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壇酒鬼1]司馬相如:一曲鳳求凰 千載酤酒情
<h1 class="pgc-h-arrow-right">文/圖 張衛平</h1>
司馬相如，本是中國文壇鼎鼎大名的傑出文學大家，但一提起他，人們首先想到的還是“文君當垆，相如滌器”的愛情故事。是以，可以說酒使司馬相如的愛情生活更加甜美，并書寫了中國酒文化史上流傳千古的佳話。
女人于愛情，男人于事業，永遠都是首選。但悖論總是無處不在，司馬相如便是如此。此人是漢代辭賦大家，在他眼裡，愛情為第一生命。也是以，他才與一見鐘情的才女卓文君私奔。不過，他們愛情的奇特之處在于“酒”。
這對用私奔的方式終成眷屬的夫妻倆，面對蓬牖茅椽、家徒四壁的窘境，隻好賣了車馬，回老家臨邛開了一家酒店，妻子賣酒，丈夫跑堂，以賣酒求生存。對此，唐代大詩人杜甫在《醉酒歌》中雲：“相如逸才親滌器，子雲識字終投閣。”這個伴酒而生,流傳千載的傳奇故事,充滿了對浪漫愛情的追求和詠歎。本是風流才子的司馬相如，卻因與妻子卓文君同開酒店，留下了另類和戲劇化的曆史片段。
司馬相如（公元前179—118年），西漢蜀郡（今四川）成都人，字長卿，小名犬子，因仰慕戰國時期趙國名相蔺相如的人格魅力，自己改名為相如。司馬相如是“卓絕漢代”（魯迅語）的辭賦家，雄踞西漢文壇賦體大家之首，其代表作《子虛賦》和《天子遊獵賦》為漢代文學的繁榮奠定了基礎，也為此赢得了“西漢文章兩司馬”（另一為司馬遷）的殊榮。文人的氣質，天性的桀骜，使他傳奇的一生充滿了浪漫的色彩。
司馬相如喜讀書，愛舞劍，善撫琴，文武兼備，平素頗好杯中之物，20歲時就當上了朝廷郎官，為漢景帝武騎常侍。後因有懷才不遇之感，托病辭官，投到漢景帝的胞弟梁王的門下，寫下了曆史名篇《子虛賦》，令梁王歎為觀止，大加賞賜。司馬相如也是以一時名聲大噪。可惜好景不長，後因梁王染病而薨，司馬相如窮困潦倒地回到蜀郡。
就在那段落魄的日子裡，他邂逅了臨邛才女卓文君，上演了一出“鳳求凰”的風流佳話。
鳳鳥交頸•對飲（漢磚圖）
那時，年過而立之年的司馬相如，事業無成，形影相吊，處于人生的低谷。在臨邛做縣令的好友王吉便邀他去散心，并告訴他，臨邛的大戶卓王孫有一新寡的女兒卓文君，美貌絕佳，琴棋書畫樣樣都精，是舉世無雙的絕色佳人。
好友的話，不禁令司馬相如怦然心動，但如此落魄之人怎樣才能吸引富豪和佳人的目光呢？司馬相如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讓當縣令的好友予以配合。此後，王吉依計每天都去拜望司馬相如，開始幾天，司馬相如還出來見見，總是裝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後來，幹脆稱病不見了。而王吉呢？則态度更為恭敬，拜訪的更勤了。
司馬相如一再冷落縣令，使他一時成為臨邛縣城談論的中心。作為臨邛首富的卓王孫，當然不會放過攀權附貴的機會，便與另一位财主商量宴請縣令和司馬相如了。
此時，司馬相如的英俊潇灑和精湛的劍術與才華，曆經坊間的演繹傳到了深閨中卓文君的耳裡。于是，當得知父親要宴請司馬相如時，卓文君就躲在珠簾畫屏後睹其風采。宴會那天，素有美男子之稱的司馬相如，儀表雍容娴雅，光彩奪目，那英俊潇灑的風度與氣質，高雅脫俗的言談與舉止，使卓文君“心悅而好之”。觥籌交錯，酒至半酣，縣令王吉捧着琴請司馬相如彈奏一曲。
司馬相如酒興頗高，當衆彈奏了一曲“鳳求凰”，用琴聲表達了對卓文君的愛慕之心：
鳳兮鳳兮歸故鄉，遊遨四海求其凰。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迩人遐毒我腸。
鳳兮鳳兮從我栖，得托孳尾永為妃。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威我思使餘悲。
纏綿悠揚的琴聲，時而悲涼激越，時而哀婉動聽，似司馬相如捧出的一顆熾烈赤誠之心。從琴弦上蹦出的音符，猶如愛神之箭，倏然射中躲在屏風後的卓文君。這位原本已心如死灰的新寡少婦，竟被這琴聲給攪動。她細細地品味着柔情似水的音符，心中掀起陣陣漣漪。
