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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佛海,老天爺不“特赦”的大漢奸

周佛海,老天爺不“特赦”的大漢奸

1946年11月7日,初冬的南京街頭寒風瑟瑟,但首都高等法院外卻是人頭攢動,心中燃燒的國仇家恨之火使人們顧不上寒冷,簇擁着等待着法庭對大漢奸周佛海的最終審判結果。周佛海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然而,他卻逃脫了被槍斃的命運。

被“保”起來的周佛海

南京師範大學教授經盛鴻說,1945年8月日本投降之後,在南京、上海都建立了審判日本戰犯和汪僞漢奸的審判庭。此前,汪精衛已經病死。1946年上半年,第二号人物陳公博也被槍斃,唯獨周佛海被保護起來了。上海的《和平日報》《大公報》都曾發表社論,标題就叫“周佛海到哪裡去了?”

中國第二曆史檔案館研究館員王曉華說,周佛海當時是被戴笠勸說赴重慶自首而誘捕的,最初幽禁于“白公館”。一年後,周佛海被押往南京關押在老虎橋監獄。面對證據确鑿的審訊,周佛海竟理直氣壯地反駁道,自己“通謀敵國”“圖謀反抗本國”的罪名不成立,自己一開始就是“通謀本國”,跟戴笠接上關系了。

經盛鴻說,周佛海确實根據重慶軍統局訓示,暗殺了汪精衛政府的大特務頭子李士群。另外,他還根據重慶軍統局的訓示,把被日僞當局逮捕或者在戰場上俘虜的一些重慶政府的進階地下情報人員以及進階将領,像李明揚、馬元放等從牢裡釋放出來,把他們送回重慶。

一個投機主義者

大漢奸周佛海在抗戰後期為什麼又會為蔣介石做事呢?這要從頭說起。周佛海1897年出生于一個破敗的封建官僚家庭,父親病逝後,他由母親獨自撫養成人,曾留學日本。經盛鴻說,他加入共産黨之後才發現,當時共産黨的力量太小了,而國民黨在廣東有穩固的政權,力量很大。

就在這時,在廣東的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戴季陶要他擔任宣傳部秘書,并兼任廣東大學教授,每個月加起來有将近500大洋的收入。他和老婆楊淑慧在日本過過窮日子,面對戴季陶的邀請,曾經的“窮小子”周佛海決心離開共産黨,從此走了一條不歸路。

1924年9月,剛加入國民黨的周佛海并沒有得到高層的重視,然而,1927年國民黨與共産黨分裂後,周佛海利用此前自己曾經參加過共産黨這樣一個“有利”因素,處心積慮寫了很多抨擊共産黨的文章,由此得到蔣介石的賞識。周佛海先後擔任蔣介石侍從室副主任、國民政府大學營第二部副部長等職,在仕途上平步青雲。

周佛海,老天爺不“特赦”的大漢奸

當漢奸飛黃騰達

不過,周佛海内心的政治野心并沒有得到滿足。周佛海從年輕的時候就野心勃勃,想入閣拜相,成為世界著名的大政治家和革命領袖,但他跟着蔣介石十年,雖然得到蔣的信任和重用,但還隻是個機要、幕僚的角色,是受蔣介石頤指氣使的角色。王曉華也說,周佛海認為蔣介石不拿他當人待,是對家奴的态度。

王曉華說,1936年12月“西安事變”發生後,蔣介石在廬山發表講話,慷慨激昂地要全國抗戰。抗戰一開始周佛海就認為中國是打不過日本的,是以他對抗戰的前途是悲觀失望的。面對蔣介石一反“攘外必先安内”的論調,轉而聲稱抗戰的講話,他既疑惑又無奈。

此時政見已不能達成一緻,加之他對蔣介石個人的不滿情緒,他已暗下決心要離開蔣介石了。1936年12月26日,蔣介石從“西安事變”中脫困,在得知汪精衛已經在回國的路上,他惟一的訓示就是讓時任侍從室副主任的周佛海前去迎接一下,正是這個決定讓作為牆頭草的周佛海找到了自己在政治上的新方向。

1937年1月,一路風塵仆仆的汪精衛抵達香港并見到了周佛海,在從香港回南京的漫漫路途中,這對曾經“老死不相往來’的政敵關系慢慢發生了變化。經盛鴻說,在交談中周佛海發現和汪精衛根本相同的政治觀點:第一個是對日不能抗戰隻能謀和、隻能妥協;第二個是對共産黨不能建立第二次國共合作,隻能排斥,隻能“攘外必先安内”;第三個他發現跟着汪精衛可以實作他出人頭地的夢想。

