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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紅色足迹】嚴濟慈:烽火八年 滇池畔你“修道”為救國

【沿着紅色足迹】嚴濟慈:烽火八年 滇池畔你“修道”為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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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紅色足迹】嚴濟慈:烽火八年 滇池畔你“修道”為救國

萬裡長征,辭卻了五朝宮阙。

1937年,在盧溝橋事變的隆隆炮火中,北京的無數高校、科研機構紛紛南遷,避亂于被稱為大後方的雲南。36歲的嚴濟慈也帶着國立北平研究院實體研究所的從業人員,辭别五朝古都北京,筚路藍縷,艱難南遷。1931年,剛至而立之年的嚴濟慈出任國立北平研究院實體研究所專任研究員兼所主任(所長)。科學救國心切的他,以研究所為家,常常“5+2”“白加黑”地工作。夫人張宗英笑他:“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待在研究所裡。”

恰恰是這樣的生活,被嚴濟慈視為最合适從事科研工作的狀态。在他的人生字典裡,36歲前的生活,有“背井離鄉”,卻無“流離失所”。但是日軍侵華的炮火,讓他不得不流離失所。

“吾離國後方知我有一件東西叫國家,以及國家的可愛”“今日世界利彈怪艇咄咄逼人,舍科學無以立國”。在他第一次赴法留學時,就深知國家的可愛,和平的可貴。此刻,他的科技救國念頭更加強烈。置身彩雲之南,嚴濟慈面臨更重大的選題:如何實作科技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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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昆明

快慰之一:黑龍潭畔得遇老鄉

1937年,嚴濟慈第三次赴法通路,也是他第三次面臨去與留的抉擇。

“戰火紛飛,回去幹什麼?又能幹些什麼?”得知嚴濟慈意欲回國,師友不解并苦苦挽留。

借着接受法國裡昂一家報社記者采訪的機會,嚴濟慈道出了心聲:“我雖是一介書生,不能到前方出力,但是我要馬上回到我的祖國,和千千萬萬中國的讀書人一起,為神聖的抗戰奉獻我的綿薄之力……”

嚴濟慈不知道的是,他在北京的家,此時正受到日本特務監視。他在馬賽上船後,就有同船的一位越南醫生認出他,勸他說其在北京的家極有可能會受到監視。嚴濟慈于香港上岸。在港期間,他獲悉在“南高”時的恩師熊慶來已擔任雲南大學校長,就取道法國的殖民地越南到昆明,與恩師長談後,決定把實體研究所搬到昆明,并通知張宗英帶家人前來香港會合。

1938年下半年,北平研究院實體研究所搬遷到昆明北郊黑龍潭的龍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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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龍泉觀并非研究所在昆明的第一選址。”昆明市東陽聯誼會第一黨支部書記陳旭陽經多方查閱資料和詢問後得知,研究所搬到昆明後,因為嚴濟慈把家暫時安置在城區,研究所辦公室也暫駐昆明城區光華街,後或因研究場地面積不大、條件較差等原因,更址龍泉觀。

在黑龍潭附近的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内,儲存着《昆明名人舊居》一書。書中記載,當時,嚴濟慈經實地考察後,發現龍泉觀雖然偏僻,離市中心一二十公裡,但勝在清淨,附近還有機械加工實力雄厚的中央機器制造廠,便標明了龍泉觀,把研究所搬了過來。

其實,促成嚴濟慈把研究所搬到黑龍潭的是東陽老鄉、著名植物學家蔡希陶。1932年,蔡希陶受北平靜生生物調查所派遣,到雲南采集熱帶植物标本,并于1938年4月創辦雲南農林植物研究所。在雲南的日子裡,兩位東陽籍科學家相扶相持,結下了兄弟般的情誼。1991年,蔡希陶去世10周年之際,嚴濟慈特意題詞:“抗日戰争期間,你我在黑龍潭,馬路東西對面的兩個東陽人建立的兩個研究所中工作八年,我至今常在悼念中。”

龍泉觀是一座有着2000多年曆史的道觀,是雲南道教的主要發源地之一。龍泉觀知客楊瑞介紹道,龍泉觀占地約30畝,四周古木參天,環境優雅。抗戰時期,道觀冷落,廟宇多年失修,荒涼破敗。但嚴濟慈等一衆科學家因報國心切,這裡反而成了潛心科研的“道場”。

快慰之二:研制首批光學儀器

黑龍潭畔的工作環境,可以用“内憂外患”來形容。内,科研條件簡陋,在北平的儀器、書籍有的無法搬運,有的中途遺失,無法開展研究;外,日機轟炸頻繁,科研人員常要躲避。

嚴濟慈的師妹、他在東陽中學時的校長程品文的女兒程葵珠,當時曾借住在嚴家。她清楚地記得,嚴濟慈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家,回家後又經常陷入苦苦思索之中,人明顯地消瘦下去。後來她知道,嚴濟慈正在研究所研究應用光學、研制抗日急需的軍用儀器,“他說一個人再有才智,如果沒有強大的國家,是無法讓科學為民族、為正義服務的。”

嚴濟慈後來回憶道,在這樣的條件下,要恢複在北平的科研工作不但不可能,而且毫無意義。

就在嚴濟慈苦苦思索如何打開工作局面時,軍政部軍工署提出請研究所制作顯微鏡,附近一家無線電廠也要求提供壓電水晶振蕩器。鑒于戰時前方部隊軍用裝備和後方醫療器械缺乏,嚴濟慈決定開展戰時儀器生産服務,從事水晶振蕩器、測距鏡、顯微鏡等的研制。從光學計算,鏡片磨制,到裝配和檢驗,無不親自動手。

