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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首古詩詞 | 五代,李煜《木蘭花·晚妝初了明肌雪》木蘭花·晚妝初了明肌雪

作者:文學詩詞

五代:李煜

晚妝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魚貫列。

笙箫吹斷水雲間,重按霓裳歌遍徹。

臨春誰更飄香屑?醉拍闌幹情味切。

歸時休放燭光紅,待踏馬蹄清夜月。

一天一首古詩詞 | 五代,李煜《木蘭花·晚妝初了明肌雪》木蘭花·晚妝初了明肌雪

譯文及注釋

譯文

月圓之夜,大型宮廷歌舞酒宴。出場前先是畫妝。因是晚妝,為了适合舞場與燭光,畫眉點唇,都不妨色澤濃豔。宮娥們剛畫完妝的一刻,是何等光彩照人呀!妝畢,春殿上美女如雲,她們隊列整齊,魚貫而入,雖是層層嬌娘的行列,望之也頓生軍旅的浩蕩之感。

歌罷宴散,月色更明。當即吩咐随從滅盡紅燭,純任得得馬蹄,踏着一路月色歸去,方見得歌舞雖散,而餘興未盡!

注釋

此詞調《木蘭花》,《全唐詩》注曰:“一名《玉樓春》,一名《春曉曲》,一名《惜春容》。”《草堂詩餘》、《詞的》、《古今詞統》、《古今詩餘醉》等本中有題作“宮詞”。

曉妝:一作“晚妝”。《全唐詩》中作“曉妝”。曉妝初了,曉妝剛結束。初了,剛剛結束。明肌雪:形容肌膚明潔細膩,潔白如雪。

春殿:即禦殿。以其豪華、盛大而稱“春殿”。李白《越中覽古》詩有“宮女如花滿春殿”之句。嫔(pín)娥:這裡泛指宮中女子。魚貫列:像遊魚一樣一個挨一個地依次排列,這裡指嫔娥依次排列成行的樣子。

笙箫吹斷水雲間:笙箫,《詞綜》、《曆代詩餘》、《古今詞統》、《全唐詩》等本作“鳳箫”。《花草粹編》作“笙歌”。笙箫,笙和箫,泛指管樂器。吹斷,吹盡。水雲間,呂本二主詞、侯本二主詞、吳本二主詞于“間”處空格。《全唐詩》、《花草粹編》、《古今詞統》、《詞綜》等本中均作“水雲閑”;《松隐文集》作“水雲中”。水雲間即水和雲相接之處,謂極遠。

重按霓(ní)裳歌遍徹:重按,一再按奏。按,彈奏。霓裳,《霓裳羽衣曲》的簡稱。唐代宮廷著名法曲,傳為唐開元年間河西節度使楊敬忠所獻。初名《婆羅門曲》,後經唐玄宗潤色并配制歌詞,後改用此名。唐白居易《琵琶行》中有句:“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歌遍徹,唱完大遍中的最後一曲,說明其歌曲長、久,音調高亢急促。遍,大遍,又稱大曲,即整套的舞曲。大曲有排遍、正遍、遍、延遍諸曲,其長者可有數遍之多。徹,《宋元戲曲史》中雲:“徹者,入破之末一遍也”,六一詞《玉樓春》有“重頭歌韻響铮,入破舞腰紅亂旋”之句,可見曲至入破以後則高亢而急促。

臨春:《詞綜》、《曆代詩餘》、《古今詞統》、《全唐詩》等本中均作“臨風”。鄭骞《詞選》中雲:“臨春,南唐宮中閣名,然作‘臨風’則與‘飄’字有呼應,似可并存。”香屑:香粉。飄香屑:相傳後主宮中的主香宮女,拿着香粉的粉屑散布于各處。

醉:心醉、陶醉。拍:拍打,這裡兼有為樂曲擊出拍節之意。闌幹:即欄杆。情味:《花草粹編》、《詞譜》、《全唐詩》、《詞林紀事》等本中均作“情未”。切:懇切,真摯而迫切的心情。

歸:回。休放:《詞綜》、《詞譜》、《曆代詩餘》、《全唐詩》等本中同此。蕭本二主詞、呂本二主詞、吳本二主詞、《詞林紀事》、《類編草堂詩餘》等本中均作“休照”。燭光:晨本二主詞中同此;呂本二主詞、吳本二主詞、蕭本二主詞、《花草粹編》、《詞綜》、《詞譜》、《全唐詩》等本中均作“燭花”。燭光紅,指明亮的燭光。

