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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癡狂,半是性情:一個真實的足球天才——馬裡奧-巴洛特利一、巴洛特利是棄兒,也是寵兒二、是教練,也是父親三、是天使,是魔鬼,但他終究是人

當29歲的巴洛特利重新回到亞平甯半島時,不再有鋪天蓋地的歡呼、狂熱球迷獻上的鮮花和英雄般的禮遇。可能是2019年的夏季轉會視窗如此驚天動地,阿紮爾、格列茲曼、菲利克斯們賺足了媒體的眼球。巴洛特利歸來的時候,隻有一條短短的消息爬上體育門戶網站的角落“馬裡奧·巴洛特利加盟意甲升班馬布雷西亞。”這時的他想起七年前奪取金球獎的豪言,是否會心生感慨呢?

1990年8月12日,加納移民巴瓦夫婦在意大利巴勒莫生下了一個孩子,決定給這個孩子起名叫“馬裡奧”。剛剛出生不久的馬裡奧不幸患上腸部感染,并且一度生命垂危。經濟拮據的巴瓦夫婦無力承擔昂貴的治療費用,又不忍看到孩子的離去。一個晚上,他們悄悄離開了醫院。在社會福利機構的救濟之下,2歲的馬裡奧情況奇迹般的好轉。1993年,來自布雷西亞的巴洛特利夫婦收養了馬裡奧。

多年以後,功成名就的巴洛特利從不與親生父母主動聯系,從不以“父母”相稱,而是将他們稱為“巴瓦先生和巴瓦女士”。雖然與親生兄弟保持着良好的關系,但是從未邀請過親生父母來看他的比賽。巴洛特利的成長過程中遇到了無數次媒體的嘲諷和球迷的噓聲,但是全都沒有這一次遺棄帶給他的傷害大。每當提起親生父母,巴洛特利依然會怒吼“他們抛棄了我!”

即便是今天的意大利,種族歧視事件也時有發生,更不用說上個世紀的意大利。馬裡奧是生活在孔塞西奧白人社群裡唯一一個黑人孩子,社群裡其他白人小孩總會時不時跑到他的身旁去嘲諷幾句他的膚色。年幼的馬裡奧,一個人的異域,天空充滿孤單,忍受生活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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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洛特利和養父母,養父弗朗哥·巴洛特利2015年去世)

非常幸運的是。巴洛特利夫婦給予了馬裡奧親生父母一樣的關懷。每當遭遇種族歧視的馬裡奧哭着跑回家時,養母西爾維娅會幫他拭去淚水,而父親弗朗哥則會帶着巴洛特利給那個種族歧視的小子一次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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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巴洛特利在國米)

在養父母的呵護下,巴洛特利茁壯成長,并且顯露了驚人的足球天賦,強壯的身體、精準的射術、出色的跑位意識讓他在同齡人中鶴立雞群。2005年2月,一場普通的意丙聯賽吸引了亞平甯半島所有大俱樂部球探的目光,15歲的巴洛特利代表盧梅紮内出場,創造了意大利足球職業聯賽的最年輕出場紀錄;2006年,國際米蘭向巴洛特利抛來橄榄枝;2007年,巴洛特利代表國際米蘭一線隊首次出場;2008年,巴洛特利打破了歐洲冠軍聯賽最年輕進球紀錄,随隊奪得了意甲冠軍,18歲就拿到了120萬美元的年薪。

在巴洛特利29年的歲月中,有三個父親。托馬斯·巴瓦是他的生父,弗朗哥·巴洛特利是他的養父,羅伯特·曼奇尼是他足球意義上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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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曼奇尼)

巴洛特利在國米第一個賽季一直在梯隊效力,但是時任一線隊主教練曼奇尼卻關注到了他。2007到2008賽季,國米鋒線坐擁阿德裡亞諾、伊布、克雷斯波等衆多好手,曼奇尼在從熱身賽開始就将17歲的巴洛特利加入球隊大名單中,在聯賽和杯賽中為他擠出了11次出場機會。巴洛特利沒有辜負曼奇尼的期望,11場比賽打進3球,對于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将來說,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答卷。

