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6日,新四軍在軍長葉挺和副軍長項英的率領下,奉命向長江以北地區轉移,當隊伍途經安徽泾縣的茂林地區時突遭國民黨七個師約八萬人的圍攻。經過七個晝夜的激戰,隻有兩千多人分散突圍,軍長葉挺被扣押,而副軍長項英和參謀長周子昆均被殺害,史稱“皖南事變”。

周恩來、項英(左)、葉挺(右)
事發後,正在重慶的周恩來立即向黨中央進行了彙報,之後開始各方奔走,明确表達了中國共産黨既要“追查真相”,又要“維護抗戰”的态度。悲憤之下,他留下一副題詞以告慰烈士:
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為了營救葉挺同志,我黨多次與國民政府進行交涉,可都遭到了對方的一再阻撓。為了封鎖消息,國民黨先後将其在上饒、桂林、重慶和恩施等地轉移關押,對外則宣稱已經死亡。
經過十四年艱苦卓絕的抗戰,中國人民終于趕走了日本侵略者,取得了國家和民族的獨立。當時,國民黨軍隊早就遠遠的躲在了大後方,而且國内的民主黨派和國外的美蘇勢力都希望國共兩黨可以和平談判。
在此背景下,蔣介石也假惺惺地數次表态贊成“民主”與“和平”。為了将戲演得逼真,他還公開呼籲毛澤東親臨重慶進行談判,全文刊登了他的“邀請函”:
大戰方告終結,内争不容再有。深望足下體念國家之艱危,憫懷人民之疾苦,共同戮力,從事建設。
為了打破蔣介石“真内戰、假和平”的陰謀,為了把握僅存的一些和平希望,毛主席不顧個人安危親自飛抵重慶進行和談。期間,周恩來代表我黨數次要求當局釋放被關押的張學良、楊虎城和葉挺等人,始終沒有得到正面回應。
劉伯承和鄧小平
而就在重慶談判的過程中,國民黨軍隊卻大舉進犯晉冀魯豫解放區,妄圖控制華北的交通線後搶占東北地區。劉伯承和鄧小平同志遵照中央軍委的訓示,不僅擊退了來犯之敵,而且還俘虜了戰區副司令兼第40軍軍長馬法五,取得了邯鄲戰役的勝利。
公開進行談判,背後卻在偷襲,而且主将還被活捉,就連蔣介石自己都覺得無比汗顔。為了不引起舉國的聲讨,他連連表示實屬誤會,希望兩黨可以私下解決而不必聲張,同意用葉挺去交換馬法五。
葉挺
1946年3月4日,被國民黨秘密關押了五年之久的葉挺終于得到釋放,被接到了中共代表團在重慶的駐地。在周恩來的安排下,他的妻子李秀文和女兒葉揚眉也都被接了過來團聚。
到了第二天,剛剛出獄的葉挺就迫不及待地決定重新加入共産黨,還鄭重送出了一份入黨申請書轉交黨中央和毛主席:
我已于昨晚出獄,決心踐行多年的願望加入偉大的中國共産黨,在你們的上司下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貢獻一切。我請求中央審查我的曆史是否合格,并請答複。
葉挺原本以為,自己的入黨申請會在中央上司們充分讨論後才能決定,畢竟自己有過貿然脫黨的經曆。可是,他在第二天就收到了回電:
欣聞出獄,萬衆歡騰。你為民族與人民解放事業進行了二十餘年的奮鬥,經曆了種種嚴峻的考驗,全中國都已熟知你對民族和人民的無限忠誠。
茲決定,接收你加入中國共産黨為黨員,并向你緻以熱烈的慰問與歡迎。
重慶談判
“重慶談判”期間,雖然在毛澤東和蔣介石兩黨上司人的見證下簽訂了“雙十協定”。不過,國民政府一直都在積極調兵遣将,發動内戰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
鑒于這種嚴峻的形勢,中央決定将尚在重慶的博古、王若飛和葉挺全家都接回延安。
1946年4月8日清晨,周恩來等同志親自到機場為他們一行人送行,目送由美國飛行員史密斯駕駛的C—47運輸機順利起飛。延安當地,毛主席和多名中央上司都等候在東關機場,周邊百姓也聚集了不少,都想親眼目睹葉挺将軍的風采。
等候了多時,遠遠超出了預測的落地時間,可仍然不見飛機的蹤影,直至天黑時大家才慢慢散去。三天後,不幸的消息從重慶傳來,原來C—47運輸機在山西境内的黑茶山失事墜毀了,史稱“四八空難”。
留在重慶的周恩來同志最早得到了飛機墜毀的消息,立即電告黨中央知悉。之後,他懷着無比悲痛的心情寫下了《四八烈士永垂不朽》一文:
若飛!博古!希夷!鄧發!黃老先生以及一切遇難的中美朋友、同志和揚眉!你們集體犧牲,已成了“四八”烈士。 十天過去了,沉重的十天!沉痛的心,悲憤的淚,殘酷的回憶。還有,你們遺留下來的沉重的擔子,抑壓得我們還隻在默默無言中悼念你們。