待踏:《詞綜》、《曆代詩餘》、《詞譜》、《全唐詩》等本中同此。呂本二主詞、蕭本二主詞、吳本二主詞、《類編草堂詩餘》等本中均作“待放”。踏馬蹄:策馬緩慢而行,有踏月之意。有本作“放馬蹄”,意為讓馬随意而行。

一天一首古詩詞 | 五代,李煜《木蘭花·晚妝初了明肌雪》木蘭花·晚妝初了明肌雪

鑒賞

此詞是李煜于南唐全盛時期所創作的一篇代表作。詞的上片主要寫春夜宴樂的盛大場面。首句突出描繪“晚妝初了”的嫔娥們的盛妝和美豔,由此寫出作者對這些明豔麗人的一片飛揚的意興,同時從開篇即渲染出夜宴的奢華豪麗。繼之兩句宴樂開始,歌舞登場,作者極寫音樂的悠揚和器物的華美。比如,笙箫二字可以給人一種精美、奢麗的感覺,與詞中所描寫的奢靡之享樂生活、情調恰相吻合。而“吹”作“吹斷”,“按”作“重按”,不但字字可見作者的放任與耽于奢逸,而且十分傳神地賦予音樂以強烈的感情色彩。據馬令《南唐書》載:“唐之盛時,《霓裳羽衣》最為大典,罹亂,瞽師曠職,其音遂絕。後主獨得其譜,樂工曹生亦善琵琶,按譜粗得其聲,而未盡善也。(大周)後辄變易訛謬,頗去哇淫,繁手新音,清越可聽。”李煜與大周後都精通音律,二人情愛又笃深,更何況《霓裳羽衣》本為唐玄宗時的著名大曲,先失後得,再經過李煜和周後的發現和親自整理,此時于宮中演奏起來,自然歡愉無比。是以不僅要“重按”,而且要“歌遍徹”,由此也可想見作者之耽享縱逸之情。

一天一首古詩詞 | 五代,李煜《木蘭花·晚妝初了明肌雪》木蘭花·晚妝初了明肌雪

詞的下片是描寫曲終人散、踏月醉歸的情景。“臨春”一句明是寫香,暗是寫風,暗香随風飄散,詞人興緻闌珊,由“誰更”二字而出,更顯得活潑有緻。“醉拍”二字直白而出,寫醉态,寫盡興盡歡妥貼至極。到這裡,作者有目見的欣賞,有耳聽的享受,有聞香的回味,加上醉拍由口飲而生的意态,正是極色、聲、香、味之娛于一處,心曠神馳,興奮不已,是以才“情味切”,耽溺其中無以自拔。結尾二句,寫酒闌歌罷卻寫得意味盎然,餘興未盡,是以向來為人所稱譽。《弇州山人詞評》中贊其為“緻語也”。今人葉嘉瑩曾詳評此句:“後主真是一個最懂得生活之情趣的人。而且‘踏馬蹄’三字寫得極為傳神,一則,‘踏’字無論在聲音或意義上都可以使人聯想到馬蹄得得的聲音;再則,不曰‘馬蹄踏’而曰‘踏馬蹄’,則可以予讀者以雙重之感受,是不僅用馬蹄去踏,而且踏在馬蹄之下的乃是如此清夜的一片月色,且恍聞有得得之聲入耳矣。這種純真任縱的抒寫,帶給了讀者極其真切的感受。”讀此二句,既可感作者的癡醉心情,也可視清靜朗潔的月夜美景,更可見作者身上充盈着的文人騷客的雅緻逸興。

全詞筆法自然奔放,意興流暢揮灑,語言明麗直快,情境描繪動人。作者從個人宮廷生活場面出發,雖然帶有較為濃郁的富貴脂粉氣,未能表現出深刻的思想内容,但短短一篇就把一次盛大歡宴的情形淋漓盡緻地表現出來,藝術描繪生動逼真,情景刻畫細膩動人,由喻象中見情思,于淺白處見悠遠,充分顯示了作者高妙的藝術功力,是“寫得極為俊逸神飛的一首小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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