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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緬懷父親李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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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祖居天津,父親年幼喪父,家境貧苦,雖聰敏好學卻隻得無奈退學。他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出外打工,曾在天津益中煙草公司當童工、在天津電話總局幹雜工……少年時,父親便愛戲,聽譚鑫培、餘叔岩、孟小冬、安舒元等平劇名家的老唱片成了父親辛苦工作之餘最大的樂趣。

15歲那年,父親搬到天津小白樓南面的三義莊,當時三義莊是天津平劇票友的聚集地,天津名票崔傑三、王除生、劉炳初兄弟都住在三義莊附近。在三義莊,天生有着一副好嗓子的父親如魚得水,和票友們學了不少戲,成了三義莊“同志國劇社”平劇票房出名的少年票友。

後來,父親的藝術才華被曾和餘叔岩合作多年的鮑吉祥發現。鮑先生不僅在藝術上給予父親許多指導,同時為父親正式下海、終身從事平劇事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父親沒受過舊時科班的舊式教育,是以在藝術上沒有太多的門戶之見。他既努力繼承傳統,又能大膽改革創新。他擅長的戲很多,高派的《逍遙津》、《斬黃袍》、《轅門斬子》、《失空斬》等都是他經常演出并深受觀衆歡迎的劇目。

李光:緬懷父親李宗義

而在創作劇目方面,早在上世紀40年代,父親就與梁小鸾一起排練演出了由田漢創作的《琵琶行》。由于這出戲的進步意義,戲演出不久,田漢就遭到通緝,而作為主演的父親卻是以而結識了該戲的導演馬彥祥、李紫貴。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國家成立戲曲改進局時,正是馬彥祥、何海生介紹父親到北京參加戲曲改進局上司的實驗平劇團(中國國家平劇院前身)。

1950年1月,父親結束了個人挑班唱戲的經曆,滿腔熱情地參加了實驗平劇團的工作,成為新中國成立後首批加入國家劇院的平劇演員。那時,該團的陣容還有李和曾、張雲溪、張春華、李憶蘭、李洪春、趙炳嘯、嚴韻春等。

實驗平劇團排演的第一出戲是田漢編劇的《江漢漁歌》,父親在其中出演男主角阮複成。之後,實驗平劇團帶着《江漢漁歌》和《三打祝家莊》兩出戲赴上海演出兩個月,盛況空前。而這兩個月的演出對于我也有着特殊的意義——那時年僅9歲的我,作為《江漢漁歌》中的娃娃生,首次登台,并與父親同台演出,這次演出也為我日後從事平劇事業奠定了基礎。

之後,實驗平劇團又接連排演了《大名府》、《兵符記》、《武侯宴》等劇目,父親均在其中擔任主要角色。

1952年,父親參加抗美援朝慰問團,赴北韓演出了4個月;1955年,與葉盛蘭、杜近芳、張雲溪、張春華等名演員出訪英國、法國、比利時、荷蘭、瑞士、南斯拉夫、捷克、匈牙利、蘇聯等,後又在法國巴黎參加國際戲劇節,此次出訪前後曆時近一年;1956年底回國後不久,父親又跟随平劇藝術團赴南美的巴西、烏拉圭、阿根廷、智利4國演出了近半年。

1960年,中國國家平劇院為支援充實梅、尚、程、荀四大流派劇團,将中國國家平劇院三團整體調入北京市作為梅蘭芳平劇團的基本力量。第二年,四大流派劇團聯合演出後合并為北京市平劇二團又改為北京平劇團,父親随之調入北京平劇團。

1984年11月,年過七旬的父親欣然接受天津之邀,帶領全家人為天津觀衆演出了《“家鄉情”李家專場戲曲晚會》,晚會連演5天,場場爆滿。

父親是天津觀衆捧紅的,他一直沒有忘本,是以即便已年過七旬,他還是毅然奔赴天津報答喜愛他的觀衆。而觀衆對父親和我們全家的厚愛着實讓我們感激涕零。每場演出結束後,很多觀衆久久不走,他們呼喊着父親的名字,而父親也一次次返場。漫長的返場結束,觀衆還要夾道歡送。“您保重身體啊!”“常回來看看啊!”觀衆這些親切的話語至今猶在耳邊。

那次的演出非常精彩,父親格外高興,隻可惜由于年代久遠沒有留下影像資料。

1994年2月14日,父親安詳地離開了我們,走完了他81年的人生曆程。作為長子,我的心情格外沉痛。時至今日,父親認真演戲、謙虛做人、獻身藝術的一件件往事依然曆曆在目。

那時演出繁忙,不能常回家看望父母,每次回家,父親都要親自去買菜,臨别時也一定要把我送到車站。父親住院時,我到醫院陪床,由于工作辛苦我經常不合時宜地在父親身旁沉沉睡去,父親從來不會叫醒我,還會輕輕地為我蓋上被子……如今,我也已年過七旬,對父母的感恩之情、愧疚之心愈切。我能做的,就是按照父親的教誨,過好每一天,做好每件事,教好每一個真正熱愛平劇藝術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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