著名實體學家錢臨照對此記憶深刻:“在條件十分艱苦、裝置極端簡陋的情況下,我們全所的從業人員在嚴先生的上司下一齊動手,研磨鏡頭,測量焦距,仔細檢驗,認真裝配……回想當年,雖苦猶榮,不禁再次感念嚴濟慈先生對科學的一片赤誠和對祖國的無限熱愛。”

4年内,嚴濟慈帶領科研人員,制成1000多具用于無線電收發報機穩定波頻的水晶振蕩器,300多套步兵用測距鏡和望遠鏡,以及500架1500倍顯微鏡。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我國第一批自己制造的光學儀器,以前這些儀器都要進口。

更重要的是,借助這項工作,嚴濟慈不僅帶着學生做研究,還教給他們外語和專業知識。培養了一批光學儀器和精密儀器研究制造的骨幹。等他們獨當一面後,嚴濟慈又把他們送到國外留學深造。抗戰勝利後,這批人分散到東北、西安、上海、北京,成為當地光學研究所骨幹。

1943年,國民政府中央文化運動委員會授予嚴濟慈獎狀:“查嚴濟慈先生發明磨制晶體新法對國防科學頗有貢獻,茲經國防科學技術策進會推薦,特給獎狀以示激勵”;1946年,他又榮膺國民政府頒發的三等“景星勳章”。

快慰之三:抗戰勝利舊居贈友

在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内,坐落着一幢建于1940年的單體磚木結構、中西元素融合的平房,系嚴濟慈在昆明時的居住和辦公場所。這裡綠樹環抱,鬧中取靜。這是嚴濟慈的自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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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市融媒體中心記者、在昆東陽籍大學生組成的尋訪團在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實地采訪。

原來,所謂的大後方其實并不平靜,日機常空襲昆明城區。在嚴濟慈到黑龍潭工作後不久,張宗英帶着孩子也搬到廟中。後來,嚴濟慈在雲南農林植物研究所(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前身)馬路對面的山坡上買地造起了房子。

“别看現在環境好,在當時,房子四周全是空地。”昆明市東陽聯誼會第二黨支部書記呂正仁感慨道,這幢攏共116.7平方米的平房,當時擠進了嚴濟慈夫妻、嶽父母、5個孩子,附近還常有狼群出沒。

嚴濟慈是在美國聽到抗戰勝利消息的。1945年8月,經美國國務院邀請,嚴濟慈作為通路學者赴美考察通路。到華盛頓不到一個星期,他就聽到了日本無條件投降的消息,還在華盛頓目睹了美國群眾歡迎艾森豪威爾将軍凱旋的場面。那一刻,他恨不得插翅飛回國内,主持科研工作盡快恢複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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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團在嚴濟慈舊居前合影

在把研究所搬回北京時,嚴濟慈把這處房子贈給了蔡希陶。

昆明市東陽聯誼會成立後,第一、第二支部每年都會組織黨員走訪嚴濟慈舊居。大家在感慨當年嚴老生活、科研條件簡陋之餘,也感懷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嚴老為抗戰勝利作出的貢獻,令所有在滇東陽人感到驕傲。呂正仁說,他們會将嚴老的愛國情懷代代傳承、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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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濟慈、蔡希陶舊居内部景象

近年來,這處舊居的修繕工作從未間斷,最近一次修繕從2018年開始。同年,“嚴濟慈、蔡希陶舊居”入選雲南省第八批省級文物保護機關。

抗戰期間,嚴濟慈卻于闆蕩時局中,化身“修道者”,甘當“苦行僧”,在烽火中完成了科學家報國之心的淬煉,實作了科技救國的路徑轉型探索。滇池之畔,永遠有他的勵志故事!

斯是陋室 惟吾德馨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用這句話來形容嚴濟慈在雲南昆明的舊居再恰當不過。這幢簡易平房,不僅是嚴濟慈和家人共同生活的地方,更是他帶領團隊成員夜以繼日攻克技術難關的臨時“戰壕”。他們懷着滿腔熱忱,在動亂不安、艱苦卓絕的環境中開展應用光學研究,制造出中國第一批光學儀器,有力地支援了前線抗戰。愛國之情、報國之志,令人欽佩不已。

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從業人員李雪對嚴濟慈十分熟悉,不僅整理了相關文字資料,還主動扮演起講解員角色,為一批又一批參觀人員講述嚴濟慈與昆明的緣分。“我們研究所的從業人員都十分敬佩嚴老和蔡老,他們來自東陽,卻都在昆明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李雪說,東陽這座浙中小城,從古至今走出了一大批卓越人才,無愧“教育之鄉”的稱号。

“我高中畢業于東陽中學,有幸和嚴老成為校友。嚴老的‘慕光’精神一直激勵着東中學子勇攀學術高峰,如中國量子之父、中國科學院院士潘建偉也曾公開表示自己深受嚴老影響。”雲南大學東陽籍大學生蔣宇聰随同采訪團走訪了嚴濟慈舊居。此前,他并不知道嚴濟慈曾在昆明開展過科研工作,此次走訪參觀,讓他對這段曆史有了較全面的了解,對嚴濟慈的科技報國精神,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嚴老是我們東陽人的驕傲!此次有幸參加采訪團,重走嚴老當年走過的路,參觀他的舊居,我深切感受到了嚴老滿腹才華背後那顆熾熱的愛國之心。”在嚴濟慈舊居前,雲南财經大學東陽籍學生葛琳煊堅定地說,她将以這位傑出的科學家、教育家為榜樣,走好眼前的每一步,努力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

作者:陳林旭 陳一點 李磊 陳巧穎 陳姣

編輯:蔣智 吳美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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