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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京山家鄉的土地、小麥和煙熏肉

田啟君/文

思念京山家鄉的土地、小麥和煙熏肉

  ① 土地是一床暖和的棉被   

進入冬天,天氣漸冷,一些老人們紛紛進入那厚厚的土中過冬去了。

  土一層又一層地覆寫,最後嚴實地裹住他們。他們的生命又開始還原成土地。在冬天,土地是他們的一床最暖和的棉被。

  在冬天,尤其是家鄉的冬天,若沒有雪花,會讓人遺憾一個季節。雪的白是冬天枯黃顔色的一次調色,給人以清新的氣氛。但是要看農人與土地的親情,須再沒有雪花的那種陰暗又幹冽的天氣裡。

  因為倘是好的晴天,他們是絕不閑的,有的下地,有的上山,感覺不到冷的存在。風刮過來了,搖動山上的草和樹,迎面而來的風使行人必須抓住帽子躬着身子才能前移的天氣,是農人的節假日。這時,剛進入冬天就已拓寬挖深的苕洞(儲蕃薯用)開始啟用了。一家老小懶得燒兜子熏髒了屋,便接通了電照在苕洞裡坐下或打牌或聊一聊天。不需燒柴,很是暖和。洞口正正地朝着天空,好像是人們把土地這床厚厚的棉被剪開一個圓洞鑽了進去,享受土地的溫暖了。土地對于他們是一床棉被。

  還有孩子們哩,倘是雪下了下來,這個冬天最充實的就是他們。他們打雪仗滾得渾身是泥,口裡呼呼地冒着熱氣,這熱量也和土地有關。我呢,是父母千方百計讓我不再服侍土地的一份子。我的童年和土地息息相關:夏天在泥裡打滾,泥土是我的汗衫;在冬天我也曾鑽進那暖和的苕洞,土地是我的棉被。

  在地理上學過,地層每深100米溫度升高3℃,我想在這裡的冬天,這個标準是不可以來測量苕洞的體溫的,因為感受不同。

  在家鄉土地和人是一個生态循環,人依賴于土地生存,死後又回歸自然。土地對它們來說是熱的,因為他們在土地上勞作時冬天都在流汗;在陰冷的天氣裡,他們在苕洞裡過冬也是溫暖的。

  我在小集上過冬,心裡就十分懷念那苕洞裡的樸素無華的日子。感到好像是被父親一腳把我蹬出了我那床暖和的棉被,在外面有些冷!

思念京山家鄉的土地、小麥和煙熏肉

   ② 小麥拔節聲仿佛聽得見   

在春風的吹拂中,田野上小麥的綠又濃了一層。在立夏之前清涼的夜裡,還很少有蛙聲傳來,這是我們可以聽清小麥拔節的聲音。

  拔節聲中,它開始漸漸揚花長穗,結出稚嫩的果實。它的穗象一支箭的尾,這使小麥成了一支天空射向田野的箭。這支箭你不能拔去,拔去了它就不會有生命,因為它的尖端是根,是向土地汲取營養的一種器官。它不斷汲取土地的養分和水分,源源不斷地輸送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思念京山家鄉的土地、小麥和煙熏肉

  恰恰是這使我找到了農人與小麥的聯系。農人播種小麥又收割小麥,在種與收之間,農人也成了天空射向田野的一支箭,離不開土地,因為他們的根在泥土裡。土地向他們輸送着純樸和勤勞的本性是他們一生勤扒苦做的能源。他們的骨骼在風裡雨裡聽得見拔節的聲響,他們的愛情也在田野上紛紛揚揚。

  小麥呵小麥,你是農人種下的希望,也是農人種下的一幢身影。農人收獲這土地取之不盡的營養,最終土地又收獲了他們自己。

思念京山家鄉的土地、小麥和煙熏肉

③ 家鄉煙熏肉是一幅生動的年畫  

家鄉過年的氣氛是從煙熏肉開始的,肉在火上烤熏三分,肉油滋滋外漫,肉香彌漫了灣落的時候,時令已走到了歲末。那條狀的煙熏肉挂在梁上垂下來,是臘月的标志,是一幅生動的年畫。

  肉通過煙熏這種方式可以貯存一年的時間。用時溫水泡一下,輕輕剔除黑垢就可以炒來食用了。兒時我們從大人炒完最後一片煙熏肉起就巴望再次坐在火堆旁烤肉的情景,往往這種盼望要從六月一直持續到年底,盼望中本着細水長流原則持家的鄰居飄出的炒肉味就顯得格外的親切。

  家鄉煙熏肉當然來源于豬。以前時土種,肉質脂肪多,生長周期長,後逐漸被大約克夏和中原花的雜種後代所取代了。這種豬屬鮮肉型,瘦肉脂肪參半,頭小身架長。聰明的家鄉人運用的是“抓兩頭帶中間”的方式來喂養的。這種前期用精料,中間用粗料吊架子,後期用玉米催膘的方式很适合家鄉的環境。這種飼養狀況下隻需七到八個月豬就可達150公斤,過年時宰來食用,精明的村民往往可以吃上一整年的煙熏肉。可以說現代科技的發展,使家鄉很快打下了科技的烙印,和家鄉人的思想觀念一起順應了時代的潮流。

思念京山家鄉的土地、小麥和煙熏肉

  煙熏肉是家鄉人刻意制作的一年中的食物精品,是家鄉人生活的潤滑劑。過年時,和着香菇木耳一齊下火鍋,平時混着青菜蘿蔔一起烹炒,使平常的菜變得鮮美和珍貴,使圍着火鍋吃飯的農人的生活顯得很生動,使那些粗糙的日子變得潤澤。男人們喝上一杯酒挾上一塊食了它強了筋骨;女人們因為它的營養而壯了腰身。屋子裡因為它的芬芳而顯得溫馨,屋外的土地因為它而顯得流光溢彩。

  特别是那些離家的人,臨近臘月,就能感到煙熏肉味從家鄉遙遙襲來,讓人懷想他怎樣彌漫了家鄉,讓人更深地觸摸到新年的氣氛濃了,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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