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他們在廬山留下“虎溪三笑”的佳話,連老虎都嫉妒得長嘯震林嶽

作者:烹煮曆史
他們在廬山留下“虎溪三笑”的佳話,連老虎都嫉妒得長嘯震林嶽

虎溪三笑圖

結廬名山,寄情山水,是古代仕途失意的文人士大夫獨善其身的理想出路。是以廬山是隐者的樂園,它的隐士文化流韻千古。

廬山隐士中,最有名的要數“浔陽三隐”陶淵明、劉遺民、周續之了。

三隐之首的東晉大詩人陶淵明與廬山有着血濃于水的親密關系,他是浔陽柴桑(九江市)人,廬山是他的故鄉。他少懷濟世之志,後五進仕門,卻都因“有志不獲聘”,四十一歲在彭澤令任上,因“不為五鬥米折腰向鄉裡小兒”,挂印而去,歸隐廬山。

淵明初隐的“上京”,即星子縣白麓鄉的玉京山鹿。這裡依山面湖,可賞群峰嵯峨,觀平湖煙雲,有良田耕耘,通舟楫之便,有兒女繞膝。“六載去還歸”,在故鄉的懷抱中,無案牍勞形,無官場傾軋,“風飄飄而吹衣,舟搖搖以輕揚”,歸去來兮的淵明一身輕松,滿心愉悅。此時他眼中的廬山更是别有風韻,“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一派明秀天然中透出詩人平靜恬淡的心境。

淵明是自然之子,赤子之心面對廬山的明山秀水,詩意也便蔥茏。于是一座中國田園詩的高峰便在廬山的山水間悄然矗起。

淵明詩文采廬山自然靈氣,卻不肢解廬山,為一峰一瀑吟詩為文,而是把廬山作為一個整體意象,盡心為山水畫魂。于是《歸去來兮辭》《飲酒》《歸園田居》《桃花源記》《桃花源詩》等一百三十餘首優美沖和的精妙詩章,從他心中汩汩流出,潤澤廬山,澤被後世,展現出一個别樣意蘊的廬山,蔚成中國田園詩派的絕世風景,為後世所矚目景仰。

元代元好問 “一句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醇”的評語,可謂一語中的,淵明若泉下有知,當視為知己。

淵明結廬歸隐,卻不清高自閉。他的隐,是一種心靈之隐,正所謂心遠地自偏。他熱愛生活,用心感悟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關注生活細節裡的無窮意蘊和細小樂趣。在耕田、讀書、飲酒、賦詩之餘,他與鄉野村夫相攜往來,閑話桑麻,怡然自得。他好交賢士,尤其與因不滿劉宋代晉隐于廬山西林的柴桑令劉遺民和因避戰亂而隐廬山的儒者周續之交往甚密。彼時他們心意相通,引為知音,常常往來相訪,談儒論詩,詩酒唱酬,成就一段佳話,被後人合稱“浔陽三隐”。有“浔陽三隐”把酒朗笑的身影,廬山在中國文人心頭便是溫暖的。

他們在廬山留下“虎溪三笑”的佳話,連老虎都嫉妒得長嘯震林嶽

風景如畫的廬山

在世人心中,關于廬山,比“浔陽三隐”更為人向往的佳話莫過于“虎溪三笑”了。

這是一個流傳千古的佳話。相傳淵明與住持東林寺的禅宗六祖慧遠、築廬金雞峰下簡寂觀的道士陸修靜相交好,常與陸修靜往東林寺,三人互釋迷津,笑談今古,相與甚歡。慧遠在廬山修行,三十餘年不但不下山入城,送客也從不越過門前虎溪。有次三人聚後,慧遠相送,一路言笑忘情,不覺竟過了虎溪,引得後山老虎妒意大發,長嘯震林嶽。三人聞聲驚覺,相視會心大笑。他們為在不經意間破除了不過虎溪的執念而笑,也為他們之間單純自然的友誼而笑。這笑聲,傾倒了後來無數鴻儒文人,慰藉了他們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孤獨心靈,成為他們心中文人相親的一朵蓮花。他們願意為這朵花描枝畫葉,于是李白有“東林送客處,月出白猿啼;笑别廬山遠,何煩過虎溪。”(《别東林寺僧》)一詩懷古,東坡有《三笑圖贊》傳世,明朝成化帝憲宗朱見深繪有《一團和氣圖》,此圖乍看如同一人,細看實為一儒、一僧、一道三人合抱相視而笑。凡此種種,令“虎溪三笑”這朵開在世人心中的花更加明媚,讓人傾心。

遺憾的是,“虎溪三笑”的佳話據史學家考證隻是一個傳說。當時慧遠與淵明雖同處廬山,但淵明順應自然的人生觀難以附會慧遠“體神入化、落影離形”的輪回說,是以交往不多,而陸修靜來廬山弘道時,淵明與慧遠都已故去。雖然如此,我依然傾心于“虎溪三笑”所傳遞的那種文化知音攜手廬山譜寫“高山流水”的高誼,傾心于儒釋道互相交融共處廬山的文化高度。

他們在廬山留下“虎溪三笑”的佳話,連老虎都嫉妒得長嘯震林嶽

白鹿洞書院

在廬山,最能展現這種文化包容心态的,莫過于東林寺、簡寂觀和白鹿洞書院了。

始建于公元386年的東林寺,是禅宗六祖慧遠弘揚佛法的所在。公元381年,慧遠來到廬山,後駐錫東林寺30餘年。慧遠是一位胸懷博大的佛學宗師,儒釋道兼擅,《高僧傳》謂其“内通佛理,外善群書”。在廬山,他以“苟會之有宗,則百家同緻”的開放文化心态,促使儒釋道和諧共存于廬山,同時他也是“善屬文章,辭氣清雅”的文章聖手,有《廬山記》和五言山水詩《遊廬山》傳世。慧遠之後,廬山佛學大盛,唐朝錢珝有詩為證:“咫尺愁風雨,匡廬不可登。隻疑雲霧窟,猶有六朝僧。”

他們在廬山留下“虎溪三笑”的佳話,連老虎都嫉妒得長嘯震林嶽

荒涼的簡寂觀

幾十年後,廬山又迎來了道學宗師陸修靜。他在金雞峰下建立簡寂觀,修道傳教、整理經典,一時道教勃興,簡寂觀成為南朝廬山最大的道觀。一千多年後,有一個叫商盤的清朝詩人來到廬山簡寂觀,睹觀思人,思緒翩然,寫下一詩“演經搗藥已無蹤,古觀丹崖翠壁重。要識廬山先輩面,含情一撫六朝松。”

名列中國四大書院之首、南唐中期建于五老峰南麓的白鹿洞書院,南唐時初為“廬山國學”與金陵秦淮河畔國子監齊名,學者争相往之。北宋太宗皇帝禦賜《九經》等書于書院。南宋淳熙六年,理學宗師朱熹造訪書院,并自任洞主,制定教規,延師講學,開辟了中國講學式教育的先河,許多學識淵博胸羅錦繡的飽學之士從這裡走出。夫子親定的《白鹿洞規》“簡要明白,遂成為後世七百年的教育宗旨。”此後,白鹿洞書院名動天下,成為宋末至清初數百年來中國一個重要文化搖籃。

東林寺、簡寂觀、白鹿洞,慧遠、陸修靜、朱熹,一佛一道一儒,三座文化高峰并峙千年,代表着廬山博雅相容的文化品格。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