在這場空難中,博古、王若飛、鄧發、趙登俊、黃齊生、李少華、魏萬吉、黃曉莊、四名機組人員和葉挺一家四口都全部罹難。遺體被找到後,毛主席下令運回延安安葬,沿途百姓都争相去擡烈士靈柩,道路兩旁都是默默送行的人群。
追悼會
1946年4月15日,我黨在延安中央黨校的大禮堂舉行了悼念儀式,沉痛祭奠在“四八空難”中遇難的所有烈士。毛主席親筆題詞:
為人民而死,雖死猶榮。
憑着對局勢的判斷和對蔣介石的了解,我黨在空難發生後始終認為太過蹊跷,周恩來同志更是斷言系特務所為。
在搜尋烈士遺體時,我黨還秘密安排了專業人員前往事發地進行勘察。最終,得出了“四八墜機事件調查報告”:
一、飛機确系撞山失事,并非爆炸後墜落;
二、雲霧很濃且伴有雨雪,能見度很低;
三、西安降落加油後應該向北直飛,不知為何要偏離航線飛入山西境内。
這份調查報告雖然存在疑點,但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指控國民黨。是以,懷疑歸懷疑,我黨卻無法就此事進行公開的質疑,隻好提高了警惕和防範意識。
“四八空難”之後,周恩來向國民黨提出了一個要求,今後但凡共産黨的進階幹部乘坐國府飛機,務必安排一名少将以上軍銜的将軍陪同。否則,我黨将不得不使用地面交通工具往返。
解放戰争期間,對于“四八空難”真相調查的工作從來都沒有停止。不過,随着時間流逝,真相已經越來越遠,隻有周恩來同志從來不曾動搖過自己的判斷。在1951年6月,他在接見葉挺的兒子葉正大時還這樣表示:
你爸爸的座機為什麼失事?過去說飛機遇濃霧撞山所緻,今天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是有人做了手腳。葉将軍被國民黨關押了五年,可他一出獄就給中央寫信要求重新入黨,自然惹得蔣介石非常生氣,他為排除異己而利用特務做手腳是很容易的。
非常遺憾,直到1976年1月8日周總理去世,他都沒能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确的。到了2006年,“四八空難”的真相終于被揭開了,台灣一位即将過世的老人說出了一段驚天之語:
這些年來,我心裡一直都有個秘密,這個秘密已經埋藏了整整60年。接下來說的話,等我死後再公開,也算是對國民黨盡最後一次忠了……。其實,葉挺之死是我幹的。
這個老人名叫杜吉堂,是一個老牌的軍統特務。原來,當年軍統在許多要害部門都安插了眼線,空軍排程科科長王平虎就是其中之一。他最先得知葉挺等共産黨的進階将領将乘坐C—47運輸機傳回延安,立即就将此事彙報給了頂頭上司杜吉堂。
經蔣介石和毛人鳳的授權,這夥軍統特務開始籌劃此次暗殺。經過密謀,他們沒有選擇在重慶機場直接動手,那樣顯得太過于明目張膽了,而且還極有可能會連累到毛人鳳和蔣介石。
最終,杜吉堂決定破壞這架運輸機的飛行儀表,以造成飛機是因為迷航而墜落的假象。為了降低被人發現的機率,他們選擇在飛機降落西安加油時再動手,由潛伏在機場的楊耀武把一塊小型磁鐵放到飛行高度表和磁羅表的背面。
C—47運輸機
在西安經停加油後,C—47運輸機重新起飛,隻不過已經被人動過手腳。向北飛行期間,飛機遭遇了惡劣的霧雪天氣,美國駕駛員史密斯隻得操作飛機轉向,可磁羅表和高度表都已經失靈,最終隻能在能見度極低的情況下肉眼目測飛行,造成了機毀人亡的慘劇。
北島在1976年創作的一首朦胧詩《回答》,其中有這麼一段: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
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向來都熱衷于蠅營狗苟的手段,國民黨無恥地暗殺了葉挺将軍。但是,國家和人民卻沒有忘記他,在新中國成立60周年之際,他被評為“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100位英雄模範人物”。
在文章的最後,我們一同誦讀葉挺同志在關押期間寫下的這首《囚歌》:@文史不假
為人進出的門緊鎖着
為狗爬出的洞敞開着
一個聲音高叫着: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也深知
人的身軀怎能從狗洞裡爬出
我隻能期待着
那一天
地下的烈火沖騰把這活棺材和我一齊燒掉
我應該在烈火和熱血中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