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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深夜,那些未接來電 | 作者:李冬梅

作者:微生物控制
那個深夜,那些未接來電 | 作者:李冬梅

開啟放假的模式,舒展緊繃的神經,主宰快樂的生活,讓考試的餘震消失殆盡,放假就是這般惬意。

有人說:上班睡不醒,放假特精神。我不覺就中了這個魔咒,體驗着一個說不起就不起的早晨、一個說不睡就不睡的深夜時的任性。網紅的“葛優躺”,大衆的“娛樂式”,随意把控着遙控器,把電視欄目翻了遍,新聞、财經、文藝、電影、電視劇……正着按一遍,倒着按一遍,不知不覺夜深了,可睡意還在趕來的路上。

手機還是上班時習慣性的靜音模式,随便丢在茶幾上,各種群似乎也随着放假,消停了不少,懶得去翻看那不多的短消息。盡管電視節日無趣無味,看得人意興闌珊,可毫無睡意的我依舊堅持着。窗外黑漆漆一片,整個小區也沉浸在寂靜中,還亮着燈的人家寥若晨星,我拼命想擠出一絲睡意,可興奮的神經仿佛穿上了嘉倫的紅舞鞋,毫無入眠的打算。

時間早過了平日的睡覺時辰,想想再怎麼任性也不能不注重養生,決定沖個涼就上床休息。手機還是靜靜地,像潛伏了一般,一聲不響地趴在那裡。

洗完澡,拿手機,關電視,按開關,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般完美。躺在床上,精神還是杠杠的,于是打算翻翻手機,催眠一下。

點開鎖屏,突然看到未接來電,心中有些莫名:這麼晚了,誰會打電話。點開通話記錄,一看未接來電,我心中不由一緊:這個時候,老爸打電話有什麼事?家裡……心裡頓時惶惶不安。的确,如果隻有一個未接來電,興許我會以為是老爸不小心誤撥。可一連幾個未接,那絕對不是誤撥。帶着滿腹懷疑,回撥過去,占線,耳朵裡滿是智能的聲音。挂斷,再撥,依舊占線,依舊是那智能的女聲。再挂斷,再重撥,還是占線,還是提示音。我莫名有些慌張,可憐的一點睡意也跑到爪哇國了。看着手機,我充分發揮了疑神疑鬼的想象力,一切不好的念頭如潮水般湧了出來,是這個?是那個?還是……一瞬間,卻仿佛很漫長。

默默停了幾分鐘,再次回撥電話,謝天謝地,這下終于通了,我趕忙問:“爸,這麼晚打電話,咋了?”老爸的聲音傳了過來:“沒啥事,我不知道咋點到了。”聽着那聲音,應是喝醉酒的聲音。我試探着問:“爸,你喝酒了?喝多了吧?”“喝了,沒有醉。你放假了嗎?霖霖放假了嗎?……”老爸開啟了絮叨的醉酒模式,我一邊回答,一邊心裡放松了一些。

老爸愛喝酒,一喝就上興,一上興就喝醉,一喝醉就喜歡撥電話。平時為了友善撥電話,他的老年機設定的聯系電話是我們姊妹幾個的,随便按個1或者2或者3,電話就通了。許是平時不大說,一喝醉話就多了。從說話語言的密集度上,我猜測老爸一準喝了不少,否則不會深更半夜撥電話。我的心不由地又一緊:喝這麼多,不知道有事沒事,要是……我又開始發揮想象力。“爸,我媽睡了沒,你讓我媽接一下電話。”“你媽在外面看電視,還在外面嘟噜我呢……”

電話裡傳來老爸的喊聲,還夾雜着老媽的埋怨聲。也是,這一輩子,這樣熟悉的場景不知重複上演了多少回。“媽,我爸為啥又喝醉了?”電話裡老媽一邊埋怨着“喝醉了就睡覺吧,給這打打電話,給那打打電話,這大半夜驚得别人也睡不成覺”,一邊解釋說“沒啥事,你爸和那幾個老夥計喝酒,喝多了,剛才給你打沒人接,又給你姐打電話。”我這才明白剛才為什麼一直占線,原來老爸牽挂的不僅僅是我。

我的心沒由來徹底放松,“媽,你給我爸沖點蜂蜜水,晚上多看看。”我提醒着老媽,有點不放心。“沒有事,這麼晚了,你睡吧。”老媽囑咐着我,叫我不用擔心。

挂斷電話,我暗笑自己的神經兮兮,幾個未接電話,竟讓我經曆了驚悚、懸疑、科幻、反轉的起伏波瀾,心也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看來,今夜注定失眠。

後來講給先生聽時,他提醒道:“爸打電話說什麼了嗎?”“沒說啥,就是喝醉了随便撥”,我有些不以為然地說。“你沒想過,為啥爸一喝醉就給你姊妹倆打電話?”先生的話讓我不由地一怔。

仔細想來,好像老爸平時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真的很少主動來電話,大多是我們撥過去的。可是隻要老爸喝醉了,一準會主動打電話過來。這到底有什麼,絕對不僅僅是誤撥了那樣簡單。姐在焦作,不能經常回來,我這段忙着複習考試,有一段沒顧上回去了,難道……

老爸年紀大了,平時嘴上不說,可一見到我們回去,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喜悅。如果隔很長時間沒回去,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一定是無盡的落寞,也許,他隻是想通過每次的醉酒,下意識地撥電話,委婉地提醒着我們。

電視劇《少年派》中,父親林大為給女兒林妙妙畫了一張表格,以每個人平均75歲的壽命計算,人生不過短短的900個月,一張A4紙就能畫夠900個格子。他給女兒算了算:現在他和妻子已經四十六歲了,表格劃掉了一大半,然後開始計算林妙妙大學四年在父母身邊的時間,每年回家的時間約三個月,四年也就是十二個月,也就是十二個小方格。有人說,别以為還有幾十年,其實你跟父母相處的時間其實隻剩下55天。

原來在不經意間,人生陪父母最久的時間早已過去,它叫童年。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們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隻留下父母,在歲月的流逝中獨自蒼老。陳紅的那首《常回家看看》,不就是對天下所有兒女最真誠的提醒嗎?

常回家看看,是深夜未接來電的備注,不是嗎?

作者簡介:李冬梅,河南濟源人。濟水一中國文教師,喜歡讀書、寫作。

稽核:文子 | 責編:王芳 遠岫 若谷 | 編輯:陳麗 | 圖檔: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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