接吻圖（漢磚圖）
這次獨特的邂逅，就這樣點燃了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心中的愛情之火，然而，此時這對情侶卻難以結成良緣。在封建社會，寡婦的再嫁，并非易事。同時，窮困潦倒的司馬相如要娶一位家财萬貫的富家女又談何容易？但是，愛情之火能沖破一切束縛。這對癡情的男女，終于在一天夜晚毅然逃離臨邛，去追求屬于他們自己幸福、自由、浪漫的愛情生活。
這對驚世駭俗的癡情男女到成都後，面對的是蓬牖茅椽、家徒四壁的窘境，倆人的日子過的十分艱難。原本大家閨秀的卓文君，哪曾吃過這般苦？雖然沉浸在對愛情憧憬中的卓文君并無怨言，但比她大十幾歲的窮光蛋司馬相如總覺得虧欠了愛妻。
當時，司馬相如家徒四壁，隻有身上披的鹔鸘裘比較值錢，他便把鹔鸘裘 賣掉，買來酒“與文君為歡”。後來，衣物典當的差不多了，為了改變貧困的生存環境，他們在萬般無奈之下又回到了臨邛。本想讓嶽父接濟點，可是卓王孫覺得女兒的私奔有辱家風，盛怒之下一個銅闆也不給。
生活無着落的司馬相如夫婦隻好變賣了車馬，盤下一家酒肆，在街上賣起了酒。為了愛情，卓文君脫下錦繡衣，換上粗布衫，“當垆賣酒”，當起了女老闆。司馬相如也放下了文人名士的架子，旁若無人的身穿犢鼻褲，洗盤洗碗當夥計。
這對遠近聞名的才子佳人，一個幫傭一個當垆，自然成為當時臨邛的特大新聞。
司馬相如傳奇的愛情故事居然傳進了皇宮。漢武帝的陳皇後當時失寵被冷落，為了挽回武帝的心，她便派人找到臨邛的酒店，“奉黃金百斤”，請司馬相如入宮，并親自為其斟酒。司馬相如喝了陳皇後斟的酒後，一揮而就寫下了如泣如訴的《長門賦》。漢武帝讀後，傷感不已，重又對陳皇後恩寵。
一篇《長門賦》，使失寵後的皇後重新受龐，無疑是給司馬相如做了一個天大的“廣告”。不少人借買酒為名，争相觀看，酒店一時門庭若市，絡繹不絕。生意異常地紅火，使夫婦兩人的生活終于有了着落。
但是，美女當垆，也吸引來一些浪蕩之人。風言風語很快就傳遍縣城，卓王孫又羞又怒，覺得顔面掃地無臉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卓王孫在兒子們的勸說下，從800僮仆中分給卓文君100多人，銅錢100多萬以及一些陪嫁的衣物妝奁。
天妻燕婉圖（漢磚圖）
司馬相如和卓文君一夜之間變成了富人，便關了酒店，回成都買田置屋，重過上等人生活。
其實，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當垆賣酒的時間并不長，但這段千古佳話卻一直在民間廣為流傳，并成為後世小說、戲曲、電視劇創作的素材。
而臨邛的地方名酒也被冠以文君酒并借助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愛情故事成為曆史文化名酒。
唐人羅隐在《桃花》一詩中寫道：“數枝豔拂文君酒”。
如今，在臨邛市區文君街中段南側，當年卓文君與司馬相如開店釀酒時汲水之井的遺存猶在。
“文君當垆，相如滌器”的浪漫故事，激發了古今詩人的創作靈感，寫下了不少豔羨的詩句。比如：
杜甫有詩雲：“茂陵多病後，尚愛卓文君。酒肆人間市，琴台日暮雲。”
庾信有詩雲：“綠珠捧琴至，文君送酒來。”
李商隐有詩雲：“美酒成都堪送老，當垆仍是卓文君。”
陸遊有詩雲：“落魄西州泥酒杯，酒酣幾度上琴台，青鞋自笑無羁束，又向文君井畔來。”
1957年10月1日，當代大文豪郭沫若在參觀了文君井後，揮筆題詠道：
“文君當垆時，相如滌器處。反抗封建是前驅，佳話傳千古。會當一憑吊，酌取井中水。用以烹茶滌塵思，清逸涼無比。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故事，實系千秋佳話，故井猶存，令人向往。”
一對才子佳人釀酒汲水的井卻成了亘古不變的愛情活化石，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讓人羨慕讓人歎！