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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澱佛系球爹:不雞娃不内卷,卻把兒子送進NCAA

授權轉載,原載:FalconsBasketballClub

28日下午,我們在清華科技園的一家咖啡館,見到了許泳,他戴着一副淺色的窄框眼鏡,外套右胸口處的“清華大學……足球隊”字樣,透露出他跟這所頂尖高校千絲萬縷的聯系。1991年他以數學競賽遼甯省第4的成績保送清華大學計算機系,從此記住了兩句話,“無體育,不清華”和“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不過那天他的身份不是清華優秀校友、事業有成的科技工作者,而是一名海澱球爹。

海澱佛系球爹:不雞娃不内卷,卻把兒子送進NCAA

許泳18歲的兒子許祎德(英文名Cooper),現在美國頂尖的文理學院漢密爾頓學院讀大一,前不久,他成功打動校男籃主教練Adam Stockwell,成為了15人名單中唯一一個黃種人。盡管漢密爾頓學院僅是NCAA三級聯賽球隊,但這對于并非出身體育世家、身高和跑跳能力均較為平庸的許祎德來說,卻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我們約許泳見面的目的,就是想請他分享一些體育教育方面的成功經驗。

許祎德就讀的京西國際學校,有大量可供學生選擇的課外活動,涵蓋大部分主流運動項目,甚至包括比較冷門的擊劍,他的籃球啟蒙就是在這裡開始的。這其實正是他的案例不太具備可複制性的原因——能對體育項目享有如此充分的選擇權的中國孩子太少了。但他的成長曆程,他的父母如何應對内卷之下的教育焦慮、如何做到不讓孩子在籃球和學業之間二選一,都有非常好的借鑒意義。

8年級,許祎德在校外的籃球訓練,從家長們自發組織的Sports Beijing,轉到了塗輝的獵鷹俱樂部(以下簡稱“獵鷹”),塗輝是武漢人,學生時代曾在英國打過大學生聯賽和半職業聯賽,當時也是京西國際學校的籃球教練。

獵鷹和Sports Beijing最大的差別,許祎德表示,後者“每周末都有比賽,每周都可以把練的東西展現出來”。塗輝經常會邀請北京的一些傳統強隊來參加他們自己的BIYB聯賽,密雲二中、楊鎮中學……甚至首鋼三隊有時也會過來。在父子倆看來,比賽量的增多,正是他進步神速的最重要原因。“孩子是在比賽裡成長的,不是在訓練裡成長的。”許泳認為。

剛到獵鷹時,許祎德隻是二隊水準,當他因為打不上主力而苦惱時,許泳寬慰他:“能打上球就不錯了,不管教練用不用你,你終歸能學到東西,要用一個積極的心态去對待。”許泳一貫佛系,因為他知道自己遺傳給兒子的運動細胞有限,“我是個連系足球隊都進不了的人”,是以從許祎德練球第一天起,他就沒有給他設定什麼目标,後來兒子能打進NCAA,完全是意外之喜。

“他遭遇過幾個瓶頸期,但他每次都能突破我的想象,比如我覺得他跳起來能勉強摸到籃筐就不錯了,但他後來跳起來能抓到籃筐。”許泳說道。

海澱佛系球爹:不雞娃不内卷,卻把兒子送進NCAA

進隊之前,跟千千萬萬同齡孩子一樣,許祎德喜歡打遊戲、吃零食,這些事讓他感到快樂。進隊之後,他發現,變強是讓他感到更快樂的事,“我不想因為我不努力,結果别人比我進步快了。”許泳沒有刻意壓縮兒子打遊戲的時間,但許祎德在強烈的自我實作的欲望驅使下,自動把大量打遊戲的時間放到了籃球上。不僅如此,他還在塗輝和其他教練的建議下,戒掉了零食和甜食,基本隻喝白水和牛奶。

逐漸的,許祎德從二隊升入一隊,從邊緣人成為主力,11年級(相當于國内的高二),他成為了校隊的隊長。在場上喊話、溝通,塗輝要求他必須這麼做,他記得塗輝跟他說過:“不管你是不是領袖,一定要把自己當作領袖,在場上一定要說話。”把自己當領袖,慢慢的,許祎德真的成為了領袖。

11年級升12年級的暑假,是許祎德進步最快的一個時期。當時,有一個塗輝曾經的學生回獵鷹擔任勤工儉學性質的助理教練——這是獵鷹的一個傳統,許祎德說未來他也會回去做助理教練。這個北京體育大學的學生,與許祎德建立了非常好的友誼,他們不光在俱樂部練,平時還會相約在海澱區到處打野、接撥。“12年級開學,我已經感覺自己從頭到尾不一樣了。”許祎德說。

