,中国丝绸博物馆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