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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孝胥當年題寫“交通銀行”牌匾,潤筆費為4000大洋,如今成經典

文·段宏剛

鄭孝胥(1860年——1938年)是近代實力出衆的詩人和書法家,尤其是他的書法,以楷書和隸書見長,在結字和風格上都有獨到之處,自成一格。在結字上,字型瘦高、挺拔、峻峭,形成了蒼勁、清朗、樸厚、凝重的風格面貌。

書法大師沙孟海(1900年——1992年)先生在《近三百年的書學》一書裡,對鄭孝胥的書法給出了很高評價,他說:可以矯正趙之謙的飄泛,陶浚宣的闆滞和李瑞清的顫筆的弊端的,隻有鄭孝胥了,他的作品,有精悍之色,又松秀之趣,活象他的詩,于沖夷之中,帶有激宕之氣。

鄭孝胥當年題寫“交通銀行”牌匾,潤筆費為4000大洋,如今成經典

《近三百年書學》是沙孟海先生寫于1929年的重要著作,他以曆史的視野,嚴謹的态度,盤點了300年來在碑學和帖學兩個領域有突出貢獻的人物,被他在書中提及和認可的書法家,都在書法史上留下了盛名。

鄭孝胥出生在福建閩侯一個書香門第,家境優渥,自小飽讀詩書,他在書法上,前期以學習帖學為主,曾對虞世南、顔真卿、柳公權、蘇轼、黃庭堅等大師的書帖進行了長期臨摹,同時對“館閣體”的結字和筆法也進行了大量研究。

綜合來看,鄭孝胥前期的書法具有妍媚、秀逸、工整的特點,結構造型看起來很好看,但書法線條的骨力不足,令人回味的地方并不多。

鄭孝胥當年題寫“交通銀行”牌匾,潤筆費為4000大洋,如今成經典

1889年,29歲的鄭孝胥考取内閣中書,有幸拜在詩書畫樣樣精通的文壇泰鬥翁同龢(1830年——1904年)門下。經過翁同龢的指點,鄭孝胥開始把大量時間用在研習碑學書法上,并進行了一系列創新,魏碑體的扁平字型被他拉長成瘦高的體勢,并吸收了李斯、李陽冰、鄧石如、吳昌碩等篆書名家的筆法,最終形成了瘦勁、峭麗,有柔有剛的審美特征,在近代書壇影響很大,被圈内人稱作“鄭派”書法,求他墨寶的名流商賈每天絡繹不絕。

1912年初,溥儀退位後,作為清朝遺老,鄭孝胥離開京城到上海生活。生命的最後20多年,他大部分時間在上海度過。

鄭孝胥當年題寫“交通銀行”牌匾,潤筆費為4000大洋,如今成經典

鄭孝胥一生留下了許多經典書法作品,包括信劄、題字、牌匾等多種體裁。他最有名的一件書法作品無疑是“交通銀行”這四個題字。

交通銀行是中國最早成立的銀行之一,由著名經濟家、銀行家、财政部次長梁士诒(1869年——1933年)先生于清朝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建立,成立之初,總行設在京城,後來,總行在1928年搬到了上海,發展至今。如今,交通銀行是國内六大國有大型商業銀行之一,全國各地都有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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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銀行成立後,一直沒有找到滿意的牌匾。是因為當時梁士诒對活躍在京城的書法家,在知名度、影響力和實力上,都有不滿意的地方,是以,給交通銀行題寫牌匾的事情也一拖再拖,初期隻能以印刷字型将就着用。

直到交通銀行在1928年搬到上海後,梁士诒才打聽到書法大家鄭孝胥一直生活在上海,于是,決定邀請鄭孝胥給交通銀行題寫牌匾。

當時的鄭孝胥,在上海灘的名氣如雷貫耳,每天求他買字的人太多,以至于他家每天門庭若市,這嚴重影響了他的正常生活,是以,他隻能以提高潤格的方式,把一部分買字者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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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紀20年代,鄭孝胥的楷書作品就已經标價每個字10個大洋,但即使這樣,還是阻擋不住有錢人來附庸風雅。對那些有錢人來說,能擁有鄭孝胥的墨寶,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但對普通大衆來說,鄭孝胥的書法絕對是奢侈品,隻能過過眼瘾罷了。

梁士诒托人找到鄭孝胥,說明來意後,鄭孝胥既沒有推辭,也沒有拒絕,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寫四個字4000大洋。

4000大洋在當時來說,相當于大學正教授一年的工資,在京城能買下一套不錯的四合院。胡适、李大钊、魯迅等人剛到北京大學教書時,每月工資僅為280大洋,一年還拿不到4000大洋。可以說,鄭孝胥給出的這個潤格高得離譜了。

鄭孝胥當年題寫“交通銀行”牌匾,潤筆費為4000大洋,如今成經典

然而,财大氣粗的銀行立馬答應了鄭孝胥的要求,他們看重的是鄭孝胥在書法圈的實力和影響力,是以,就有了這個沿用100多年的“交通銀行”四個大字。

可以看出,鄭孝胥題寫的“交通銀行”四個字,結字嚴謹,筆力遒勁,呈現出蒼勁樸厚、凝重大氣、莊嚴典雅的審美特色,非常耐看,跟銀行倡導的那種拼搏進取、超越自我的理念非常吻合,這也是這個招牌被用了100多年仍然沿用的根本原因。

真正的書法大家,善于學以緻用,懂得通過博采衆長的方式,把衆多名家的優勢兼收并蓄,為我所用。

鄭孝胥當年題寫“交通銀行”牌匾,潤筆費為4000大洋,如今成經典

鄭孝胥在一生的探索中,正是這樣走來,他青年時期的書法以臨摹名家書帖為主,注重技術層面的磨練,個人風格并不明顯。中年時期則大膽創新,寫楷書時,常常吸收篆書和隸書的筆法,俗稱“隸化”,有效充實了字型凝重、雄奇、敦厚的風格。在晚年,當他掌握了深厚的功底後,又開始在字型造型和筆畫上尋求突破古人的窠臼,有意識地改變一些筆畫的寫法,最終達到了“人書俱老”的境界。

鄭孝胥的高徒、著名書法家張謙,曾對鄭孝胥有一句貼切的評價:鄭先生作品中早年靈巧略有不足,并無出彩之處;中年雄渾壯麗,遠超同代;晚年瑰玮雄奇,比肩秦漢。

這句話完全概括了鄭孝胥一生的書法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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