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是这么形容它的:像阿富汗向中国伸出的一只手臂。
这条手臂就是瓦罕走廊。
广义上,它的长度有400多公里,东西走向,在我国境内长约100公里。
它的地理方位是这样的:北依帕米尔高原南缘与塔吉克斯坦相邻,南傍兴都库什山脉东端与巴基斯坦及巴控克什米尔相接,西起阿姆河上游的喷赤河及其支流帕米尔河,东接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
所以,这里被我们的边防战士称为“鸡鸣三国”的地方,在科克吐鲁克边防连,也立着这样一块“鸡鸣三国”字样的石碑。科克吐鲁克边防连是我国驻守瓦罕走廊的边防连队之一,在这里我们还有两个明铁盖边防连、托克满苏边防连。“鸡鸣三国”是说“一只公鸡打鸣,三个国家能听见”,这三个国家就是中国、阿富汗、巴基斯坦。

关于它的历史,我们在以前的文字里已经多次讲过,即今天之所以出现300多公里属于阿富汗地带是因为,1895年大英帝国和俄罗斯帝国划定英俄“隔离带”,将其送给了阿富汗王国。当时,正值中日甲午战争前夕,中国清朝政府无力西顾。乃至1963年两国以双方实际控制线划定了疆界。
比这更为悠远的历史是:在中国唐代,不仅是瓦罕走廊,安西都护府下辖的月氏、大汗、写凤、修鲜、条支、奇沙州、昆墟州和悦般州等8个羁縻都督府,几乎囊括今日阿富汗,唐朝对其管理90年,直到怛罗斯之战后,才告别了“阿富汗”。
同时,帕米尔高原历来为中国的领土,历史上,人们把这里称为“八帕”,虽没有现代清晰科学的概念,各帕的分界模糊,但“八帕”在一起仍然是一个非常明确的地理概念。由北向南依次为:和什库珠克帕米尔、萨雷兹帕米尔、郎库里帕米尔、阿尔楚尔柏米尔、大帕米尔、小帕米尔、塔克敦巴什帕米尔、瓦罕帕米尔。瓦罕帕米尔地处瓦罕河谷,帕米尔河与瓦罕河交汇成喷赤河,瓦罕走廊大约就处在这一地理范围上。
“八帕”是一片英雄的土地,始终伴随着中国人英雄的足迹,直到1892年,英国探险家一位叫邓莫尔的探险家,在塔什干博物馆见到了一块碑刻有这样一段文字的石碑,上面的文字是:在山顶上,有一万个人举手投降,中国士兵从四个方向过来,如入无人之境,两个首领看到抵抗毫无意义,便率众逃跑。中国军队就像虎豹在追逐野兔和狐狸那样!
看得出来,这是对一场战斗的描述,哪场战斗呢?1759年,清军驱逐大小和卓,中国军队一直追击到巴达克山。战后,清朝政府在最后一役的发生地雅什库里湖畔,竖立了一块石碑,用满、汉与维吾尔三种文字详细地记述了驱逐大小和卓战役的经过,称为“乾隆纪功碑”。
在历史上,“乾隆纪功碑”叫“平定回部勒铭伊西洱库尔淖尔之碑”,立于伊西洱库尔淖尔北十里的伊西洱库尔,即叶什勒库勒。叶什勒库勒原名伊西洱库尔,因其南有伊西洱库尔淖尔(又名叶什勒池)而得名。清朝在这里立碑后,又称苏满,今名苏满塔什。塔吉克、柯尔克孜混合语,意为“有文字的石头”。除了彰显武功,立碑还有划界的意义:光绪十年(1884),中俄签订《续勘喀什噶尔界约》,自乌孜别里山口起,“俄国界线转向西南,中国界线一直向南”。但是,这个地方如今已经属于塔吉克斯坦了。石碑也剩下了一些史料照片里的底座。
乾隆之后,中国清朝在帕米尔的势力衰退,左宗棠收复新疆后曾派少量部队越过色勒库尔山脉在帕米尔高原建立了哨所,其中包括了苏满塔什这个曾经在乾隆时立过的地方界碑。但当时俄罗斯部队不断进入这部分帕米尔高原,中俄军队几次交战后清军不敌,只能退出到色勒库尔山脉以东了。最后,中国只勉强保存了塔敦巴什这一段的帕米尔高原,这就是我国新疆今天与塔吉克斯坦交界以及与阿富汗瓦罕走廊交界的地区。
也就是说,在民国成立前,由于国力不济,我们已经把帕米尔的其他地方丢掉了。这就是历史,有些事恐怕只能出现在史书里了,所幸的是,根据解放军报几年前的报道,在今天的克克吐鲁克边防连,营区的后山腰上,还有一个碉堡,碉堡里还有个机枪暗堡,这是当年国民党部队驻守时留下来的——1949年9月,新疆和平解放,驻守瓦罕走廊的国民党军队在错综复杂的边境形势中牢牢把握着对国境的控制权,瓦罕走廊整个防区没有一个哨所弃土而逃,全部坚持等到解放军部队实地接收、平稳换防,为维护祖国领土作出了出色贡献。
今天,我们虽然不知道这段史料湮没了多少感人的故事,但面对它,极容易使人联想到在喀喇昆仑山,同样是左宗棠收复新疆后建立起的哨所塞图拉,1950年3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师第十五团特务连进驻塞图拉时与还驻守那里的一个班国军士兵的交接。
当时,国军已经有三四年天气没见人了,看到解放军,穿着破烂的他们第一句话竟然是:“哎呀 可算有人来换防了!”随后看到解放军的着装与自己的不一样,又说:“唉,怎么又换装了啊?”这个可以让人泪流满面的故事,告诉人们的是,在祖国的边疆,不管是哪朝哪代的军人,都在寸土寸心地守卫着我们的国土,为此,他们付出的不仅仅是青春,还有生命。
正是因为有了当年国军士兵坚持到最后的驻守,我们才在后来拥有了广义上的瓦罕走廊,在我国境内约100公里的长度。当下,面对瓦罕走廊,很多人除了形容它是阿富汗向中国伸出的一只手臂,依然强调着它战略地位上的重要性,但也忽略了这样一个因素,即山河也是可以改变的,瓦罕走廊在古代中国作为通往印度最重要的通道,但随着今天喀喇昆仑公路(中巴公路)开通,它的战略地位已被大大下降,而我国在修建喀喇昆仑公路时,有意避开瓦罕走廊的明铁盖达坂除了因为政局不稳,也是为了绕开克什米尔争议地区。
当今的中国已经不是过去的中国,历史书里古代印度和现代印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但不管是古代印度还是现代印度,如今我们再去那里,因为喀喇昆仑公路,瓦罕走廊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必选概念。这就是我们对山河与地理的改造。也正是这个原因,阿富汗瓦罕走廊与我们之间连公路也不通。所以,这只阿富汗向中国伸出的一只手臂,也只能是一只手臂,能不能与中国热情相握,既要看中国的,更要看阿富汗的。而整个瓦罕走廊,也只是中国和阿富汗之间的一条通道而已,在被降低的战略价值里,多少有些没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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