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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把男人帶回了十裡鄉,在這裡,将心愛的人帶回家是一件大事

作者:新銳散文
胡蝶把男人帶回了十裡鄉,在這裡,将心愛的人帶回家是一件大事

胡蝶把一個男人帶回了十裡鄉,她第一次這麼做。

在十裡鄉,将心愛的人帶回家是一件大事。撐着竹篙從河上劃過,家人們會在河那邊迎接,往二人身上灑上植物的葉與瓣表示歡迎。人們将自然之神長久地供奉着,感謝它賜下的甘霖與沃土。

墨綠色的雲與滄海原野融為一體,不久前剛下過雨,潮濕的空氣凝結,懸浮在半空中。細細的水流穿過竹筒的縫隙,拍打旋轉,一葉竹篙從霧茫茫的河那頭飄來,竹篙的一頭,老人揮舞着瘦弱卻有力的竹竿在水面激起一番波浪。竹篙上放着兩把椅子,胡蝶烏黑的發絲挂着點點水珠随風搖曳着,她順從着大地的心意,也着一身墨綠。身後,男人背對着她,煙灰不斷點灼熄滅,煙花般綻放又星點般隕落。

她在深夜無人的街口為他點起一支煙,于是他們相愛了。

竹篙在長長的河流上破水劃着,河那岸無人相迎。

胡蝶把男人帶回了十裡鄉,在這裡,将心愛的人帶回家是一件大事

不算新的皮鞋踏在河岸邊深綠的草皮上,土層軟得像雞蛋糕,似乎隻輕碰一下就要随水而去,不知方向。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雖沒接觸,卻誰也不會丢下誰。

栀子花都開了,胡蝶沒趕上好時候,花瓣七零八落懸在枝間,随雨混入泥中,再看不出顔色。胡蝶小時候常抓着雪白的花瓣玩,也是以被父親罰站。

“不順應自然的孩子必将受到懲罰。”

這是父親對她說的。

那天,胡蝶在門外站了一夜,陪伴她的隻有枝頭殘敗的栀子花。

墨綠色的風衣在花後藏了許久,胡蝶才被母親發現。母親在視窗收着綠豆,是啊,每到這個時候家裡都會煮上一大鍋綠豆湯,胡蝶不愛吃綠豆,隻愛喝湯,在咿呀學語的年紀,總喜歡拿着小碗扯着母親的連衣裙不停地說“要要要”。

好久沒喝到家裡的綠豆湯了。

“進來吧,外面在下雨。”

母親端來兩杯熱茶,家裡的青花的瓷杯是給客人用的。胡蝶握着手中的卡通玻璃杯,茶很燙,她反倒握得更緊。

“這次還走嗎?”

母親坐在沙發邊的木頭椅子上抿着茶,望着胡蝶二人。

“媽,給你介紹一下,他是小陳。”

“是你為了逃避安排找來的嗎?”

母親将茶放下。

“他不是我的演員。”

胡蝶低下頭,嘴角是好看的弧度。

“他是我的夫妻。”

胡蝶站起身來。

“我們該走了,天要黑了,天黑了,竹篙就不再劃了。”

母親的雙手在大腿上來回揉搓着。

“不等等你爸嗎。”

“不等了,一會兒他又該叫我罰站了。”

胡蝶沖着母親笑着,遞給母親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轉身離開。身後的男人朝着母親微微點頭鞠躬,也一并離去。

母親走上前去,一支銀簪被鑄成栀子花的模樣,靜靜地躺在盒中。

“你知道我們這的習俗是什麼嗎?”

胡蝶把男人帶回了十裡鄉,在這裡,将心愛的人帶回家是一件大事

胡蝶從口袋裡摸着什麼,又張開手心。男人定睛看着那雙嫩紅的小手,手中是還沾着泥水的栀子花瓣,花瓣不再潔白。胡蝶輕輕拂去花瓣上的水珠,雙手呈着花瓣往空中舞去。一團柔軟的雪白在空中綻開,零落在二人頭上,肩上,他們就那麼站着,站在飄散的花瓣中,站在“自然”的另一頭,沾着泥水的花瞬時雪花般潔白。

清脆的水流聲拍打在胡蝶的耳畔,她輕倚着夫妻的肩頭,閉上眼聽着水聲。本霧蒙蒙的天空被夕陽劈開一道裂口來,裂口裡綻出鵝黃色的陽光,遠遠地染出一抹紫。老人不緊不慢地劃着,二人的影子映在河水之上,順流而下,去無方向。

“你知道嗎?我曾做了個夢。”

“夢見什麼了。”

胡蝶擡起頭望向面前的男人。

“夢見我跟着你去向遠方。”

作者簡介

胡蝶把男人帶回了十裡鄉,在這裡,将心愛的人帶回家是一件大事

徐靜,現吉林藝術學院大二在讀學生,發表過多部散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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