但是巴洛特利在國米的美好前景很快随着曼奇尼的離開而消逝了。特立獨行的巴神遇到的“最特别的一個”——何塞·穆裡尼奧。

穆尼裡奧極其擅長建立與球員的感情聯系。執教國米的兩個賽季,他赢得了所有球員的心:馬特拉齊對他奉若神明,米利托說他永遠是國米人的第一教頭,塞薩爾稱穆尼裡奧勝過他的父親……

但是巴洛特利除外。穆裡尼奧不懂的如何激發這個帶有濃重孩子氣前鋒的熱情,而巴洛特利更無法了解穆裡尼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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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洛特利和穆裡尼奧)

訓練展現出的慵懶态度和松散的戰術執行力讓巴洛特利在穆裡尼奧的球隊逐漸邊緣化,更多的時間裡巴洛特利被遺忘在替補上。但是曼奇尼沒有忘記他,2010年7月26日,巴洛特利以2800萬歐元的價格轉會曼奇尼的曼徹斯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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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奇尼和巴洛特利在曼城重聚)

如果說在國米與曼奇尼共事的兩個賽季,曼奇尼對巴洛特利展現的更多是父親對尚在幼年兒子的的疼愛。在曼城是兩個賽季,曼奇尼對巴洛特利則是父親對青春期叛逆兒子的嚴厲和關懷。

曼城的巴洛特利依然不讓人省心,甚至更加叛逆。由于訓練遲到曼城給他開出的罰單有厚厚一摞。訓練之中,他會亂踢皮球,甚至因為放鏟隊友和前來制止他的曼奇尼發生沖突。2011年面對洛杉矶銀河的熱身賽,巴洛特利上演了他的“代表作”之一:大衛·席爾瓦送出絕妙的直塞,點球點附近得球的巴洛特利可能是迅速融入了美國的娛樂文化,在家得寶中心球場數萬球迷的注視之下停球轉身,以華麗的馬賽回旋動作用腳後跟完成了射門。當然,球毫無意外從遠離球門的一側緩緩滾出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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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情同父子的二人在訓練中發生沖突)

每一次巴洛特利的離經叛道都會被曼奇尼嚴厲斥責,巴洛特利有時沉默不語,有時會跳出來公然與曼奇尼對抗。而沖突過後,曼奇尼和巴洛特利很快就會和好如初。阿圭羅回憶道:“他們在訓練中就如同貓狗大戰一樣,然後他們又會摟着對方的肩膀離開。他們會互相大喊大叫,詛咒對方,但很快又會上演父子情深的戲碼。”

盡管曼奇尼外貌風度翩翩,但他從球員時期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效力于桑普多利亞,五次和隊友弗朗西斯在訓練場大打出手。擔任教練後脾氣依然火爆,阿德裡亞諾和他沖突之後被徹底冷遇,和他同樣在訓練場上和他發生沖突的貝拉米被他怒罵之後送到了英冠。對巴洛特利一次又一次的包容,顯然不符合曼奇尼的性格,遠遠超出一般球員同主教練的關系。

曼奇尼可能是唯一一個可以了解巴洛特利的主教練,也是可能是唯一一個能夠完全發揮巴神能力的主教練。2011到2012賽季,在曼奇尼麾下巴洛特利交出了28場16球的資料。在英超38輪的争冠決戰中,還送出關鍵助攻,幫助阿圭羅絕殺女王公園巡遊者,奪得了曼城曆史上第一個英超冠軍。

2013年,當巴洛特利又一次離開曼奇尼的時候,意味着他的長久迷失。盡管在米蘭和尼斯都有過偶爾的高光,但是離開曼奇尼的職業生涯總體上是黯淡的。阿萊格裡棄用他,羅傑斯在交流無果後徹底冷落了他,克洛普直接送走了他,沒有任何一個教練能夠想曼奇尼一樣包容他。

