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9月10日電(記者李斌)為什麼中華文明和瑪雅文明正朝着不同的方向發展?
作者 李莫然(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外國考古研究室助理研究員)
從公元前300年左右開始,古印度瑪雅人創造了世界上唯一的古代文明,瑪雅文明,它誕生于熱帶叢林而不是大河流域。一些中國曆史研究者和愛好者之是以關注瑪雅文明,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在許多方面與中國文明相似。在對考古背景和文化背景的仔細分析下,這些相似之處可能植根于一些根深蒂固的宗教儀式概念。
中華文明與瑪雅文明的相似性
中華文明與瑪雅文明的相似性表現在很多方面,如:對玉石的崇拜和使用,對海龜的崇拜和意義的賦予,包括四邊形、多層和世界樹在内的宇宙觀,在宗教或儀式中對動物的使用和依賴,對人類轉變和變形的強調等。
早期形成期(約公元前 1200-900 年)早期的 Ormec 文明開始廣泛使用玉石。它們經常出現在禮拜場所,描繪了神,統治者,動物和薩曼的轉變,顯示出與宗教儀式的密切聯系。中國史前玉文化的紅山和良嶼文化也表現出強烈的宗教氛圍。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所長、外研廳主任李心偉認為,紅山文化中出土的豬龍、鳥、龍、龍、雲等玉石,可能在社會上層表現出"蛻變"和"羽化"的宗教能力;
瑪雅人将宇宙分為天堂,人類和地下世界。天地之間有神鳥的世界樹,既有支撐又有溝通管道,而水域和球場則是大地和冥界的入口和出口。在中國,四方對宇宙的看法在淩家潭玉版和良玉版中最為明顯,而馬王鶴墳墓的畫則是三重宇宙的清晰表達,當然,這個概念的起源一定是更早的。
此外,類似龜甲作為鈴铛等祭品,人們在緻幻狀态下變形和變形的動物等内容,也是中華文明早期和瑪雅文明的共同特征。在中國半坡、紅山、蜻蜓等的史前文化中,有人類變身為魚、鳥、蜻蜓等動物的藝術主題,而瑪雅石雕和五顔六色的陶器則描繪了統治者變身為美洲虎、金剛鹦鹉等神奇動物的變身。
以上所有内容都指向類似于薩曼莎宗教的想法和儀式。
從"阿美塔米亞主義"到"瑪雅-中國連續體"
薩曼莎語是一種湯格斯語,最初指的是在西伯利亞和北美北極地區流行的一種宗教現象。在1960年代,宗教曆史學家米爾恰·埃利亞德(Mircea Eliade)以"癡迷"為标準,将薩曼莎現象擴充到全球。是以,學者們開始研究薩曼莎教堂在考古遺迹中的表現。人類學家Peter T. Furst讨論了亞洲和美洲之間薩曼莎形态的共性,并提出了"Amethamian"模型,該模型包括身體變形和變形,三重宇宙,世界樹,動物助手和骨骼體驗等八個特征。
著名考古學家張廣石引用了這些定義,并根據中國史前至商代的一些考古資料,提出了"瑪雅-中國連續體"假說。也就是說,它們是同一祖先在不同時間和地點的後代的産物,在當時形成了更加發達的藝術、思想和意識形态。
當然,這種"泛薩曼"式的研究也受到了學術界的批評。美國著名漢學家大衛·N·凱特利(David N. Keightley)認為,中國商代根本沒有薩滿政治,商王不是薩曼莎,所謂的薩滿儀式,如紮曼,實際上是一種理性的、官僚主義的、文明的制度,旨在人為地将已故的祖先變成與人神("制造祖先")交流的中介。
宗教儀式VS血緣關系 兩種文明發展的動機不同
盡管早期有相似之處,但瑪雅文明和中華文明的發展道路卻大相徑庭。前者在2300年左右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城邦,直到崩潰之前一直相對封閉。雖然有相同的書寫、月曆、宗教和藝術體系,而且戰争和聯盟頻繁發生,但從未形成過統一的國家。而中華文明在經曆了史前"星光熠熠"的文化演進,政治上融合了夏商舟,最後由秦漢兩國完成了統一。從那時起,以大範圍的今天中國為場地,不斷上演各種人與跨文化的競争和融合,但始終保持着多元融合的格局,并延續至今。
造成兩種不同結果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個可能是作為維持社會運作的核心驅動力的差異,然後社會的基本結構就大不相同了。瑪雅文明的發展曆來以宗教儀式活動為中心,中華文明自新石器時代以來,非常重視親屬關系(或想象中的親屬關系)在社會運作中的作用。
