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從上海平劇院獲悉,上海平劇院國家一級作曲、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平劇)項目代表性傳承人高一鳴因病醫治無效,11月2日12時30分在上海瑞金醫院逝世,享年82歲。
高一鳴自幼酷愛平劇,17歲登台操琴,先後為黃桂秋、遲世恭、紀玉良等名家伴奏,為《智取威虎山》《龍江頌》《磐石灣》等戲設計唱腔,還先後擔任《王熙鳳大鬧甯國府》《乾隆下江南》《刑場上的婚禮》《鄭闆橋》《胡笳》以及尚長榮三部曲《曹操與楊修》《貞觀盛事》《廉吏于成龍》等戲的唱腔設計。他與尤繼舜合作設計唱腔的《貞觀盛事》《廉吏于成龍》雙雙獲得國家舞台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廣受贊譽。
上世紀六十年代,高一鳴步入平劇作曲創作領域,處女作是李仲林、紀玉良主演,參加1964年全國現代戲彙演的《智取威虎山》,之後又投入童祥苓主演的《智取威虎山》攻堅。他曾回憶,“那個時期我還沒有接受過系統的作曲教育訓練,完全憑工作實際經驗以及對音樂的感覺;七十年代初,通過到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進修,理性和感性相交融而得以質的提升。”
上海平劇院青年琴師兼作曲楊梅2007年與高一鳴結緣,“那年我從中國戲曲學院附中畢業,準備考大學。以前常聽附中老師們說,上海有位高一鳴老師,非常了不起,不但在京胡伴奏理念上非常正統,作曲也有很高的造詣。”
在大學,楊梅發現,高一鳴每次上課還未動琴,先要一字一句摳唱腔。這讓她對平劇乃至戲曲唱腔有了新的認識,打開戲曲音樂創作大門。“上課之餘,高老師經常給我講他創作現代戲唱腔的過程,我常會追着讓他給我唱平劇以外的戲曲、曲藝。老師每次饒有興緻哼上一段,然後開始講,這個腔怎麼用,那個腔變化在哪裡。”
高一鳴另一位學生王昊2011年從中戲附中畢業考入上海戲曲學院,“學每一出戲前,高老師都是讓我先從唱腔開始學起,逐字逐句口傳心授,使我們能夠了解各個流派演唱風格,掌握各個流派伴奏要領。”
高一鳴認為,平劇作曲既要注重感情,又要為演員揚長避短,“比如唱馬派的演員,你給他寫很花哨的唱腔他不善于唱。而唱張派的旦角演員你給她寫的腔平平的,她又發揮不了。《白帝城》劉備唱的二黃慢闆‘陸遜兒’是非常典型的‘将孤害定’之腔,被我借鑒用到《智取威虎山》的唱腔中了。在《智取威虎山》‘披荊棘’唱段的末尾,唱到‘我胸有朝陽’處時,二黃的下句是落在‘2’的,正好把東方紅的旋律變化融進去,進而頗具新意地産生了一種有特性的唱腔。”
在《智取威虎山》“深山問苦”這場戲中,高一鳴與已故琴師陳立中以及沈利群反複考慮小常寶應該唱什麼闆式才合适。“我們考慮到小常寶作為一個被迫藏匿深山老林掙紮于生死線上的少女,長達八年久憋在心底的苦水,此刻似瀑飛瀉,這不是一般旦行的正常闆式所能勝任的。我們将内在諸因素都綜合起來,創造這段【反二黃娃娃調】,它既有反二黃的蒼涼、悲壯,又有【娃娃調】的剛毅、挺拔。在楊子榮接唱【西皮原闆】唱腔中,我們揉進反西皮的元素,以表現楊子榮與人民群衆血肉相連,心心相印的感情。當唱到‘深山見太陽’這句時,因為這句是下句,怎麼處理都感覺到似乎是往下掉,再三斟酌便破掉上下句的傳統格式,讓它落在高音‘5’上,緊接着用《東方紅》的旋律變奏作為過門銜接下面。這樣,就将氣氛情緒推向了高潮,使觀衆得到一種滿足。”
高一鳴認為,平劇音樂是原汁原味的,又不能老腔老調。“比如我們在《曹操與楊修》加入古琴、古筝元素,讓觀衆聽得舒服而不違和。《曹操與楊修》米糧商唱段中,我結合三個商人的地域特點,借鑒了川調、評彈及蒙古民歌中的有機成分。啞笛在平劇中用途極多,在《智取威虎山》第七場中配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旋律,就顯得不一般了。”
欄目主編:施晨露 文字編輯:施晨露
來源:作者:諸葛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