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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後 二十頁

作者:香女

那一整天,我都在尺短寸長裡流浪。坐下來,站起來,就為了費力勞神。慌亂本就細碎,卻又淩厲的沒有邊緣。猶豫不定是褐色的硝煙彌漫,不能捕捉。想要促使自己靜下來就找事情做,拿起紙和筆,耳邊河水嘩啦嘩啦的響,紙上的流水是天長地久的慢騰騰,完全沒有必要的流淌,讓人難以忍受。看着牆上的黑點像一個蟲豸,它在動,在兇猛,我用報紙去拍打,是早年的斑駁。

我竟然盼望天黑,白天太慢,經過白天才能黑夜,這不得不承認。我要告訴他不能靠近他的理由,我決定了,親口告訴他,讓他說:好吧。

大門外的馬路就是我視窗看到的那一條,辦公樓是順着馬路的方向長方形的,大門在院子裡朝着東,馬路那邊是農場的大片菜地,直走下去是一條河,到小鎮的西面有一座橋,河水和橋上的路它們分開走,通往市區,東源市。

看到他站在黑影裡,我們都沒有說話就徑直走向菜地中間一條不寬不窄的小路上。我們不能在一起,開始與他真正的說話我就直截了當的這樣說,你打架的名聲,還有……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在做那樣的事情之前首先想到你,考慮你的想法,我聽你的話,學好,就學好,此外什麼都不想,都不做,我都想好了,明年去當兵,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都決定了,你也知道我們家住在大院裡,我媽說什麼都不讓去,看到那些人訓練太辛苦了。

他回答我的話真多,已經過去很久了他還在回答我,還有暗影裡的手勢,發誓言的,舉的很高的右手,放下來之後他的話也是言之鑿鑿,他站住面對着我,黑夜的眼光不用仔細看,已經在我的視線裡活靈活現了。我呆滞了,黑夜裡用手捂住嘴,不置可否,跑到了另一個想法裡,是神秘的事情,就是男人的手,是熱的吧,自己在恍惚裡羞澀了。他突然問我喜歡他嗎?沒有回答,這句話我當時沒有回答,後來也沒有,再以後是完全不必回答。

他說看着我進大門,他放心,他說明天晚上還在這裡等着我。

回答他,在那當時是艱難,但不是對峙,也未必是拒絕。就像通常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現實,我還在堅持不可以繼續下去,确定他不是我死心塌地的人幹嘛要答應他。一邊又步步深入,還讓他繼續找我,我們的話越說越多越長越像真心話。這就是我:褐色的猶猶豫豫。

回到宿舍門口碰到素素,她在總務科工作,她正在戀愛,與一名鉗工。她平時晚上要人陪着才敢出來,現在一個人,我告訴她早點回來。等于白說,她總是淩晨以後回來,還要高興的摸一下這個的臉,那一個的胸。大家問她為什麼不怕鬼了?為什麼這麼晚回來?都在做什麼?她嘻嘻的笑。她說試過了沒有鬼,她說沒有覺得晚,都在說應該說的話,就是一分鐘也不想分開。

這一晚我滿腦子裡都是那個人的誓言,不是誓言本身,是那樣的态度。他朝我想象的方向發展,我能行,可以改變他,能主宰他的人生了。回味他說聽我的話,像個孩子,真好,就在那大地裡的小路上,像綿羊一樣的溫柔。我保證讓他良好下去,一定可以。

不知道什麼時間了,好像看到黎明了我還沒有想完。我要改變一個人了,相信自己有這樣的能力,不然就不理他。還要拉着他改掉遊手好閑,懶惰的毛病,讓他勤奮起來。如果我這些全部都要求他做到,那我就……還是擔心呢,竟憂傷起來,不是自己真要奮不顧身的那個人那。

一萬個理由相信他的話,一萬個理由就給自己信心去見他。我們走到小路的河邊,講起在戶裡的那所謂的信件,他說是他想破腦袋才想出來的,雖然有愚弄的意思,但可行,就是沒有成功。他說,說,他随意哼唱,不着調。他好像什麼都能拿來說,整個晚上就一個話題,聽的人又是津津有味,都認為還不夠多,時間就到了。夜晚太短了,他說,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握得緊,不放開,拉到他身邊,然後說出了愛字,深深愛我的話。我隻覺得冷,熱是不會抖的,我渾身抖,難以控制,隻有通過了很久的時間,靜默下來,才微微的熱起來。夏天的風像摩挲,夜晚裡風就在人的身上滞留。

一個夏天,我都看窗外馬路邊的手電光畫着圈,我就跑下來,走到小路上,看着那些甘蘭菜長大,圓了後就不見了,剩下黃葉子被秋風吹走,大地裡光秃秃了,又有了銀色的霜,冬天到了。

待續

2021.11.2

《香香》後 二十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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