1937年2月,汪精衛在周佛海陪同下回到了南京。随後,兩人關系愈發親密起來,并在周佛海住宅的地下室内組織起一個“低調俱樂部”,秘密地與日本交涉“和平協定”的簽訂,周佛海在其中表現得非常積極。1938年12月,周佛海随同汪精衛潛逃至越南河内,同月29日,周佛海傳回香港發表了汪精衛所寫的“豔電”,公開表示對日妥協态度。

1939年7月,國民黨決定永遠開除周佛海的黨籍。1940年3月,汪僞政府在南京成立,除汪精衛外,周佛海是最有實權的人物。周佛海雖擔任僞行政院副院長,坐的是第三把交椅,職位不如陳公博,但實權卻不在陳公博之下。他不僅身兼“财政部長”掌握财政經濟大權,而且還兼“警政部長”,直接掌握着汪僞政權的特務、警察機構。

周佛海,老天爺不“特赦”的大漢奸

老天爺沒有特赦他

經盛鴻說,随着國際、國内形勢發生巨大的變化,頭腦很聰明的周佛海馬上敏感意識到,中國的抗戰形勢變化了。投機成性、狡詐多變的周佛海思忖再三,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未來,他決定重新回到蔣介石身邊。

王曉華說,他一開始找戴笠這條線,找不着,沒想到他手底下的程克祥和彭壽突然被李士群的76号給抓了,一招供是戴笠的人。周佛海在日記中說:我正愁找不着老戴,沒想到他的人就在我身邊。是以他把這兩個人保出來了,并寫了一封信,表示對蔣介石的效忠。由此周佛海與重慶政府重建立立了聯系。

1945年日本投降後,大小漢奸無處藏身。為了争取輿論、順應民心,蔣介石下令在全國進行肅奸,周佛海被誘捕。為了活命,周佛海讓人四處活動。王曉華說,看他自己的日記上說,當時好像是拿出了50多根金條,其實是毛人鳳他們設了一個局,想詐周佛海的錢财。他們先把周佛海的老婆作為人質弄到重慶去了,後又帶到上海,逼他交出全部家财。交了一批不行,還不斷地進行勒索,最後周佛海的老婆實在沒辦法了,吞金自殺,最後被搶救過來了。

漢奸周佛海終于被押上了曆史的審判台,判處死刑。這一消息讓他的妻子楊淑慧接近精神崩潰的邊緣,她慌忙找出了幾天前周佛海交給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蔣介石的親筆信。周佛海辯解,他在抗戰的最後幾年曾經為重慶國民政府工作,為抗日戰争做出過貢獻。

經盛鴻說,據他多年的研究,這不是蔣介石的親筆信,可能是當時重慶國民政府軍統局局長戴笠寫的親筆信。他寫給周佛海,同意他悔過自新,重新回到抗日陣營來,要求他暗中為重慶政府工作,而這個信是經過蔣介石點頭的。

就在周佛海認為自己手中的那張王牌——蔣介石的親筆信,能讓他安全度過此劫的時候,傳回了庭審宣判不得更改的消息,這對周佛海來說猶如當頭棒喝。就在周佛海瀕臨絕望的時候,一則重要的情報傳到了他的耳中,又讓他看到了一絲求生的希望。

王曉華說,周佛海當汪僞“财政部長”的時候,手上掌握了一批僞軍,蔣介石想把這些人再重新招撫過來。周佛海曾經的心腹郝鵬舉因為國民黨黃埔系的人排擠他,最後帶了兩萬人投降了陳毅的部隊。周佛海給蔣介石寫了一封信,說“我還能發揮作用,你要把我槍斃了那就沒辦法了”。結果他給郝鵬舉寫了一封信,果然,1947年1月22日,郝鵬舉帶着他的那些人馬又投降蔣介石了。

經盛鴻說,1947年3月,當最高法院駁回了周佛海老婆楊淑慧的上訴之後,蔣介石以國民政府主席的身份釋出特赦令,利用他的權力對最高法院的判決進行調整,從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改為無期徒刑。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蔣介石特赦了他,老天爺沒有,就在被特赦将近一年之後,周佛海心髒病發作,死在南京老虎橋監獄之中。 (《天涯共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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