幾乎從一開始,宗教儀式就是瑪雅社會的基礎,最近的考古發現表明,宗教可能在瑪雅民族的起源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瓜地馬拉的阿瓜達菲尼克斯遺址,日本考古學家井間田武(Inomata Takeshi)帶領一組考古學家發現了幾座可追溯到3000多年前的大型建築,這些建築都用于儀式活動。奇怪的是,周圍沒有城邦或定居點,也沒有統治者的迹象,這些巨大的建築似乎是與地位平等的團體合作建造的。是以,豬們認為,這些未經馴養的狩獵采集者以某種形式被聯系在一起,并建造了一系列用于儀式活動的大型祭祀場所。
這與我們通常認為的完全不同,即隻有當有足夠的生産力積累和發展到一定程度的複雜性時,社會才會以類似的大型犧牲建築模式運作。在瓜地馬拉聖巴托洛遺址發現的壁畫生動地描繪了一系列關于宇宙形成,文明起源和其他主要主題的神話,如創造,國家建設和馴化。瑪雅人通過神話手段建構了最基本的世界觀,并以此為藍圖來讨論國王統治的合法性。
由于宗教儀式的重要性以及農業生産的環境和技術限制,瑪雅社會對人口和土地增長幾乎沒有動力,甚至戰争也是為了犧牲活着的囚犯。在銘文和壁畫中,城際戰争的場景和戰後敵方進階戰俘的犧牲比比皆是,但隻有罕見的吞并敵方人口和土地的記錄,絕大多數失敗甚至被屠殺的君主保留了他們的王朝血統。

檔案照片:舞者為遊客表演薩曼莎舞蹈。攝影:張偉
在中國,社會基本結構的差異可能導緻薩曼莎宗教的改變。考古資料表明,公共墓地的廣泛存在是中國史前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征,一些研究表明,人口的融合應該是基于血緣關系(或想象的親屬關系)的社會運作的根本特征。這是中國大多數史前文化的基本社會結構。正如北京大學教授、中華文明源頭首席專家趙輝所說,血型一直是中國社會的基層機關,從未解體,代之。
這與瑪雅非常不同。瑪雅從未找到過大型公共墓地,貴族家族成員的墳墓大多位于住宅樓下,數量很少。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對洪都拉斯Kopan Maya遺址的8N-11貴族院落的發掘表明,在居住約300年的時間裡,隻發現了10座不同時期的大型單墓,其所有者應該是該大院的所有者, 其餘的家人或家庭成員不知道該埋葬在哪裡。
事實上,吉德對尚志強的《薩曼莎》的批評已經觸及了這個關鍵問題。親屬關系有機地融入相對私密的薩曼莎宗教體系,以及後者在國家政治管理下的社會轉型,在商朝已經非常明顯,甚至可能追溯到龍山時代。龍山時期人與政治的融合明顯加快,特别是在中原地區,基于親屬關系的社會運作似乎在區域間競争中具有優勢,這可能催生了像第二立頭文化這樣的廣域州政府。
在生産力較低的史前社會中,家庭或氏族内部的合作有效地保證了群體的生存和繁殖,也刺激了群體内部人口和土地擴張的巨大動力。在這個過程中,震撼與融合,"邊緣"将繼續融入"核心"區域,并充分吸收外來文明的要素,兩者,都已成為中國古代文明程序的重要手段。這在宗法制和封印制度中尤為明顯,從這個角度看,西周是中華文明發展的關鍵節點。
此外,趙輝還認為,具有中國社會特色的禮儀制度不僅是等級制度,更是維持宗法制度内社會成員資格、地位和道德的标準,通過國家權力上升到政治制度的範圍。進入秦漢後,為重要人物或群體以及邊緣民族撰寫了《曆史》等官方史書,以追溯他們的祖先,目的是強調親緣關系(或想象親緣關系),這可能是中華文明的重要文化基因之一。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雖然早期的中華文明和瑪雅文明在宗教儀式的概念上有許多相似之處,但在各自的發展和進化上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基因并不斷加強,産生了不同的結果。瑪雅文明曆來以宗教儀式活動為中心,在相對封閉的小環境中穩步發展數千年,直至突然崩潰,而中華文明則高度重視親緣關系(或想象親緣關系),在更廣闊的領域經曆了碰撞和融合,反複傳承,至今仍保持着多元融合的格局。(完整)
來源:中國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