高中最後一年,許祎德在BIYB聯賽場均可以拿到20分,正常賽全勝,季後賽也隻輸了一場而已。此時的他,已經具備了挑戰NCAA三級聯賽的實力。

跟很多籃球少年一樣,許祎德也有過成績波動的時候,但許泳從來沒有讓他在籃球、學業之間二選一,也沒有以此為籌碼,迫使他把學業搞上去。“有段時間,我學習是有問題的,我爸會教我合理地安排時間。”許祎德說,“我爸還跟我說,到了大學别拼命學習,一定要試着打籃球,大一去不了,明年再試。”

“你覺得打籃球是耽誤時間,其實隻是耽誤了他打遊戲的時間。”許泳說,他的二兒子現在就讀于北大附中國際部,每周要練7次球,寫完作業往往就八九點鐘了,“結果他還有時間打遊戲。”如前文所說,許祎德後來正是把打遊戲的時間用在了籃球上,才完成了對同齡人的超車。

海澱佛系球爹:不雞娃不内卷,卻把兒子送進NCAA

許泳緻力于為兒子創造一個寬松的成長環境,可許祎德不知道的是,他的父親其實也有着巨大的焦慮,畢竟夫妻倆都是90年代的清華畢業生,妻子還在清華大學任教,周圍朋友、同僚的兒子不乏真正優秀的。而且别忘了,那可是教育内卷的“重災區”海澱!有個段子說,孩子4歲,英語詞彙量隻有1500左右,是不是不太夠?答:在美國肯定夠了,在海澱肯定不夠。

可是許泳自始至終沒有讓兩個兒子上過任何課外輔導班、興趣班,“正常就是做減法,有一個愛好就夠了。”他認為。

我們問他,他這麼佛系,是不是跟許祎德就讀于學業壓力相對較小的國際學校有關?他給我們講了這麼個故事,許祎德有個校友,成績有37、8分的樣子(滿分42分),學校合唱團主力,某一項體育運動北京市的前十名,自己成立了興趣社團,還跟着一個大學教授做論文,家裡為其聘請了退休的美國大學招生老師做升學顧問。

雞娃永不封頂,跟這位校友相比,許祎德的确活得太輕松了。“我們分析過這個事情,分析完,覺得人這一輩子不值得這樣,這是包裝出來的,不代表自己。”許泳說,二兒子成績普通,高中擇校時,他們根本沒敢考慮“海澱六小強”,但理性的判斷,還是蓋過了被周遭壓力驅策着雞娃的沖動。

但許泳可以拍着胸脯很驕傲地說,跟許祎德一塊兒打球的孩子的家長當中,他陪伴兒子的時間“恐怕是最多的”。他工作不忙,應酬不多,每逢周末比賽、訓練,甚至全國各地、天南海北的拉練,他基本上都會跟着,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關注着兒子。他覺得陪伴孩子的同時,自己也在學習和成長,籃球眼花缭亂的配合,跟那些代碼、零件一樣,都讓他覺得有趣。許祎德記得,有時他深夜到樓下空地練球,父親會陪着他下樓,繞着小區一圈一圈地跑步,隔一段時間就能“遇”上。

高中最後兩年,許祎德自覺減少了玩微信、打遊戲的時間,成績小幅提升,申請最好的學校不夠,但申請一所漢密爾頓文理學院這樣的學校,已經問題不大。擇校時,父子倆不約而同地把“NCAA三級聯賽”納入了必備條件,最終被這所由美國開國元勳漢密爾頓創辦的曆史悠久的文理學院。“想辦法往校隊裡混,混不進去呢,也要有心理準備。”許泳特意囑咐兒子。

海澱佛系球爹:不雞娃不内卷,卻把兒子送進NCAA

到校第二天,許祎德就給主教練Adam發了郵件,對方最終給了他一個試訓一周的機會,通過了就留下,過不了就走人。許祎德是全隊最矮的,他覺得自己“挺弱”,因為那是一支連2米13的大中鋒都能從三分線外運着球往裡打、運着球投籃的球隊,他引以為傲的大局觀、組織能力,在隊裡其他控衛面前簡直就是弟弟。

最終,他留了下來,Adam給了兩個原因,一是許祎德防守積極性高,二是他“talk so much”,這是他從高中時代就養成的好習慣。但Adam也把醜話說在了前頭:“不會給你任何出場時間,除非我們領先30分。明年你還會繼續試訓,如果不合格,你還是會退隊。”留隊隻意味着暫時安全,永遠都别想呆在舒适區,想留下來,就用實力說話。

一番話把他說得很不是滋味,有一整天的時間,他都在想:“花這麼多時間去努力,有意義嗎?”後來他想到了另一個早期生涯極其不順的黃種人後衛——林書豪,“一年前,我不會想到能進入大學籃球隊,我覺得有可能會是一年,甚至兩年、三年”,他有點生氣,“我現在想的是證明給所有人看,相信這個過程。”

我們祝福這個天賦一般的孩子,希望他早日在NCAA打出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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