2018年5月15日,曼奇尼擔任意大利國家隊主教練,二人的師徒情緣在國家隊得以重聚。

嚴厲與關懷、斥責與寵愛、每一次錯誤之後的無限包容,筆者不知道曼奇尼有什麼樣的企圖,筆者也不相信曼奇尼有怎樣的企圖,這或許就是足球場的父子之情吧。

球場上的巴洛特利總是在天使和魔鬼之間轉換。2012年的歐洲杯之旅,是再好不過的例子。

在小組賽首輪迎戰西班牙的比賽,兩屆世界杯冠軍的巅峰對決,巴洛特利鬧出了可以媲美2011年那記單刀的笑話。從右路拉莫斯腳下斷球之後殺入禁區的巴洛特利已成單刀之勢,卡西利亞斯退至門線附近,張開雙臂微微下蹲封住球門近角,準備應對巴神标志性的勢大力沉的爆射。令人震驚的情況發生了,巴洛特利隻是帶着球慢慢悠悠地向前踱去,絲毫沒有射門的意圖,拉莫斯迅速回放到位,以一個幹淨兇狠地鏟斷把球權奪回。主教練普蘭德利怒不可遏,立刻把思考人生的巴洛特利換下,而替補登場的迪納塔萊為意大利貢獻了扳平一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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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洛特利思考人生,被拉莫斯搶斷)

當人們還期待着巴洛特利在以後的比賽中會鬧出什麼笑話時,“超級馬裡奧”回來了。小組賽生死戰對愛爾蘭的淩空抽射隻是開胃菜,四強面對德國的比賽成為了巴洛特利的巅峰一戰。

賽前更被看好的德國隊進入狀态也更快,胡梅爾斯門前的淩空推射被皮爾洛在門線處解圍,克羅斯的遠射和赫迪拉的前插對布馮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比賽第20分鐘,卡薩諾左路接基耶利尼直傳後輕盈轉身瞬間擺脫了跟防的胡梅爾斯和博阿滕,左腳給出精準挑傳。中路接應到位的巴洛特利力壓巴德施圖貝爾完成頭球破門!兩個桀骜不遜的意大利天才完成了一次美妙無比的連線,卡薩諾的優雅和巴洛特利的力量在這個進球中展現的淋漓盡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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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真正的高潮在第36分鐘到來。蒙托利沃後場左路送出跨越半場的50米的長傳,巴洛特利憑借敏銳的嗅覺和出色的意識反越位成功,将球停下之後,又形成了一個單刀。他會如何選擇呢?是推射,是加速甩開拉姆過掉諾伊爾,還是像對陣西班牙一樣思考人生?

身後是即将回防到位的拉姆,身前是世界級門将諾伊爾。巴洛特利沒有猶豫,他選擇了最符合自身氣質的射門的方式:爆射球門上角。以反應神速的著稱的諾伊爾在門前根本沒有來得及做撲救動作,皮球如同炮彈一樣沖入球門右上角。

進球之後的巴洛特利脫衣慶祝。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悅,怒目而立,向全世界球迷展示着自己輪廓分明的肌肉線條,如同戰神一般矗立在波蘭華沙體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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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也好,魔鬼也罷,但巴洛特利終究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養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恩師曼奇尼的諄諄教導不能完全抵消童年被遺棄與種族歧視帶來的創傷,是以巴洛特利的性格中多了很多乖張暴戾的成分。他感到孤獨,他不能被人了解,他經常做出很多怪異的事情來吸引他人的關注。他那些違法隊規和法律的行為應該受到懲罰,但是面對那些怪異卻不違背道德法律的喜好,我們不應過分苛責,更不應以怪物的眼光去審視巴洛特利。

筆者看到四強與德國的比賽結束後,巴洛特利奔向看台與養母西爾維娅僅僅相擁的畫面;筆者看到決賽慘敗西班牙後,巴洛特利臉上兩道長長的淚痕;筆者也看到巴洛特利對曼奇尼的感激“曼奇尼教練幫助我進步最多,他是一個令人欽佩的主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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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失利後,巴洛特利淚流滿面)

媒體打在巴洛特利身上的那些标簽不足以概括他,或者根本不是他。他行為乖張,但他懂得感恩;他幼稚可笑,但他在萬衆矚目的歐洲杯上可以挑起重擔。這些沖突的因素組合在一起,就是巴洛特利,就是一個真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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